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還敢跟我斗!”
會二放下槍,快速地拆解收納進槍盒,然后披上風(fēng)衣壓低禮帽沖出小鋪向何譽跑去。
何譽沒有想到對方的襲擊會如此突然,事先沒有一絲的征兆。他只是剛剛覺得有些不對,腹部便傳來一陣巨痛。高能微波射線準(zhǔn)確地?fù)糁辛怂纳细共?,強烈的刺激順著迷走神?jīng)迅速擴散到全身。
按照會二設(shè)定的能量,何譽本該立即昏迷。但他體內(nèi)的內(nèi)力卻以超乎尋常的反應(yīng)速度迎上了這道射線波。兩種性質(zhì)完全不同的能量以極高的速度碰撞、糾纏、消耗。雖然極度疼痛,但何譽卻因此保持了清醒,只是身體已經(jīng)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一根手指頭也動彈不了。
雖然以一個極為別扭的姿勢斜躺在地上,但何譽還是看到了從街角跑過來的會二。對方穿著風(fēng)衣、戴著禮帽,但何譽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乙氯?,就是那殺害了自已十幾位大哥大姐的灰衣人。
這時何譽如果能掙扎起身,向著還有人走動的公交站臺奔去,或許還有幾分活命的希望。可是他卻根本動不了,會二這一槍雖然被他特異的身體化解了許多,但也只是讓他保持了清醒而已。他的身體依然進入了暫時的痙攣和麻痹狀態(tài)。這時的他只能竭力運功平復(fù)著體內(nèi)依然在洶涌沖突的能量,強咬著牙忍著巨痛,不讓喉嚨發(fā)出一絲的哼鳴。
這時何譽忽然平靜下來,他想起9歲那年的冬天,自已一人在鎮(zhèn)外荒廢的垃圾山上瞎逛,希望運氣好能翻到點可換的東西。
那天剛下過一場大雪,整座垃圾山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按照他的經(jīng)驗,這時候是只要尋找雪薄或者化雪的地方,是有機會揀到仍在緩慢釋能的核電池的。可是,已經(jīng)餓了三天三夜的肚子實在不爭氣,突然到來的一陣胃痙攣和眩暈讓他無力地倒在雪中,遠(yuǎn)處一直在晃悠的一條野狼看到了這一幕,慢慢地靠了過來。
那情形,和現(xiàn)在竟如此的相似。
何譽永遠(yuǎn)不會忘記,當(dāng)那條和他一樣,瘦的皮包骨頭的幼狼靠近自已,帶著疑惑和希翼的眼神,用它那溫?zé)岬纳囝^輕輕舔舐自已臉頰時的感覺。那是一種極度的恐懼,因為他親眼見過餓狼撕開人體時的兇殘。他全身的血液都向頭上涌去,僵硬的手腳其實已經(jīng)可以活動,卻因為恐懼而忘記了。
那一刻,就在何譽以為自已必死無疑的時候,幼狼卻輕輕的嗯了一聲,掉頭走開了。何譽一直不明白是這只幼狼特別膽小,還是因為它從未吃過人,還沒有經(jīng)驗,竟然將這么好的機會都放棄了。
后來,當(dāng)張老頭聽說這事,一臉嚴(yán)肅地對他說:
“小譽啊,你是個幸運兒,要不然也不會從那死人成堆的孤兒院中活下來。可是小譽你要記住,再多的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所以,千萬不要將自已的命交給幸運這東西!”
何譽想:還是老頭說的對。今天不就用完了么??上Р荒芙o劉老大他們報仇了!
會二來到何譽身邊,笑咪咪望著何譽。這個曾讓他陰溝翻船的小家伙現(xiàn)在象只待宰的羔羊,一動不動地躺在自已的腳下。他喜歡這種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不過,在殺掉這小子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取口供。
因為飛車沒有電磁防護,會二將它停在了遠(yuǎn)處。因此,他決定在現(xiàn)場拿到何譽口供,然后再將他不留后患地解決掉。恰好白園這邊很是偏僻,平日里就看不到幾個人。而無人巴士又剛剛到站,在下一班車來之前,應(yīng)該不會再有人出現(xiàn)。
在會二靠近時,何譽閉上了眼睛,只在眼角留著縫隙。他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并不想立刻殺死自己,而是蹲下身拿出一件帶著環(huán)帶的儀器套在自己的頭上,隨后又從口袋中取出一支一次性針劑,利落地扎在自己的肚子上。
這是一針中和劑,能夠化解少量射線槍所造成的肌肉痙攣,同時快速恢復(fù)中槍者的意識,專用于特勤部門的戰(zhàn)場審問。
“睜開眼吧,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會二掏出手槍敲了敲何譽的頭,得意的說道。
要不是有過被餓狼舔臉的經(jīng)歷,何譽這時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中和劑注入以后,迅速產(chǎn)生的效果。和會二所預(yù)想的不同,這時的何譽不但恢復(fù)了頭頸部的肌肉控制,他上半身肌肉也恢復(fù)了,因此兩只手都有了知覺。
在恢復(fù)知覺的一瞬間,何譽就想要抽出壓身下的右手,將手中的折刀向?qū)Ψ綋]去。可恰巧就在此時,會二卻將槍頂在了他的頭上,并讓他睜開眼睛。
幾乎要將舌尖咬斷,何譽強行忍住身體的反應(yīng)。即便如此,上半身還是控制不住地微微抖了一抖。
“嘿嘿,害怕了?”
會二看到了何譽身體的抖動,他把這當(dāng)成了受到槍口的壓迫而產(chǎn)生的恐懼反應(yīng)。
“那天跑地挺快呀,還敢向我揮刀!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告訴我那芯片在哪里?說不定我還能饒你一命。說!”
會二的語氣變得冰冷,在問到“芯片”兩個字的時候,他將槍口用力壓到何譽雙眼之間,那里有穴位,對外物的壓迫會直接傳到大腦,能給被審訊者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什么芯片?我不知道。”何譽努力的松馳著右手的肌肉,一邊老實的回答。他的確不知道會二所說的芯片。金屬片雖然已融入他的身體,但他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那是一塊凝聚了全豐克聯(lián)邦最高科技實力的Ω芯片。
會二看了看環(huán)帶顯示屏,上面提示何譽并沒有說謊。
難道這家伙真的不知道芯片的事?會二不太確信。雖然這審訊環(huán)帶的判斷正確率能夠達到95%,便畢竟還有5%的例外。
他決定再試一次,如果這家伙真的不知道這事,那只能算自己倒霉。費了這么大勁,還搭上一個高級下線,最后卻撈了個空。
“就是一塊灰色的金屬片,橢圓型的!”
聽到金屬片,何譽心中一動,監(jiān)測腦波的環(huán)帶立刻有了反應(yīng)。
“你果然知道!小子,快告訴我,芯片在哪兒?”會二大喜,終于沒有白費力氣。說話之間,他手中用力,槍口在何譽的腦門上壓的更緊,幾乎要將臉上的皮膚戳破。
“我…我說,它…被我放在……”
在槍口的威壓下,眼中滿是恐懼的何譽似乎吃不住痛,開始結(jié)結(jié)巴巴地交代。
“在哪里!快說!”會二大聲吼道,他的眼睛瞥向環(huán)帶的顯示屏,一旦提示對方說的是實話,他就會立刻扣動扳機。
“它在……我的身體里!”
就在何譽說出“我”字的瞬間,他體內(nèi)凝聚多時的內(nèi)力全部沖進右臂,腦中再次出現(xiàn)那條久違了的藍色弧線。右手閃電般地從身下抽出,順著那條玄妙的弧線高速揮動。
“噗!”
折刀準(zhǔn)確地插進了會二的太陽穴。
會二圓睜著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環(huán)帶屏幕。雖然他的眼中已經(jīng)開始變暗,但意識并沒有立即消失,他依然能夠看到屏幕上的提示:
“實話!說謊的可能性:0.1%?!?p> “他說的是實話!在他體內(nèi)?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把芯片吃掉了!”
會二覺得實在是太荒謬了。
這個可笑的家伙竟然把一個天價的芯片當(dāng)作食物吃掉了,他難道是金屬提純菌投胎?不過也不奇怪,他不是拾荒的么,估計從小什么都吃。那芯片的圖片自己看過,做工極為精致,說不定這小子把它當(dāng)成巧克力了。
真他奶奶是個奇葩,奇葩到竟然能夠殺死自己。
哦,對了,自己就要死了!腦袋里插了把刀,這思路運轉(zhuǎn)也慢了許多。之前自己有什么計劃來著?會二費力地想著。他的眼前已是一片黑暗,就在意識之火即將熄滅前,他終于想起來了:
對了,這家伙說的是實話,自己應(yīng)該開槍了!就是死也要這小子來陪葬??郯鍣C!
可是,這道最后的微弱意識再也沒有機會傳導(dǎo)到依然握著槍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