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死人的手都應(yīng)寒氣逼人,可孟奈何竟覺手心傳來淡淡的暖意。她故作輕松的咳了聲,收回手抬眼又看見他臉上早已凝固的血道,片刻無言。
明明知曉鬼魂能感知到的傷痛比活人少一多半,可當(dāng)琉笙一心照顧她,全然不顧自己臉上的傷后,心底難免泛起波瀾,鬼使神差的,她竟抬手碰了琉笙臉上的傷。
后者微微詫異的回過頭,卻也沒有躲開。
四目相對,孟奈何才意識到她方才干了什么。當(dāng)即慌張的收回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
“你,你先別管我了,傷,傷口處理下,臉上?!?p> 琉笙一怔,隨即笑道:“你緊張什么,話都說的顛三倒四的?!?p> 被抓了現(xiàn)行,孟奈何的臉上迅速涌上兩坨粉紅,一把拽過被子大被蒙過頭,道:
“胡說!我有什么可緊張的!洗,洗你的臉去吧!”
見她躲起來,琉笙憋著笑,起身道:“那你總要告訴我,哪里有水呀?”
這一聲孟奈何是直接用嗓子嚷出來的:“側(cè)屋?。?!”
琉笙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道:“好了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去了,你也把頭探出來待會吧,一會兒憋壞了。”
把頭探出來?怎么感覺怪怪的?
下一秒,孟奈何便反應(yīng)過來琉笙是把她比作某只壽命極長的動物,當(dāng)即拽下被子聲嘶力竭的喊:
“琉笙你混蛋?。?!”
側(cè)屋,少年的明朗的笑聲中透著滿滿的得意勁兒。
待琉笙一邊撣掉手上的水一邊走來,已然又變回明朗白凈的翩翩公子。
他走到床尾俯身查看孟奈何的腳腕,雖然腫脹消退些,但想要走路卻有些困難。
估摸著時間,鬼門關(guān)馬上就要開了,孟奈何抱著胳膊道:
“最后一天,今天你再見不到那個女的,就得走了?!?p> 明明是一句警告,可從孟奈何口中說出竟無端添了些醋意和不舍。
琉笙像是沒聽出話中的含義,搖頭道:“不行不行,你為了找我腳傷成這個樣子,我得對你負責(zé)?!?p> 聽這話他暫時是不打算走了,雖然孟奈何也不想讓他走,但畢竟身在其位,須謀其職,遂嚴肅道:
“我腳沒事,你生前又沒犯過罪,沒有理由賴在地府不去投胎,還是因為......”
見孟奈何欲言又止,琉笙轉(zhuǎn)首問:“因為什么?”
踟躕一會兒,孟奈何抬眼道:“還是因為,你是為了那個女子?!?p> 琉笙抬頭思考了下,彎眼笑道:“也可以這么說。”
胸腔響起一陣悲鳴,頓了頓,孟奈何才意識到是往生鐘的聲音。
往生鐘每日會自鳴兩次,一次鬼門開,迎亡靈;二次鬼門關(guān),鎖生道。
而眼下這聲,是第一次,孟奈何該去奈何橋盛湯了。
見孟奈何試圖起身,琉笙慢悠悠道:“依你現(xiàn)在的傷勢,哪怕走到奈何橋也根本站不穩(wěn),等你的腳腕更腫的時候,你是想在眾鬼的嘲笑中一條腿蹦來蹦去嗎?”
見她不語,琉笙一邊嘴角挑起,繼續(xù)道:“七天,昨天算一天,等你腳好一些我就乖乖投胎,好不好?”
一罐糖藥片
在萬丈光芒之前,總是要穿過仿佛沒有止境的黑暗。 ——夏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