“阿媽,雖然阿爸被送去勞改場了,但是我覺得,那個老太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p> 李朧月包餃子的手一頓,看向祁紅,“說不定這主意,就是那個老太婆想的,咱們在這村子里待著,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會一直被李家壓迫著。
祁紅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她眉頭一皺,心事重重,“可是……咱們不在這兒待著,能去哪里?我……也沒有個地方可以去。”
沒有娘家,沒有親戚投靠。
她這么冒失離婚,是沒有給自己任何退路。
在這個年代,是很需要勇氣的。李朧月也是因為這個,覺得祁紅是真的很心疼她這個女兒。
她干脆也就不隱瞞了,拉著祁紅的手,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阿媽,咱們賣蜂蜜掙了七塊錢,要是去縣城,肯定沒法生活,我上次去集市,看見個賣中草藥的?!?p> 見祁紅沒反對的表情,李朧月這才繼續(xù)道:“那些中草藥也不稀罕,我尋思著,這附近荒山也挺多,野物也多,蝎子和蛇肯定不少,咱們?nèi)プチ酥瞥鰜恚隙苜u不少價錢?!?p> 這制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祁紅眉頭一皺,“但是……這制藥,我不會……”
“我會呀?!?p> 李朧月拉住祁紅手,一本正經(jīng),“不然阿媽以為我這么些天去干了什么?我去公社赤腳大夫那里找書了,不少制藥方法我看了一遍就會了,簡單得很?!?p> 她舉了個例子,“像蝎子就只放在鹽水里煮,然后在烘干,不需要什么技術(shù),就是要點耐心,阿媽,這可比中草藥貴,要是賣了錢,咱們就能早點去縣城。”
她又低頭,一陣猶豫,“而且我聽人家說,在縣城做什么都能掙錢,我想去縣城讀高中,阿媽,我不想在村子里待一輩子……”
在這村子里,確實沒有前途。
祁紅也明白這一點,要是讓李朧月在家里待著,說不定李家又會亂出什么幺蛾子。
倒不如去縣城。
祁紅面色猶豫,沒有立即答應(yīng)。李家那么不要情面趕盡殺絕,她還留在村子里,以后日子注定難過。
看她神色,李朧月也不再繼續(xù),“阿媽,今天已經(jīng)很累了,明天晚上咱們行動,晚上人不多,都睡著了,沒人會發(fā)現(xiàn)咱們。”
就算是要治罪,也是不可能的。
想要抓把柄?
那不可能!
祁紅眉頭松開,繼續(xù)和她包餃子,“丫頭,你可真厲害,我都沒想到這掙錢的法子,你竟然想到了……”
李朧月朝她露齒一笑。
重活一世,她肯定要把每一步都走好,不能叫旁人鉆了空子。
如果再次枉死,她不是白活了那么久?
……
翌日,祁紅一大早煮了餃子送去,和李朧月一人吃了一碗,也去上工了。
李朧月把屋子打掃干凈,琢磨著沒有什么事兒,可以去幫祁紅干活兒,剛走到田邊,就聽到李老太痛斥的聲音:“你個爛貨!把我兒搞去勞改你好惡毒的心思!”
“……”
這位李老太,也真是夠百折不撓的。
不過,她鬧得越厲害,李朧月就越滿意。
這說明,祁紅也就越想離開。
果然,李老太罵道:“有我在這村子里一天,就沒你好日子過!你休想安安分分過下去!”
見她還想打祁紅,李朧月拿著田埂邊石頭,舉起就往李老太身上砸,“壞慫!欺負我阿媽!你壞慫!”
被石頭砸在身上的李老太“哎喲”叫了兩聲,反應(yīng)過來是李朧月,想收拾,已經(jīng)有人過來幫忙了。
二叔婆把李老太給打走了,嘴里還罵罵咧咧的。
祁紅頭發(fā)被李老太抓亂了,衣服也扯脫了顆扣子,她趕緊收拾了一下著裝。
李朧月幫她把鋤頭撿了起來,稚氣的臉龐卻滿是認真,“阿媽,我保護你,不讓她欺負你!”
李老太已經(jīng)走遠,祁紅卻忍不住崩潰,她又不想大哭,招惹人議論,只偷偷抹淚,抱著李朧月,又是心酸又是愧疚,“對不起丫頭……是娘拖累了你……”
在場有心軟的,趕緊勸了祁紅兩句。
這去勞改,是公社的意思,和祁紅有什么關(guān)系?
況且,要不是李家那么過分,去偷人家的口糧,會被送去勞改?
所以,這問題,怎么都怪不著祁紅。
李老太被二叔婆叫人扭送到村長那里,村長聽說李老太找祁紅麻煩,又是給批評教育一頓。
雖然如此,卻也沒有更嚴重的懲罰。
下午,祁紅早早收工回家,晚上的活兒也不想做了,給婦女主任請了假,隨便弄了點吃的,她似下定了決心,把李朧月叫到跟前。
“丫頭,我想好了,不管能掙多少錢,這縣城,我們一定要去!”
去縣城不管日子過得有多苦。
他們都能忍著!
李朧月一聽,眉眼一彎,摸了摸祁紅鬢角,在她臉上“啪嗒”親了口,“阿媽,你能想開,真是太好了?!?p> 祁紅也微微一笑,都把事情做成這樣了。
還有什么放不下的?
況且,她和李朧月的戶口都分出來了,要住哪里,都是簡單的事情。
未來怎么樣,不試試,怎么知道?
晚上母女倆隨便吃了點,天一黑,等村子里差不多都沒人氣了,祁紅這才和李朧月出發(fā)。
李朧月沒點燈,只靠著月光上山。
她用青稞桿子編了密密實實的籠子,不管那蝎子怎么折騰,都戳不透。
她和祁紅一人一個,人手拿著一雙長樹枝,為了防身,祁紅還把菜刀拿上了。
這荒山向來沒有人來,夏夜的西北透著絲絲的涼意。
不知是不是因為修真緣故,月光下,她的視力,比一般人要好一些,祁紅半天沒找到,她卻發(fā)現(xiàn)好幾個。
她步子輕盈,貓著腰,尋找泛著微微光亮的地方。
驀地,她發(fā)現(xiàn)目標物,拿著長樹枝迅速一夾,一只個頭不小的蝎子就被她逮住了。
她往瓦罐里一丟,迅速合上,繼續(xù)貓著腰,開始尋找獵物。
一個多時辰后,母女倆身上都是汗。
祁紅跟著李朧月夾,那籠子里也有百來只,李朧月夾的多,籠子里差不多有兩百多只。
李朧月不再夾了,和祁紅撿了柴火,又發(fā)現(xiàn)兩條蛇,打死了拎著,下山回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