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再提聯(lián)姻,此類話題在近日已聽得我雙耳生繭。先是仙婢們閑言碎語,后是青冥,洛齊,眼下又是她,我委實(shí)再無耐性,便有些口不擇言:“師姐風(fēng)華正茂,何必杞人憂天?聯(lián)姻之事與我何干?我跟洛齊,又與旁人何干?昆侖宮宮威甚重,客居之人,怎會帶累昆侖宮,師姐過慮了!”
她似是一愣,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喚來多鴖,我急急地福身,轉(zhuǎn)身就走。
繞過假山,拂過垂柳,穿過如煙的綠柳長堤,望著紫玉湖上的裊裊仙氣,我雙臂抱膝,枯坐良久,心中仍郁郁不樂。
“多鴖,烤雞翅從何而來?”我聳了聳肩,搖醒了蹲在我肩頭快要睡著的多鴖。
它迷迷糊糊地打著哈欠,不滿道:“我哪里知道。”
千淺之言,縱然聲色并厲,令人不快,但卻點(diǎn)出了一個長期被我忽視的,眼下卻不得不好好思量的問題:仙界大多數(shù)人辟谷,靠吸收天地靈氣增益,縱然有糕點(diǎn)好茶,也常作陪襯裝點(diǎn)之用,卻絕無葷腥之物。我這隔三差五的雞翅葷食,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洛齊自回宮,一直甚少出桐玉殿,他如何尋來?”我再聳聳肩。
“不知,不知!”它甚是大聲地在我耳邊叫嚷,忽地飛遠(yuǎn),還留下尖銳的抱怨:“睡個覺也不清凈,走了!”
這死鳥,到底誰是主子!
我氣得跳腳,束手無策地看著那個風(fēng)騷的綠屁股,在空中扭著扭著不見了。
“嘖嘖嘖,”我剛一進(jìn)扶風(fēng)殿,就感覺一陣風(fēng)刮過似的,后背涼颼颼的。
我打了個寒噤,不滿地看向那個自斟自酌的白衣男子:“陽古師兄,少了倚紅偎翠,少了溫香軟玉,你這扶風(fēng)殿,還真不可愛!”
“是么?”他抬眼看我,不禁笑道:“那你還來這里作甚么?”
我翻翻白眼,撇撇嘴:“我來探望探望為情所困的師兄啊,順便為你出謀劃策?!?p>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示意我落座后,為我斟好酒。
“陽古師兄如今與素玉仙子進(jìn)展如何呢?”我瞇眼飲了酒,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發(fā)問。
“她早回姑射山去了?!彼坪跤行┞淠?,又滿飲一杯。
“唉,原來是‘酒在肚里,事在心頭’呀?!蔽覔u搖頭,同情地瞧著他:“將來的酒共食,嘗著似土和泥。假若便是土和泥,也有些土氣息,泥滋味。嘖嘖嘖,陽古師兄,你可嘗出甚么味兒?”
他并不在意,只晃晃腦袋,又牛飲去了。
“我倒是不用飲酒,便知道你這酒里,缺了甚么味兒?”我故意賣關(guān)子,看他反應(yīng)。
他果真抬起了頭,一雙桃花眼幽幽地望了過來。
我得意地晃了晃酒杯,看著綠瑩瑩的美酒在瓷白中蕩起漣漪,甚是惋惜地長嘆一聲:“寧可居無竹,不可食無肉?!?p> 他似乎有些愣神,又瞬間回神笑道:“你除了吃,腦子還能想點(diǎn)其他的么?”
“能啊,”我干脆地答道,撐肘笑盈盈地看向他:“你知道為何素玉仙子對洛齊青眼有加,而對你視若無睹么?”
他放下已湊到唇邊的酒,好奇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