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十二年(1414年)歲次甲午,郢王去世,終年27歲,成祖皇帝念骨肉親情,不勝痛悼,輟視朝十有五日,詔有司治喪葬如禮,賜謚曰靖,至此一代“雅王”與世長辭!
郢靖王朱棟逝世三月,府中的一切都恢復(fù)了往常,果真時間可以淡化生死,可于郭珞而言不管過去多久都無從淡化他們曾經(jīng)的一切。自小產(chǎn)后,郭珞身體虛弱,便不經(jīng)常出去走動,在外人看來她很堅強(qiáng),朱棟下葬后,就不再見到她哭泣了,只是很少說話,郭鉉每日都會到府里看望她,直到天黑了才會離開,就這樣日子過了三個月。
“珞兒,珞兒,我是靖懷?!蹦:膮s無比熟悉的身影和思念許久的聲音,正站在遍地長滿蘭草,和桃花樹下,一襲藍(lán)衣風(fēng)度翩翩如那年初見,好不英??!
“靖懷,你回來啦!”郭珞驚喜又緊張的走近了他,這是夢嗎,即使是夢她也愿意。
“珞兒,那日我落在你手心的淚,如今我求老天將它化作一顆痣,來生我來尋你,你要等著我,珞兒”聲音漸漸消失了,周圍所有的一切也都接著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壓的人喘不過氣。
原是南柯一夢,如今夢醒自然都化為泡影了。在漫長的黑暗中,郭珞雙手捂著臉,無聲的哭泣著,即使時間再久,也無法沖淡她對他的思念,也無法忘懷他們之間綿綿的愛意。沒有人知道,這三個月以來,雖然白天她強(qiáng)裝堅強(qiáng),因為府中上下全得靠她主持,作為母親她必須堅強(qiáng),可每每午夜夢回,都會傷心不已。過了好久她才克制住,微弱的月色照入雕花的軒窗,屋內(nèi)有了一絲亮光,猛然間她看到自己右手的無名指根處有了一枚黑痣,又想起剛剛的那場夢,又驚又喜“難道我們真的可以相見,靖懷,真的,我們真的可以再見嗎?”她把右手捂在胸口,喃喃自語著。
翌日她便早早的起身了,梳洗了妝容,如平日一樣,照顧三個孩子的起居,之后吩咐了凌峰和管彤帶孩子們?nèi)コ峭馓で?,說是今日郭鉉要來商量事情,就推脫了沒有同行。
快到晌午時,郭鉉如往常一樣來了,沒看到三個孩子便去看郭珞,進(jìn)屋時,里面只有郭珞一個人,正對著鏡子為自己描著一副丹青。
“今日如何來了興致,做起了畫,讓我瞧瞧畫的如何?!?p> 郭珞沒有對答,瞧著他笑了笑,繼續(xù)畫著,不一會兒便畫好了,拿起畫來,對郭鉉也或者是自己說道“別人畫的終歸不如自己的好,怎么樣,和我相似吧,若是孩子們看了會當(dāng)真吧!”
“不錯,不過今日怎想起要畫自畫像了?”
郭珞回避了這個問題,叉開了話題“我瞧著要起風(fēng)了,早些走時忘了給孩子們多帶些衣物,嬈兒,婉兒向來身體不好,可別著了風(fēng)寒,你幫我去給他們送些衣物吧,對了讓她們別貪玩兒,早些回來?!?p> “行,我這就去,你身體剛剛好些,多休息才是?!?p> 郭珞笑著點點頭,送了郭鉉出去。來到屋里在書桌旁手寫一封書信:吾郢王妃郭氏感念皇恩賜吾與王爺之姻緣,王薨之逾月,吾痛苦欲絕,常憶賢王待我之恩德,今王舍我而去,我寡而無子,尚誰恃邪?念自幼嬪賢王待如賓友,今安忍獨生乎!乃整妝對鏡,自寫其容付,日后吾女可觀母之容,今有二事難以放下,一事,吾膝下三女尚且年幼,望陛下厚待,吾死亦瞑目。二事,吾兄郭鉉有建功立業(yè)之才,可為朝廷任用。如此吾再無憾事,叩謝皇恩,萬望恩準(zhǔn)。寫完之后,郭珞便自盡了。
郭鉉在去城郊的路上遇到了正在返途的凌峰和管彤及孩子們,而后得知郭珞已經(jīng)備了衣物,而今還遣他前來送,只覺得矛盾,又想起今日相見的事情,只覺得不妙,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王府去了。
“珞兒,珞兒”當(dāng)他喊著名字跑進(jìn)屋里的時候,郭珞已經(jīng)自裁了,剩下一封墨跡未干的書信和剛剛畫好的自畫像,屋內(nèi)陽光明媚,金燦燦的陽光被打散,灑在郭珞毫無血色的臉上,郭珞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沒有一絲痛苦是無聲的平靜。郭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就像是石化了。之后凌峰和管彤也進(jìn)了屋,管彤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失控的哭了“娘娘,你如何放得下呀!”
“別吵她,她太累了,讓她安靜的睡吧!珞兒,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三個女兒的?!惫C哽咽著說完了這些話。他望向窗臺,那年送她出嫁的花如今悄然開放了,竟是一株蘭草和一株白菊,經(jīng)過時間的融合,它們已經(jīng)相互依存,同根生長,這就是生命的神奇和未知,一切都是那么平靜!
后,皇上念王妃賢德于永樂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特許與王合葬寶鶴山,時年24歲。
到此郢王朱棟與王妃郭氏為期十年的愛情結(jié)束了,但是對于他們的故事或許還沒有完,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空,某個地方,某次邂逅,那個愛的標(biāo)記又會將他們牽扯在一起,或許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