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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艾寧

第四十一章 找到了

重生之艾寧 蕓生夏 3566 2019-09-09 20:23:00

  第二天天不亮,艾寧穆連就按照昨天計劃,提前了出發(fā)時間,早早離開了百草谷。

  提前出發(fā)是艾寧的主意。她覺得這里因為自己的緣故已經閉谷休診好多天,如果不盡早恢復,恐怕外面亂傳謠言,給百草谷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她和穆連趁天亮前離開,百草谷今天就可以重新開診。

  而蘭芝自昨天下午交完玉樨就再沒出現,早上送他們出谷的也只有水木。這孩子年紀不大,考慮事情倒很周全,收拾給艾寧他們的行囊非常精簡,但又什么都不少。他甚至為他們備了兩匹快馬。

  對此,艾寧是相當猶豫的。騎馬雖然快,但要是他們從森林里穿行,騎馬也占不到優(yōu)勢。而且說白了,她覺得要在馬背上顛簸幾天,她的屁股消受不起。

  相比之下,穆連對馬匹的安排就十分滿意了。他覺得既然這次是尋人去的,那么走大路,沿途遇上村落還能打聽打聽莫禹,順便借個宿,或者弄些吃食,總好過讓她睡樹林子。

  結果還沒等到兩人為此爭論一番,水木已經先道出了如今青蒼已與月族交兵,且戰(zhàn)況慘烈的事。換言之,他們眼下必須爭分奪秒。

  這下艾寧也顧不上自己的屁股了,二話不說騎上馬,與水木一番簡單告別,囑托他照顧好純白,就和穆連絕塵而去。

  二人繞開通天林,跟著玉樨的指引,沿著大路朝東北方前進。

  這一路穆連都按照艾寧要求的,刻意避開城池,專挑小村鎮(zhèn)借宿落腳。一來獸族多半親善,借宿民家容易也方便,二來穆連的假般若身份暴露,虹陰閣的人可能正在找他,在這種小村鎮(zhèn)借宿方便隱藏行蹤。

  幾天過去,他們循著玉樨,卻越來越靠近尚川的國界。沿途的村鎮(zhèn)越來越少,有時候就算遇上了,里面也已經沒剩幾個人住,有時候他們還能趕上人家背著行囊拖家?guī)Э诘奶与y。

  “這里靠近青蒼。他們怕被戰(zhàn)火波及,離開也正常。”

  穆連這么一說,艾寧也只能表示無奈。她看著手中略微褪色的玉樨,抬手往前方一指。

  “莫禹,還在那邊。”

  “還在那邊?”

  穆連說著看向路邊豎著的巨大界碑,下意識皺眉。

  再往那邊去,可就是青蒼了。而且他們不知道青蒼與月族的具體戰(zhàn)況,主戰(zhàn)場在哪里,哪些地方已經淪陷,戰(zhàn)火延伸到何處,一概不知。

  貿然進入一個危險的區(qū)域,這種做法比區(qū)域本身更危險??珊貌蝗菀鬃叩竭@里,她怎么可能放棄。穆連看向艾寧,果然就見她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堅定地望著道路盡頭的方向。

  看來,她已經做了選擇。

  穆連望著眼前這一片熟悉的風景,青山綠水,寧靜祥和??墒牵€能持續(xù)多久呢?如果這片景色最后不可避免的化為灰燼,她又會作何感想?惋惜,憤怒,還是傷心?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她一定會先自責吧。

  即使這不是她的責任,她也會自責到恨不得掐死自己。這個小笨蛋在這方面從來固執(zhí)。

  穆連嘆氣,沉聲道:“如果遇上可能會要命的事,不許逞強必須跑,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明白了?”

  艾寧連忙點頭,乖乖地說“明白”,還加上一大堆保證。結果穆連只淡淡“嗯”了一聲。艾寧瞬間大受打擊。怎么自己的信用這么差的嗎?

  算了,好不容易他點了頭,沒把自己強行帶著原路返回,那就趕緊繼續(xù)走吧,趁他沒反悔。

  一入青蒼,他們的方向就逐漸偏向正東,雖在青蒼境內,但他們基本是貼著國境線在走,并沒有要深入的跡象。這么一來,二人也都松了口氣。

  青蒼與月族接壤的地方偏西,而南面東側基本與獸族相鄰,所以目前相對安全。不過即便是這樣,路上還是常常遇到逃難去尚川的青蒼百姓,見到艾寧和穆連,還會好心提醒他們不要再往前走。

  面對這些素不相識的好意,艾寧他們越發(fā)加快腳步,終于在一個陰天的午后到了他們此番尋找的終點——一個簡陋的空村。

  “是這兒嗎?”

  穆連看看村口幾個毫無生氣的破舊木屋,邊問邊把他們二人的馬拴在樹上。艾寧也站在村口朝里張望,然后把玉樨拿出來求證。不過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對勁。

  明明玉樨的紅色已經全部褪去,變成一朵透明的水晶花,這就說明莫禹離他們已經非常非常近,可這村子里卻怎么看怎么不像有人住的。

  不會是搞錯了吧?

  “寧寧?”

  穆連走到她身邊,又輕輕喚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猶豫著把手中的玉樨給他看。

  “紅色已經幾乎全褪了,莫禹應該就在這附近??蛇@里,”她看向村中,“真的還有人住嗎?大家應該都逃難去了吧?!?p>  “也許‘大家’都去了,他沒去?!?p>  穆連說完朝她伸出手,“走吧,我們進去轉一圈就知道了?!?p>  天上烏云越發(fā)厚重,空中慢慢飄起毛毛雨。不一會兒,這片黃土色的簡陋環(huán)境便蒙上一層水霧。

  這個村子頂多也就十幾戶人家,而且屋與屋之間都隔得比較遠。每戶人家屋前或者屋后都有一小片耕地,有的地里還有沒來得及收成的蔬果。院門幾乎不是半開就是全敞著,屋里也只剩下些廢銅爛鐵。

  “看來他們已經徹底遺棄這里,離開了啊?!卑瑢庍呑哌呚W脏止?。

  “不存在遺棄?!蹦逻B說,“住在這里的都是流民,本就是些無家可歸的人。他們走到哪住到哪,不安家,所以也沒有遺棄這一說?!?p>  艾寧玩笑道:“你一個青蒼大將,高高在上,倒好像很了解流民的事嘛?!?p>  “沒什么,我以前就是流民。在我小的時候?!?p>  “啊??”

  艾寧震驚,這還是他第一次提起他的過去。

  “那你那本假文牒上的內容,也不全是假的?。俊?p>  “不,那些都是假的。我住的那個小村子早就已經消失了,而文牒上的地方還存在。不過我從未在那里待過。”

  穆連繼續(xù)環(huán)顧四周,語氣平常的就像在說一件好自己無關的事。水汽氤氳了他的神情,艾寧卻覺得他那張貌似無所謂的側臉下,還是隱隱透出哀傷。

  “那……為什么消失了,你的村子?”艾寧弱弱的問,“也是全體逃難嗎?”

  “不,那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村里的人全死了,沒有一個逃過的。除了我?!?p>  他仍是一副淡然模樣,艾寧卻低著頭,慚愧得恨不得找個縫鉆進去。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線,竟然問出這種挖人傷疤的問題!真是太蠢了!

  “對不起,穆連,我不知道……”

  “嗯?”穆連側眸看她,似乎覺得好笑,“你道什么歉,這又不是你的錯?!?p>  “可這說到底還是不好的回憶,想一遍就會傷心一遍,我剛剛還傻瓜似的問……”

  “呵,現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傻瓜了?!?p>  不給她機會反駁,穆連忽然站到她面前,淡笑著把她抱住。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能在意我的感受,我很開心?!?p>  他的聲音很輕,很滿足。艾寧覺得自己那顆忐忑的心也逐漸在他的話里平靜下來。她不自覺往穆連懷里靠了靠,嘴角笑容漸起。

  可惜這樣子沒持續(xù)多久,穆連整個人忽然情緒緊繃起來。艾寧仰起脖子就看他死盯著一個方向,可那邊,什么都沒有。

  “怎么了?”

  艾寧被他這份緊繃感感染,下意識連說話的聲音都壓低。

  “有什么人在。”穆連說,“我聽見木頭的聲音。”

  艾寧不明所以,什么叫木頭的聲音?她轉動腦袋,看著隱藏在水汽中霧蒙蒙的村莊,安靜的可怕。她忽然想起恐怖電影里幽靈船出現的場景,還有舢板嘎吱作響的聲音,覺得和自己眼下的處境莫名相似。

  這里,不會是幽靈村吧……

  艾寧后背一陣發(fā)涼,趕緊往穆連懷里縮,還神經兮兮的到處瞥。這幅傻樣兒一下就暴露了她心里的想法,穆連實在看不下去了,輕輕拍拍她后腦勺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嚇唬自己,鬼是不會大白天出來的,別害怕?!?p>  “還不都是你嚇唬我!本來我沒往那方面想的!”

  艾寧氣鼓鼓的,一拳捶在穆連身上,弄的穆連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說了實話,幾時嚇唬她了啊。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那,還要不要過去看看?說不定是莫禹?!?p>  莫禹?對啊,是莫禹!

  艾寧一拍腦門,她從什么時候開始竟然把莫禹給忘了!真是蠢!

  “快走快走!一定是他!”

  艾寧拉上穆連就跑,剛才那些嚇得要死的情緒也一掃而光,立馬全變成了激動與期待。

  變得倒是夠快。

  穆連跟在她身后邊跑邊笑。沒多久,他們就在村子最角落的一個破舊窩棚外停下來。

  一個衣著破爛,眼上蒙著黑色布條的年輕男人正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的雨棚下,悶著頭,戴著一雙臟兮兮的手套,拿著錘子和釘子修理他手邊的木頭椅子。即使艾寧和穆連就站在他跟前,他也完全不理會。

  這個人,不會就是莫禹吧。艾寧心想。玄明之國的少殿下,就算落魄潦倒,骨子里也總該帶著些王者之氣,那種氣質應該是無論如何都磨不掉的。

  艾寧和穆連互看一眼,由艾寧先搭話。

  “您好?請問,您能聽見我說話嗎?您好?”

  她說著還伸出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仍舊沒有回應。艾寧看向穆連,抿著嘴,那眼神就像在說,“該你了?!?p>  穆連示意她退后站好,才拱手道:“不好意思,請問閣下,有沒有在這附近見到過月族人?”

  艾寧詫異,立馬捅捅他,小聲插嘴:“你這問的也太直接了?!?p>  “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拐彎抹角的干嗎?!?p>  “那你也不能這么直接啊,委婉懂不懂?委婉?!?p>  “所以到底為什么那么委婉——”

  “咳咳?!?p>  男人兩聲輕咳,打斷艾寧他們的碎碎念。兩人頓時覺得尷尬,趕緊低頭道歉。男人沒理他們,繼續(xù)說:“這種時候到青蒼找月族人,你們覺得能找到嗎?!?p>  “那你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艾寧有些急了。

  “沒見過。”

  男人說著沖她擺擺手。縫滿補丁的寬大袖子滑下來,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還有手腕內側一道兩寸長的傷疤。

  艾寧猛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連穆連都驚訝了。

  “就是你?!?p>  艾寧的視線由疤痕移到男人臉上,一寸一寸,就像在強迫自己接受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就是你。莫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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