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一走,我便身子一軟,倒在墨塵懷里。墨塵急道:“怎么了?”
我只管往他懷里鉆,嬌氣道:“疼~”
墨塵以為我是真的疼,又扶我到一邊坐下,焦急的查驗(yàn)我的傷口。我一手托腮,悠哉的看他為我著急。真真是,太可愛了!
“墨塵,”我開心的叫他,“你喜不喜歡我!”若是從前,我一定問不出口。因?yàn)?,我不確定。我害怕聽到他說——我不喜歡你。
“你喜歡我嗎?”我歪了歪腦袋,又問了一遍。
墨塵查驗(yàn)傷口的手一頓,抬眼看我,我嬌笑著朝他眨眨眼,像是對他說——快說喜歡我!
墨塵俊臉一紅,別開眼去。知我是故意的,便站起身。
我見他身上掉出個(gè)穗子,穗子上綁著顆豆子大小的琉璃珠。我剛想拿起來一看究竟,墨塵卻立即撿起來藏進(jìn)懷里。
“那是什么?”不會是在遲州惹的什么風(fēng)流債吧?李小姐的那枚宮穗,我只見他帶過一次,已是耿耿于懷。不行,我也要弄個(gè)佩啊穗啊,讓他日日帶著。我摩挲著腰間的月牙形玉佩。
“走了。”他說。
我扶著樹干站起來,腿上稍一用力,便又疼的彎下身去。墨塵嘆口氣,拿我沒法,又來扶我。
“走不動?!蔽胰鰦傻?。
墨塵看了看我,總算明白我是在要糖吃了。
身子懸空,我靠在墨塵懷里,望著他的下頜線,和他眉眼間的笑意。如果,能這樣,走一輩子,該多好啊——
墨塵把我抱上馬,我們同乘一騎,進(jìn)了城。
路上,我靠在墨塵的懷里,很溫暖,昏昏沉沉的:“墨塵,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馬上顛簸,我睡著了。
我不知道,墨塵撫了撫我的臉頰,靠在我的耳邊說了三個(gè)字——“我也是?!?p> 他的日子,本是寂寞。小時(shí)候,父皇對他甚是喜愛,一得空便把他抱在膝上教他看書習(xí)字。有時(shí)處理朝政,父皇也會抱著他:“塵兒啊,待你長大些,便能替父皇分憂啦!到時(shí)候,父皇就能多陪陪你母后了。你母后新釀的菊花酒,父皇還沒嘗過了!”后來,父皇變了,只要看見他便是一頓訓(xùn)斥責(zé)罵,他不知為何,以為是自己功課不夠努力、齊射不夠精進(jìn),他只要更努力些,父皇就會回心轉(zhuǎn)意。他身子不好,時(shí)常病痛,他夜以繼日的讀書學(xué)習(xí),終究是撐不住了。他躺在母后懷里問:“父皇何時(shí)會來?”母后道:“塵兒好了,父皇就會來了?!彼闩Φ暮人?,雖然,很苦??墒牵『昧?,父皇依然沒有來。整整一年,他多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
他漸漸習(xí)慣了母后的落寞,漸漸習(xí)慣了無人問津的孤獨(dú)。只是,都比不上心頭的寂寞。
母后被幽禁永泉寺后,他孤身前往大明寺。
那日,寒風(fēng)颯颯,霜雪交加。雪浸天涯,露染華容。他望著這杳杳雪路,抹一抹已被凍干的眼淚。他會回來的,他發(fā)誓。
只有朔溪來送他。
他冷著一顆心,步入更加黑暗的寂寞之中。
景輿曾說:“黑暗中行走,心中總要有光,才不至迷失,才有走下去的勇氣。”
他問景輿:“你心中的光,在哪里?”
景輿抬眼,望了望北邊的天,滿眼溫柔。已是盛春時(shí)節(jié),大雁北歸?!霸诒睒O星升起的地方?!?p> 想起那日景輿的神色,他終于明白,景輿心中的那道光——到底是什么。
他看著懷中沉睡的側(cè)顏,滿眼溫柔。
他的日子,終于,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