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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清歌:執(zhí)子之手任平生

第一百五十三章 棠梨煎雪

  朱雀自然是不想自己再一次成為箭的靶子,上次光是和章韶光一起來淮南,就要被云瑤和章韶嫣合伙起來要弄死她,現(xiàn)如今,如何被人看了去,她覺得好不容易從毒飛鏢中逃出生天的命,又要抖上一抖了。

  如此這般想著,朱雀便甩開了章韶光的手,自己扶墻走了進去,這一扶墻,一進門,腦袋便撞見了一個人。

  朱雀抬頭一看,祁桓那張絕美的臉便映在眼前。他那雙細長的手,捧著賬本,看得正認真,似乎這月的收益不錯,他那雙眸子看起來比往常時候,和善一些。

  祁桓見她臉色蒼白,那肩膀上還打著繃帶,散發(fā)出草藥的氣息,便知她受了傷。

  “你為何受傷了?”那話外的語氣仿佛似在說,京城中這般安穩(wěn)平靜的地方,離皇城最近的地方,怎么會受這般嚴重的傷。

  朱雀笑了笑,沒說話,她不知道是不會是要把宮變的事情告訴祁桓,她也并不知道祁桓在得知宮變后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什么。因為那個地方,他曾經(jīng)待過很多年,并不容易,吃了許多苦。那些苦,如果不是皇帝,他的親生父親對他冷漠,不搭理,是絕對不會發(fā)生到一個堂堂皇子身上的。

  朱雀沒說,章韶光卻說了。其實沒有什么好隱瞞的,過不了多久,貴妃叛變逼宮,章家出動軍隊護架的消息會傳遍整個京城。對于一個不受寵的王爺來說,早知道和晚知道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并有選擇早晚的權(quán)利,只是靜靜等待變動降臨在頭頂?shù)钠胀ㄈ?。帶著皇家血脈的普通人。

  章韶光走上前來,沖祁桓客氣說道:“不想寧王殿下在這里看賬本?,F(xiàn)如今,京城里如您一般勤奮打理鋪子的人不多了?!?p>  祁桓淡淡一笑,細長手指仍握著賬本:“章公子說笑了,我是個不受寵的王爺,皇宮里的人怕是早就把我給忘了,若是自己再不辛苦點,自己掙些體己錢,說不定我們寧王府怕是活不下去了?!?p>  章韶光聽了那話,又笑了笑,雖然不知道那笑是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道掙錢,我們小八經(jīng)常過來買梁香居的糕點,怕是照顧了寧王殿下不少生意吧。”

  那句‘我們’的稱呼,沒引起祁桓的不快,反倒是惹得朱雀眉頭一皺,回頭瞪了一眼章韶光,章韶光隨既寵溺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快買些糕點,我們不打擾寧王殿下做生意。”

  朱雀不知道今日章韶光頭里搭錯了哪根筋,只知道他今日十分反常,是不是章家得勢,他的頭再也低不下去了。又或是,見祁桓一個堂堂皇子混得那樣慘,他想欺負欺負人家,炫耀自己雖然不是皇室血脈,但也美人在懷,活得逍遙。

  真是腹黑。

  朱雀瞪了章韶光一眼,便進去挑糕點去了。留下祁桓與章韶光兩個畫中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寧王殿下,你可知今日京城中有變動了?!?p>  祁桓眼眸中微微一動,他自然明白章韶光口中的變動是指什么變動,終于有那么一天會到,終于這個天下要換一個新主人,他早知道又這么一天。但,換主人,這件事,同他祁桓沒有半分關(guān)系。他只要保證好鋪子有好生意,能夠下半輩子過活,那便夠了。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去坐那個最高位置,因為那時候,他喜歡朱雀,他的身份又是極低微的,開不了那個口。那時候他便想,等他做到那個很高的位置,他便可以足夠擁有她的勇氣,可以有讓她幸福的自信,所以那時,他便計劃離開皇宮,養(yǎng)精蓄銳。等待回京城時,一鳴驚人。

  但是他回京的時候,去侯府看了一眼,便被那荒涼長滿野草的院落震住了。他們說,侯府滿門滅門,一場大火帶走了所有有關(guān)于她的記憶,他的那顆一鳴驚人爭奪最高位的心思,也漸漸不在了。他買下侯府經(jīng)營的鋪子,親自來到她生前最喜愛的糕點鋪照看生意,有時他站在店里,望著京城藍天白云,幻想著她站在這里買糕點時的歡快情景,倒填補了他心中那無法彌補的悵然若失。

  她不在了,他也失去了向最高處走下去的欲望,只靜靜的在時光里向前走,拾起她的影子作伴。

  祁桓云淡風輕笑了笑:“章公子說笑了,那不叫做宮變,大皇子登上皇位那叫順理成章?!?p>  章韶光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似乎對這場宮變的來臨并不意外,似乎已經(jīng)知道天下大變之前有常變動,這變動不是老皇帝駕崩,而是逼宮。這些似乎祁桓都想到了。所以章韶光對他刮目相看。后來轉(zhuǎn)念一想,他雖然是京城里的王爺,普通的王爺,但卻和祁越那般不一樣,他的身上流著的是老皇帝的血,自然繼承了關(guān)于那個人的謀略,當然那謀略特指老漢皇帝年輕時。越老越糊涂,是大多數(shù)人的通病。

  祁桓雖然是個歌姬所生,在皇宮中不得寵愛,受盡凌辱,但他既然能云淡風輕的站在京城藍天下,悠然看賬本,也便不是個普通人了。章韶光如是想著,對他說道:“寧王殿下有多長時間沒進宮了?”

  祁桓揚起那張絕美的臉,裝作想了一會子的樣子,說道:“還是兩三年前的家宴,不知為何皇上想起了我,讓我進宮用膳。在那之后,便再沒進過宮了?!?p>  章韶光想著,除卻今日,自己上次進宮是三天前,他的皇后姑姑想吃章府小廚房做的豌豆黃,他便進宮給送了去,順便去御花園賞了一會子金魚。

  他不是皇室血脈,卻可以自由出入皇宮,而祁桓,雖然身上流的是祁皇帝的血液,卻連他一個章姓人混得都不如。

  可見他章韶光比皇子都強。

  皇子贏在了出身,而他章韶光,贏在了實力。

  章韶光笑了笑:“寧王殿下,或許今天晚上你便可以入宮了。”他頓了頓,接著說道:“祁皇今晚便會駕崩了?!?p>  祁桓自是聽到了‘會駕崩’那三字,里里外外都透露著章家人能夠左右皇帝生死的霸氣。亦或者說是一種炫耀,但不出祁桓所料,他早就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

  并不意外。

  祁桓仍是那般面色上看不出個表情,一副涼涼入夜的聲音:“那可太讓人惋惜了?!?p>  這句話過后,便是沉默。聽起來像是句客套話,似乎要死的那個人跟自己沒有任何關(guān)系,聽起來是個普通人。畢竟這般不帶起伏的情緒,聽起來,祁皇對于祁桓來講就是個陌生人,一個陌生人死了,頂多就是淡淡說上一句表示痛心的話‘那可太讓人惋惜了。’

  盡管并不痛心,連裝作痛心祁桓都覺得有些為難他。

  朱雀挑了糕點,走了出來,望了兩眼堆在門口的兩個男人,雖然覺得有些違和,卻還是用干干笑容緩解劍拔弩張的氣氛:“章公子,我買好糕點了,咱們可以回去了?!?p>  祁桓看了看朱雀懷里的糕點,仍和上次一樣,挑的盡是些老式樣的糕點,想著她每天都要吃糕點,卻不見胖,省去了京城里好些小姐的煩惱,那些小姐們怕用甜的會胖,盡挑著些花樣好看的,不膩不甜的糕點買。祁桓最近還在想讓老掌柜研發(fā)新的樣式出來,迎合眾小姐的喜好。

  這位淮南姑娘,顯然是和她們不一樣,替自己省去了好些麻煩,畢竟她一天買的糕點量,就頂人家七八天的,光是照顧她這一個客人,也能養(yǎng)活的了梁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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