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話本總是過于夸張,可是百姓們就喜歡聽說書人說這些故事,因為那些便是他們的精神寄托。
說書人口中的江湖太過肆意瀟灑,然而江湖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般美好。多的是腥風血雨,想要闖出一番名號,必是免不了打打殺殺。
恰逢亂世初端,距中原千里的大漠發(fā)生異事,不少江湖俠客折于其中。
大漠太遠,眾俠客都不想將這件事攬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最后這件事落到了云容和蘇木身上,美名其曰鍛煉小輩。
此時還在路上的蘇木自然不知他才剛回來就又得出遠門。一路和盛宴盛澤回到了禾顏居,此時蘇木的兩位師父都不在,只剩下二師父躺在院中的躺椅中,似在等他回來。
蘇木眼皮跳了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只是很明顯的是蘇木的二師父已經看到了他,想跑是不可能的。
“二師父?!?p> “拜見二長老。”比起蘇木,盛宴和盛澤可顯得有禮多了。
“大漠之事想來你也聽說了,那些個老家伙指明了要你和云容一起去。此次你若是去了,但凡將這事辦好了,這盟主之位也該到你頭上?!?p> “師父,徒兒同盛宴、盛澤前往即可,無需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拖我后腿……”
這話著實有些過分,只是對方不惱反而笑了。
“蘇木,我這次可不打算將盛宴盛澤二人派給你,凡事只能靠你自己。你若不與云容前往,可就無人能幫你了……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怎能在這種小事上犯糊涂?!贝嗽捯怀?,不僅蘇木驚了,就連盛家二兄弟也驚了。往日的任務哪次不是他們三人一同前往,不過他們也能理解,這是為了鍛煉蘇木呢。
“徒兒應承下來便是?!本瓦B盛家二兄弟都不肯幫蘇木說話了,蘇木也沒別的選擇,只得答應下來。
“蘇木,此行你可有把握?”
“師父既是讓徒兒前往,定是肯定徒兒的能力,想來是不會讓師父失望了。”
“你切莫太過自負,今日我請了云容過來,你們到時候先見上一面再說?!?p> 說時遲那時巧,剛說完這些下人就過來說云容到了。
“晚輩云容見過前輩。”云容對在場的唯一一位老人著實尊重,然而見云容這幅作態(tài),蘇木委實不屑。
只因江湖中人多是不拘小節(jié),少有像云容這般禮數(shù)周全之人。彬彬有禮,態(tài)度溫和,是多少姑娘心目中的溫文公子,故而他在背后罵過不少次對方偽君子。
隨后云容才注意到了蘇木,只頷首微笑示意,便不再看他了,蘇木老覺得對方是故意忽視自己的。
蘇木看不慣云容這般做派,只是想到云容是早已成了家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英年早婚,竟如此悲慘。
“蘇木?!焙喍痰膬蓚€字,若是忽略他那一身輕浮之氣就好了。因著先前的好心情,話語中的語調也輕快了不少。
云容皺了下眉,而后忽略了他的態(tài)度,見此蘇木又是冷哼一聲。這讓云容覺得有些莫名,只是礙于在別人的地盤,到底沒說什么,至于蘇木的師父對此則是樂呵呵的樣子。
“云公子想來曉得我為何找你過來?!?p> “晚輩自然知曉,也做好了隨時出行的準備?!?p> “如此甚好,那便定在明日出發(fā)吧。早去早回,也好趕在年關前歸來……”
“如此,也好?!痹迫輵铝耍劣谔K木全程都沒有人問他意見,這件事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云少俠,有些事老夫想單獨和你說可行?”
“當然可以?!?p> 于是蘇木被支開了,越想越氣,至于他們二人究竟談論了何事就無人可知了。
兩人第一次見面算不上愉快,因著行程有些匆忙,云容自是要回去告知一聲家人。
“此行必是危險重重,夫君就不能不去嗎?”葉白自從聽到云容說的話,心情便沉重了不少。她的臉上布滿愁容,皆為云容此行的擔憂。
“此事事關天下安危,我又怎可獨善其身。再說了,大漠也算不得危險,不是嗎?”
被云容用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盯著,著實有些受不住,葉白緩了緩情緒,卻還是堅持說出自己的見解。
“是啊,夫君心中只有大義,你有你的責任,但夫君可曾考慮過我和孩子的感受。你常年在外奔波,陪伴我們的時間甚少。每每在外不知生死,只讓我們牽掛擔憂,卻從未替我們考慮考慮。江湖的水有多深,多少豪杰死于其中,夫君可曾想過?外人皆說你俠義心腸,可是你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他們自個不愿意沾上這事,便讓你去嗎?”
那是葉白第一次同云容產生爭執(zhí),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知大漠之行的重要性,可她又怎么舍得讓自己的丈夫去涉險。那明明是讓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可云容怎能如此輕易的答應下來呢。
“師妹,你當知曉,此行我是非去不可。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不成?”面對葉白的控訴,云容沒有一絲不耐,他極其溫柔的看著她,一如當年。外人眼中的翩翩公子,向來不曾同誰紅過臉,可這樣的他有時也著實讓人氣惱。
似乎這么多年,他都未曾同她吵過架,他會靜下心來聽她給的建議,但凡是涉及江湖的事宜卻不會應予。該說他是愛她的,還是不愛呢。
世人皆是羨慕她嫁了個厲害的人物,卻不知她要替他承擔多少風險。不知不覺間,思緒竟又跑遠了。
停止了胡思亂想,葉白抬起頭發(fā)現(xiàn)云容還站在遠處看著她,這一瞬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他的溫柔,總讓她忍不住想要沉陷其中??墒窃迫菰綔厝幔驮讲簧嶙屗x開,但她明白云容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任誰說都是不會改變的。
“罷了……既然夫君已經決定了,那我便尊重你的選擇。”葉白最終沒忍住走出了屋,只是沒有人看見她眼中落下的淚。出屋為的是不讓云容看到她的失態(tài),只是他必然是認為她生氣了吧??墒撬膊幌胂?,她這么愛他,怎會讓他為難。
“……”床上孩子還在入睡,嘴角微微翹起,似乎預示著他的好心情。天真如他,又怎知自己的父親將再次離自己而去。云容替孩子掖了掖被角,摸了摸他的頭,便去了隔壁屋子睡覺。
葉白是在云容睡著之后,才進的屋子,怕吵醒了云容,她放緩了動作,為他收拾行李。雖說她嘴上說著不喜云容的這些的做法,卻每每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好讓他無所顧忌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