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錦兜著那些瓜果,往承歡殿跑,路過御水河邊,被黃公公迎面堵住去路。
“公公,吃果子?!绷恒邋\討好的拿個果子給他,瞧著他陰沉的面色,心里有些打鼓,不知他又要鬧哪樣。
“跟我來吧,圣上在河邊等著你吶?!秉S公公尖細(xì)的嗓音聽上去如此刺耳。
梁沐錦泄了氣,無精打彩的跟在他身后。
這個皇帝佬兒也真是有意思,沒事總打她干嘛,又不想吃回頭草,又想教育她,究竟幾個意思?
梁沐錦邊想著邊走,以至于到了皇帝身邊還沒有停下腳步,繼續(xù)朝前走去。
“回來!你干嘛去!還不見過圣上?!秉S公公在她身后氣急敗壞的喊。
梁沐錦哦一聲,轉(zhuǎn)回來,給夏元帝見禮,發(fā)出豬一樣尷尬的笑聲。
“惦記著娘娘的病情?”夏元帝和藹的問她。
“有一點(diǎn)?!绷恒邋\在他身邊的石頭上坐了,回他。
“只有一點(diǎn)?那主要惦記著什么?”夏元帝又問。
梁沐錦在裙子里拿個果子在袖子上蹭蹭,遞給他。
夏元帝接過來,送到嘴里去,黃公公驚叫聲起,夏元帝一大口果子已經(jīng)吞下肚里去了。
“圣上!”黃公公驚的額頭滲出冷汗,哀哀的叫一聲,跪倒在地。
“老貨,你慌張什么,不過一個果子,難道她還想毒死朕不成。”夏元帝三兩口將果子吃進(jìn)肚去,大笑道。
梁沐錦又拿一個給他:“毒死你倒不成夠,不過若你不經(jīng)常吃生菜,又吃的這么急,拉肚子倒有可能。”
夏元帝接過果子,繼續(xù)吃,點(diǎn)頭:“味道不錯,你倒底是哪里來的這些古怪的種子?難不成真的是像宮中傳說的那樣,你是仙女下凡?”
梁沐錦不回答他,手里捏著那枚紐扣,想心事。
“丫頭,你還沒回朕的話呢!還惦記著什么?!毕脑劢又鴨?。
梁沐錦吐口氣,展開手掌,給他看紐扣:“惦記著這件事?!?p> 夏元帝從她手掌里拿起紐扣,瞇著眼打量一番,認(rèn)了出來:“這是皇子們身上的,你哪里弄來的?有甚用處?”
“大叔你喜歡指派兒子們的婚事,可知他們究竟是不是喜歡呢?”梁沐錦問。
夏元帝直直眼,面色有些戚戚:“你這個蠢腦子,朕跟你說過什么,人活在世,不光有情,還要有責(zé)任。有些人可以情大過天,而有些人,則必須擔(dān)起責(zé)任。朕的兒子,是后者,必須跟朕一起守著這江山社稷?!?p> “大叔,沒這么嚴(yán)重吧?娶個自己心愛的女人,江山就丟了?先祖只愛過先皇后一個女人,還不是開辟了我大夏?”梁沐錦不服氣。
夏元帝面色更加戚戚:“果然是個小女子,滿腦門的情情愛愛,你就是搬出先祖也沒有用,正是因為如此,才招來后為的叛國之禍,朕征戰(zhàn)十年,戰(zhàn)士折戟,生靈涂炭,才終于拔亂反正?!?p> 梁沐錦握緊手里的紐扣,癟癟嘴,翻個白眼:“那不跟你說了,找我什么事,不有事只想聊天,那我就告辭了?!?p> “你還沒說這紐扣是怎么回事?!毕脑蹎査?p> “不敢說了,就是一枚紐扣而已。”梁沐錦道。
夏元帝見她不肯說,卻再也不問,伸手去她裙子上要撿個果子來吃,她去將裙袂一兜,一臉不愉快的嚷:“這是給娘娘的,不能給你都吃了,你已經(jīng)吃了兩個了?!?p> “小氣!”夏元帝縮回手,一臉燦爛笑容的說一句。
梁沐錦沒看傻,看傻的是黃公公。
皇上自十六歲登基以來,再也沒露出過如此純真的笑容,就算跟淑申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笑的如此燦爛無憂。
黃公公瞧瞧梁沐錦氣惱的小臉,心中有些悸動。
皇上不是沒有女兒,白芍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并不是很喜歡。
而梁沐錦雖然與淑申有幾分相似,可幾乎不可能跟淑申有什么關(guān)系。
皇上他說的那句不吃回頭草,許不是真心的二甲罷?
黃公公若有所思。
“算了,看你天天撈不著吃好東西,怪可憐的份上,再給你一個好了?!绷恒邋\一臉為難,做出一個重大決定,撿了個小個頭的果子遞給夏元帝。
夏元帝也不嫌棄,接過來,在自己的衣袖上蹭一蹭,一口丟里嘴里,吃的汁液四濺。
梁沐錦嫌棄的瞅他兩眼,把自己的手帕丟給他,讓他趕緊擦擦嘴,不等他開口,轉(zhuǎn)身跑走了。
夏元帝撿起丟在身上的手帕,擦了擦嘴,面色慢慢郁郁,招手叫過黃公公:“去查查那枚紐扣是怎么回事?!?p> 黃公公應(yīng)一聲,退下去。
夏元帝將擦完嘴的手帕子慢慢疊好,塞里袖里放起來,方才慢慢起身,朝承歡殿走來。
走上承歡殿門口的臺階,黃公公方才匆匆跟了上來,在他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夏元帝嘴角露出些許笑容,點(diǎn)點(diǎn)頭:“老貨,朕還身體力行,大約還能替他們守幾年江山,就由他們的性子放肆兩年也未嘗不可,你說呢?”
黃公公不敢說什么,以前圣上可不是這樣說的,總是說幾個皇子沒本事,沒有一個堪重用,沒有一個能守住江山,他這輩子最失敗的就是沒有生一個讓自己得意的兒子來繼承他的江山社稷。
“里面挺熱鬧,都誰來了?”夏元帝又問。
門口值勤的小太監(jiān)聰明伶俐,搶著回道:“回圣上,朱丞相夫人帶著閨女云息和一干兒媳在里面呢?!?p> “還不快進(jìn)去讓眾人回避!”黃公公尖聲道。
“免了,朕跟她們都熟,時不時見面,不用回避。”夏元帝出聲,大步流星走進(jìn)殿里去。
朱夫人是個健談的婦人,正說一個笑話,笑的眾人前仰后合,臥在榻上的鄭紅粉忍不住也露出笑顏,伸手指著她,罵道:“老貨,我要是笑到血崩,作鬼也不放過你,總要拉著你一起走黃泉路,也不寂寞?!?p> 束回垂手立在一邊,伺候著。
梁沐錦坐在床尾,嘴里啃著果子,笑的最放肆,完全沒有樣子!
“什么笑話這么好笑,說來讓朕也樂呵樂呵?!毕脑郾持肿哌M(jìn)來,面無表情,卻語氣輕松。
眾人聞言,卻都白了臉,手忙腳亂起身施禮問安。
“朕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說話了?!毕脑墼谝巫由献?,接過侍婢遞過來的茶,說一句。
眾人垂首跪著,不敢回話。
鄭紅粉掙扎著下床來解釋。
“躺著罷,朕就是過來瞧瞧你如何了,沒事也就放心了,坐坐喝口茶就走,你們接著聊?!毕脑鄣恼f道。
眼神停留在朱云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