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冷笑了一下,他前走一步,阻斷薛莫寒望著庭海的目光,說道:“庭海將軍,你可知莫寒的命對于我來說有多珍貴?哼哼,你不會懂得。我一開始是想一刀斃了那犯人,可是我怕啊。雖然我刀快,可那犯人的身手我不甚了解,萬一她先我一步傷了我的女人。即使要了你和這些兄弟的命,有用嗎?”說著秋雪笑著抽出腰間的黑皮寶刀,手指輕撫著火光中锃亮的刀刃,欣賞的目光中隱藏一觸即發(fā)的瘋狂:“為了她,我可以向任何人妥協(xié),甚至是命運。”
庭海心神一震。秋雪看似輕松的言語間滿載對薛莫寒堅不可摧的愛。他相信秋雪為了維護薛莫寒可以變得六親不認,甚至手刃任何一個靠近他們的人。
庭海微垂眼簾,做出請的姿勢:“十七王爺、王妃,太后有請兩位到議事殿?!?p> 議事殿中燈火通明,太后坐在鴻王的寶座上,而鴻王則坐在寶座一側臨時加的寬頭大椅上。自大殿中央分離兩側的是列隊整齊的鐵甲侍衛(wèi),站在最前方的分別是戰(zhàn)功赫赫的四位大將軍。
秋雪淡淡的掃過一眼,這深更半夜,太后果真是對此事上了心,還專程叫來戰(zhàn)場上帶兵打仗的將軍,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要威嚇自己?
“兒臣拜見太后。”秋雪躬身行禮,待看到心虛的鴻王時,他直起身來,高傲的昂起頭來,斜睨著他,目光之中透出肆無忌憚的鋒芒,毫無禮數(shù)尊卑:“皇兄,弟弟將弟媳專程帶來了,你可要好好看看,在百寶殿勾引皇兄的可是弟媳?”
面對一眾肅穆整齊的目光,薛莫寒跪在地上,朝坐在上方的太后說道:“太后,我沒有勾引大王?!?p> “哀家問你,你到百寶殿做什么?”太后身子前傾,一向微瞇的鳳眼緩緩睜大。
薛莫寒心虛的垂下眼睛,支吾道:“是我走錯了路,誤入百寶殿?!?p> “大膽?!碧髤柭暣驍嘌δ畤肃?,她陡然坐正身子,命令道:“將證物帶上來?!?p> 一宮人雙手托著一疊放整齊的衣服走到殿中央站穩(wěn),雙手一抖,是一件參加驅(qū)魔儀式神棍穿的道服。薛莫寒身體微微顫抖,這正是她用來做以偽裝潛入百寶殿被遺落的長袍。
宮人抬手一揚,從長袍的袖中拿出一錦帕,上面赫然繡著還未收尾的雪花圖案,此刻,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薛莫寒心目中那圣潔的雪片是那樣的難堪扭曲。
秋雪星辰般澄澈的眼眸在燭火刺目的殿中黯淡下去。真是傻女人,竟然將錦帕放在那道袍之中,這是秋雪萬萬未曾料到的。
宮人轉身對太后說道:“啟稟太后,這錦帕之上的繡圖所用的織線是新進的疆域天蠶吐出的牽絲綢,在十七王爺大婚之日,先行配發(fā)至十七王妃所在的暖鳳殿。其余各宮娘娘處至今還未配發(fā)。”
“下去吧。”太后嚴肅道。
宮人退去之后,太后面色更為陰沉,她直盯著顫抖的薛莫寒,面無表情的拉長了聲音問道:“你處心積慮到百寶殿到底要做什么?”
“太后,恕罪?!狈路鹬沃δ碜拥哪歉o張害怕而又委屈的弦終于斷掉,她伏在地上,大聲且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我之所以穿著道服混入百寶殿是為了,是為了和大王幽會?!?p> 此話一出,大殿之中列隊整齊的侍衛(wèi)亂了陣腳似的都面面相覷,頗為震驚,最后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一臉吃驚的鴻王身上,那一雙雙尖銳的、震驚的目光就像箭矢在射向鴻王的同時也刺穿了十七王爺秋雪的心。
萬箭穿心而過,那該是何種的羞恥和屈辱。一向高傲自負的秋雪此時此地完全怔住了,他仿若成了箭靶子任人凌虐。莫寒,是真的嗎?他側目看著跪伏在地的薛莫寒,她單薄的就像一件落在地上的衣衫,是正好被風吹落,還是原本就不該屬于自己?
“太后,此女胡說,本王沒有和她幽會?!兵櫷趺嫔n白,他慌忙朝向太后說道。
太后瞪一眼鴻王,雙唇抿成了一條縫,嘴角下斜,似是正生氣的咬緊了牙齒。
鴻王見太后臉色鐵青,面對他的懇求沒有一絲松動,他不顧身份之別,在大殿之中當眾朝太后解釋道:“太后,我去百寶殿游玩正好遇到薛莫寒,她先是擋我去路,而后又試圖用美色勾引我,被正好趕到的卜天師正好看到?!兵櫷踔钢驹诖蟮钜粋鹊牟诽鞄?,對太后慌忙說道:“卜天師手中還有一樣證物足以證明是薛莫寒勾引我?!?p> 太后目空一切的盯著前方,說道:“卜天師,告訴哀家,那證物是什么?”
卜天師走到大殿中央,正對著坐在上方高昂著腦袋的太后,他從袖中拿出一腰帶,聲音微沉:“是王妃的腰帶。”
周圍再次出現(xiàn)細碎的騷動聲,里面充滿了震驚、氣憤和嫌棄的驚嘆,讓站在薛莫寒身側的秋雪無法招架。他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瞪大眼睛盯著一動不動伏在地上的薛莫寒,她已經(jīng)不再顫抖,全身上下散發(fā)出一種超脫世俗的淡定。
秋雪的手指微微收緊,臉色冷凝,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何時受人冷眼譏笑。待掠過薛莫寒臉頰一角凌落的碎發(fā),他心中的決堤恍惚間潰散,她不僅只是個女人,她是他喜歡的女人。曾幾何時,面對尋花問柳負心絕情的自己,她是不是和此時此地的自己一樣不堪呢?
“太后,如果大王心性純正,無論面對何種誘惑都不會心有所動?!毖δ鎸Ρ娙说姆亲h,她忽的抬起頭來,細嫩的臉頰濕潤決絕,反倒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愧,一身的凌然之氣壓倒性的撲向鴻王的眼眸。讓鴻王心中膽怯,看樣子,薛莫寒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要讓本王在這殿上丟盡顏面。她扭曲重傷本王就是要進行徹頭徹尾的報復,鴻王沉了口氣,坐正了身子,目露兇光的瞪著薛莫寒。
她一直在哭。秋雪失神的望著她。她的淚水流滿臉頰,可模樣還像曾經(jīng)受了委屈般倔強。還有她濃黑的眼眸充滿了嗜血的憎恨,正對著鴻王那雙放肆而又霸道的眼睛。
她恨鴻王?秋雪從他們的眼神之中領悟到某種東西。
“太后,本王承認自身修為還足以抵擋這種妖女的蠱惑,請?zhí)蟀凑毡緡衫熈P,但薛莫寒已承認勾引本王在先,按照皇城律例,當屬問斬?!兵櫷跏栈乜穹诺哪抗獾皖^朝太后說道。
太后面色凝重,事到如今,薛莫寒所犯得罪已經(jīng)將性命擲于律法和人心之中。律法是鴻蒙國的王法,人心當屬新婚燕爾的十七王爺了。
在看向秋雪時,太后戾氣極重的目光稍顯溫潤,在這場是非之中無疑秋雪是最大的受害者,同情之心隱于心間。
“來人?!碧髲堥_嘴想要和秋雪說上一句,但話一出口便是不能違逆的鐵律,她要按照枉法治罪于相國之女薛莫寒,以此重振皇室的雄威。
“太后?!鼻镅┒溉桓呗暯械?。
所有人都極其震驚而又期待的望著秋雪。
太后沉了口氣,她雙目凝重的望著前方:“說?!彼米约簺Q然的神情告知秋雪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寬恕薛莫寒。
秋雪器宇軒昂的望著她:“大王要在百寶殿約見莫寒,莫寒事先已經(jīng)告知與我,是我讓她前去赴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