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已然出獄了,你又何必執(zhí)意請辭呢?”
清晨的明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暖閣,照在走進暖閣的皇帝身上,他的身上還穿著朝服,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耀人的光?;实墼谲涢缴献?,伸手接過陳翊遞來的茶,看向跟進來的徐平,徐平欠身回道:“回皇上,小兒雖已被證實并無罪狀,可他包庇了沈昱莫貪墨也是事實,小兒有此錯,是微臣教導(dǎo)無方,理應(yīng)承其罪責(zé)。再者,微臣這幾日反躬自省,行事確實多有不當(dāng),才會讓人猜疑,牽涉入京察的爭論之中,皇上仁愛寬厚未曾責(zé)罰,可微臣履職不力,加之這幾年舊疾多發(fā)難免力不從心,實在有愧皇恩,著實無顏再任職廟堂了,還請皇上允微臣辭官?!?p> 徐平說著跪了下來,皇帝朝著陳翊示意了一下,等陳翊上前虛扶起了徐平,皇帝接著道:“徐卿不必如此,京察的爭論朕是清楚的,朝中科道向來風(fēng)聞奏事,論著論著,便不知其中的真假有幾分了,若朕一味聽取朝堂的議論,朕這朝中只怕早就無人可用了。不過,徐卿說起你的舊疾,朕見你這兩年也確實常有病容,你自入閣以來一直勤勉任事,若朕執(zhí)意留下你,倒也顯得有幾分不近人情。”
皇帝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喝了口茶,像是思索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朕許你回鄉(xiāng)省親,你也調(diào)攝一段時日,待病愈再回閣辦事吧。”
陳翊明白了皇帝的懷疑還是沒有打消,眼中浮現(xiàn)幾分興味,側(cè)頭看著徐平的反應(yīng),只見徐平一臉惶恐的又跪了下來:“微臣能得圣恩眷顧入朝十余年已是萬般榮幸,怎能再得此殊榮呢?”
“好了,這殊榮是朕給你的,朕自然考慮清楚了,你受著便是?!?p> 徐平見此也不再推辭了,躬身應(yīng)了下來:“是,謝皇上恩典?!?p> “嗯。朕此番讓你過來,主要還是為了京察。這幾日京察的爭論還未平息,吏部談卿也因此連上了幾封請罪疏,你擬個諭旨告誡他們,這察疏是朕親自發(fā)下的,拾遺疏也是朕允了的,丁巳京察已然有定論了,讓他們把心思放在實事上,莫要再做口舌之爭了?!?p> “是,微臣明白?!?p> 徐平垂頭呼出口長氣,陳翊察覺到他再抬起頭時,身形都好似輕松了幾分。
“好,朕這兒無事了,你們都回去吧?!?p> “是?!?p> 皇帝看著他們兩人行了禮正欲退去,又想起件事,連忙開口道:“對了,徐卿,還有件事。昨日,蘇季那小子跟我說,銓曹關(guān)乎朝堂命脈,他難堪大任,加之他對刑獄之事頗有興味,想求個恩典讓朕將他調(diào)入大理寺去。朕想了想,銓曹掌管朝堂任事,他涉世未深,于京察是利處,于官員黜陟就是弊處了,確也為難了他,便允了他吧,徐卿你與談卿和大理寺談?wù)?,予他個適宜的職位?!?p> “大理寺……”
徐平眸光一閃,道:“回皇上,蘇郎中入朝只三年,年前方才初考,資歷尚淺,短短幾月間便接連調(diào)任,怕是不合規(guī)制,會引人非議啊?!?p> 陳翊掩去方才眼中的驚詫看向皇帝,皇帝垂眸看著手上的茶杯,雖看不清神色,但也看得出思緒有幾分已不在此處。
“留他在吏部不也會引人非議。且先讓他在大理寺任職一段時日看看,若他當(dāng)真才力不及,再行黜免。”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