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走出望月金杯的房間,站在懸崖邊的索橋上,瘋子倚靠著鎖鏈,問我們:“我說,那娘們兒的話能信嗎?”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箱子里應該就藏有我們這次要探的囊袋子的方位圖?!蔽耐鯏[弄著鎖鏈上的銅環(huán),說道:“這種藏匿手段,也叫作大明鐘吞塔,相傳起源于明代,顧名思義,將所藏之物放置于塔類構(gòu)造中,再在外部修建新的建筑,以混淆視聽?!?p> “你是說,這寨子里其實還藏著一座塔?”我訝異道。
“未必就是塔,也許是其他建筑物,但這種法子早見于明錦衣衛(wèi)以收納皇帝手諭或抄查來的珍寶所用,因此里面一定是機關(guān)重重,難以預測。”他邊說邊隨手將鎖鏈上的黃布繞了個結(jié)。
瘋子咂了咂舌,說有意思,但還是看向我們倆。
“你呢?”文王抬頭問瘋子。
瘋子沒應,沖我揚揚下巴,“你呢?”
“我?”我指了指自己,然后看著文王道:“你呢?”
仨人相視一笑,瘋子一拍自己腦門子,“那還說啥?咱爺兒仨走一個?”
我撥拉掉他搭在我肩頭的爪子,戲謔地看著他,指了指文王:“俺倆是爺兒,你?是仨。”
“嘿!你小兔崽子敢耍我!”
索橋上擺動著仨人的笑吵聲,河谷盡頭泛起淡淡的金色,太陽正在升起。
回屋收拾了裝備,我朝窗口看了看,外面光線仍舊較暗,“其他人呢?要不要一起去?”
文王搖搖頭,“蒼術(shù)他們會留下來繼續(xù)打探鬼頭寨的事,我們需要外界接應,而且,”他收緊了背包的抽繩,“望月金杯的意思,就是點明只有我們?nèi)齻€可以進去?!?p> “你說,她的意思是關(guān)于青囊袋子的位置線索就在那箱子里,那……”我沉吟一聲,忽然看向瘋子,“那你之前給我寫的那個紙條,什么鯤白谷大石瓢又是啥?”
瘋子聽我問他,冷笑一聲,“耍你的也當真?”
“你大爺?shù)?。”我把一捆繩子丟給他,心里其實還是懷疑,但文王催促得緊,我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后。
我們仨再一次回到那個房間,望月金杯已經(jīng)不見了,房間的西南角擱著只巨大的箱子,并沒有上鎖。
文王和瘋子一齊掀開箱子,里面果然是一條不知通向何處的石梯!
“跟好我?!蔽耐躅^也沒回地對我說道,接著第一個跳了進去,很快打出安全信號的燈光。
我看著里面黑幽幽的不見盡頭,趕緊第二個下去,瘋子殿后,還不忘將箱蓋扣住,這下子我們在里面徹底和外界隔絕開來。
箱子里面的石梯是螺旋式朝下延伸的,我站在石梯邊緣拿著手電朝下照了照,下面深不見底,一股股冷氣翻上來。
“靠里走,也不怕掉下去?!悲傋影盐逸p輕往石壁那側(cè)扯了扯,自己卻也探頭往下面瞧了瞧,咂舌道:“我操,哎你說,那娘兒們可別是坑咱幾個,這他媽走下去可別真走十八層地獄里了?!?p> “呸呸呸!”我扶著石壁一個臺階一個臺階走,心說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下來之前怎么不見你說?”
瘋子說道:“嘿嘿,爺這不是怕嚇到你嘛!哎可不是我說啊,你這小閨女兒還真他媽有點兒能耐,想當年你瘋爺……”
他話沒說完,走在最前面的文王“噓”了一聲,做了個手勢讓我們停下來,“你們聽——”他說道。
我們立馬屏住息靜聽,文王的手電掃到石階下方,整個空間一時間寂靜得只剩下我們仨細微的呼吸聲。
過了幾秒,文王轉(zhuǎn)頭看了看瘋子,瘋子捂住口鼻點點頭,然后瞧我還是一頭霧水地樣子,瘋子戳戳我示意我側(cè)頭朝石階下方仔細聽。
其實我這個人,大小毛病也不少,其中有一點就是我從小就患有深??謶职Y,也算不上是標準意義的“深海恐懼”,而是只要身處于類似海底的幽閉環(huán)境,或者看到深藍黑色的龐大海底生物的圖片,就會莫名緊張胸悶,有時候還會產(chǎn)生窒息感。
記得上次在XJ,我獨自潛入湖底誤入怪蛇巢那回,簡直真是活生生要了我半條命,回去以后作了半個多月噩夢。
因此當我們現(xiàn)在處于這種地面以下的幽閉寂靜中時,其實我內(nèi)心是極度恐懼的,所以當文王和瘋子都示意我去細聽時,我實際上腦子里嗡嗡的,什么也沒聽見。
“有風聲?!蔽耐踺p聲道。
我一愣,隨手拿手電晃了晃下方的黑暗,“風聲?這石階能通到外面?”
他點點頭,“回旋風,還說明這下頭應該修筑了某種對稱性建筑,將氣流分為幾股?!?p> 我現(xiàn)在聽到“對稱”倆字就發(fā)憷,瘋子在旁邊催促著快點,我也沒多問,幾個人很快就下了三四百米左右,這時候我才比較清晰地聽見耳邊劃過的氣流聲響。
我們腳下的石階越來越寬闊,坡度也漸漸緩和下來,邊上的石壁由于深度原因沁出一層層水霧。
“我靠!”瘋子伸手在石壁上抹了一把,擰著眉頭搓著手指,“這水咋還他媽黏糊糊的?惡心死了?!闭f著就張開手讓我看。
我嫌棄地朝后躲著他的爪子。
“你們看——”文王用手電光指了指石階下面。
只見我們下方200多米處,石階已經(jīng)延展成一個較寬的平面,石階盡頭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筑,沉在底部黑暗中。
“這是個……保齡球?”瘋子也舉起手電,拍了拍文王,把順帶著將手上的水蹭了個干凈。
我默默加了一束光過去,只見那石階最后接在了一顆巨大的圓形“石頭”上,自上朝下看過去,那大石頭上有三個呈三角形排布的黑色石盤,還真挺像瘋子說的“保齡球”的。
只是從上面看不大清楚,那巨石呈圓球狀,似乎沒有平面支點,那三個石盤也不知道是如何修建在上面的。
瘋子興沖沖地要下去瞧瞧,他扭頭招呼我,卻看見我興致不高的樣子,有些不滿意道:“嗯?你這是什么表情?”
我其實也是很好奇的,但是現(xiàn)在四周的環(huán)境更讓我緊張心悸,空氣濕度很大,我身上濕噠噠的也不知是水還是汗,臉色就難看起來。
“不是……”我猶豫地抬頭瞧著他,糾結(jié)半天解釋說,“那什么,我,我有深??謶职Y?!?p> 他抬頭將一只手擋在額前,來回張望了一下,難以理解地說道:“靠,這他媽哪有海?”
“不是那個意思!”我心說算了跟你也解釋不明白,突然又想到上次在XJ就是這死瘋子把我落在那恐怖的湖里的,干脆賭氣不再搭理他,拿著手電就朝下走去。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石階底部,那巨大的球狀石頭足有五六米高,三個黑色的石盤如鏤空雕刻似的,被三個從石頭內(nèi)部伸出石柱支撐著。
這上面附著著厚厚的水層,而且黏性很大,瘋子又用手觸摸了一下,還聞了聞,皺了皺眉頭。
“我的爺,你見識廣,你說說這他媽是個啥東西?”
文王不動聲色地躲開了瘋子搭上來的黏答答的爪子,低眸思忖了片刻,道:“平衡裝置。風聲就是從這里面?zhèn)鞒鰜淼?,有通道?!?p> 瘋子“啊?”了一聲,拿弩槍敲了敲那巨石,“不會吧,鉆石頭縫也忒沒尊嚴了點兒。再說人家孫猴子都是從石頭縫往外蹦,咱這倒好,趕回娘胎里去了,是不是八戒?”
說著他拿手肘搗搗站在后面的我,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在想些什么,被他這么猛地一搗,竟然踉蹌了幾步,后背隱隱感覺很別扭,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那,那我們要怎么進去?”我回過神來,聳了聳肩感覺似乎又沒什么問題。
文王抬頭瞧瞧那三個石盤道,“這三個是石盤實際上就是一種古代的氣流轉(zhuǎn)換裝置,也叫‘三輪眼’,通過重力平衡將穩(wěn)定石頭內(nèi)部的壓強,同時使得內(nèi)外空氣流通?!?p> 他說的我反正是聽不懂,只覺得這剛進來沒多久就面對這么復雜的古代機關(guān)裝置,后頭的路怕是難走。
他抽出唐刀在巨石上敲了敲,然后撐住瘋子的肩頭突然一躍而起,直伸胳膊將刀尖抵在其中一個石盤底部,他手腕一轉(zhuǎn),又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整個巨石都發(fā)出令人不安的響動,那個被碰觸過的石盤甚至輕輕顫動起來。
我嚇了一跳,瘋子和文王看著面前的巨石漸漸恢復平靜,然后瘋子扭頭對我說:“我們仨都要上去。”
“什么意思?”
“我們倆能夠壓住其中兩個石盤,保證這個平衡裝置的暫時牢固,你體重較輕,必然會破壞剩下那個石盤的穩(wěn)定性,也就能夠打開石盤下面的入口?!?p> 瘋子難得正經(jīng)說話,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了一句:“那,那為什么不能直接破壞呢?其實……”
我心說其實要照瘋子這么說,他們倆人就足夠了,第三個石盤上不站人,豈不是更容易開啟石盤?
文王笑了笑,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三輪眼”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復雜,我們需要的是瞬間穩(wěn)定平衡以防觸發(fā)其他機關(guān),同時開啟通道。
也就是說,我必須在站上石盤的時候穩(wěn)住平衡,等待他們倆壓制住其他兩個石盤,并且在短時間內(nèi)保證其他機關(guān)不被觸發(fā),接著利用自身的重量打開原本處于平衡狀態(tài)的“三輪眼”下的通道入口。
道理我都懂,也知道該怎么做了,可是忽然我心里閃過一絲疑惑。
我不知道怎么表達,只是覺得,他們這倆家伙未免太默契了點,而且這似乎一切,都顯得太過于順利,不是說沒有危險成分在,而是文王和瘋子的舉動,就好像無視了某些因素一樣,但也可能是我太過緊張想的多了,他們這種人,什么魑魅魍魎,奇門怪術(shù)沒見過……
最重要的是,怎么這最關(guān)鍵的角色又他媽落在我頭上了?
彼安東家
今天出息地擼了一只全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