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江晴心有余悸,想想剛才的事就后怕,要是他剛才留宿了,說不定在睡夢里就成了盤中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由得背脊發(fā)涼,幸好他堅持去殺水鬼,正是一顆斬妖除魔的衛(wèi)道之心救了他一命。
他聽安則清說著荒村的故事,摟著手笑了起來,道:“這主意不錯,要是文馨不聽話了,安先生記得將他送來荒村?!?p> 文馨道:“我又不是你,清幽子掌教肯定是不知道有這個地方,否則早就把你送來了?!?p> 提到清幽子,魏江晴心里一抽,似針扎一般,揪著疼了一陣,轉(zhuǎn)瞬,他故作輕松道:“師尊仁愛,才不舍得送我來荒村受苦。”
文馨莞爾一笑,頷首低眉,道:“以前有個人也經(jīng)常嚇唬我,說我在很遠很遠的大瑤山有個瑤媽,如果我不聽話,就把我送給瑤媽?!?p> 說著,她語氣有些凝噎,眼淚有點迷了眼……
魏江晴推搡了她一把,眉毛一挑,道:“好巧,我也有個瑤媽,要是早點把我們送去給瑤媽,我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她笑了一聲,她何嘗不知道這是魏江晴在逗她,扭過頭不再讓人看見,目光落在荒村中一棵掉光了葉子的柿樹上,枝頭還掛著三兩個紅透了的柿子,映在黑漆漆的夜空上,就像兩個紅燈籠……
文馨一直記著清幽子贈衣袍的恩情,雖無師徒緣分,卻也敬她為長輩,她回過頭,望著魏江晴,認真道:“一別多時,不知道……請你回去替我向掌教真人問個好,多謝她。”
魏江晴心中一怔,是文馨說錯了,還是他聽錯了,腦袋里重復回響那句“多謝她?”很多遍,什么情況?文馨要謝她?謝她在最無依無靠的時候?qū)⑽能摆s下山嗎?
文馨一臉的真誠讓他無從拒絕,他滿口答應(yīng),只有他自己知道臉上一抹笑是硬擠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姑且先答應(yīng)著,去不去再說。
八荒武館的學生們拾來了干柴,在荒村就地燃起篝火,薪燃畢剝,眾人圍坐想談,瞬間驅(qū)趕了周身的寒意。
安則清對面前這個修為一般卻敢只身闖荒村的人多了幾分興趣,道:“剛才聽你們說起清幽子掌教,魏公子是龍門派的人?”
魏江晴一怔,心想,安則清怎么會提起這個?以前是,現(xiàn)在不是了,現(xiàn)在想想,文馨不跟自己走也是好的,去了萱廬不就等于告知文馨自己為了收他這個徒弟叛出師門了嗎?按照文馨的個性,肯定會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想到這,他淡然道:“和龍門派頗有淵源。”
文馨一詫,只道他是不方便透露師門所在,沒有多想,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他們聊,是不是撥弄著火堆里的柴。
安則清正了正身體,滿臉求知欲,一本正經(jīng)問道:“魏公子是玄門中人,怎么看不破這孽畜的幻術(shù)?”
魏江晴拍了拍袖子上的塵土,沉吟片刻,望著升騰的火焰,低聲道:“說來慚愧,在下修行一直不暢,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開法眼,自然,看不出這是幻像……”
魏江晴沮喪的低著頭,不解,不管他怎么努力,玄功都精進緩慢,甚至藏劍閣一把守門的護衛(wèi)劍都打不過,更沒有一把仙劍愿意為他所用……
魏江晴見這位安先生玄功不俗,也好奇的詢問起:“安先生師承何處?”
安則清只道是:“祖上結(jié)了仙緣,福及后人,云霧城南郊的靈劍門便是仙府所在,靈劍門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不收外姓弟子,極重血緣嫡庶。”
魏江晴點了點頭,他倒是聽過靈劍門的名號,門下確實清一色都是安姓本族弟子,家主之位還不是能者居之,只傳嫡子,外姓人只能做個灑掃家仆,這條規(guī)矩也是修仙界里公開的了。
安則清又道:“安某不才,無法理解,視這條荒唐的規(guī)定為糟粕,八年前已經(jīng)脫離靈劍門了,在云霧城創(chuàng)立了八荒武館,只要是志同道合的都歡迎加入。”
魏江晴驚嘆,對安則清由衷感到敬佩,道:“好一個重志同道合,輕血緣嫡庶,安先生是玄門中人學習的榜樣??!”
安則清頷首,淺笑道:“魏公子過獎,安某喜歡結(jié)交八方朋友罷了?!?p> 魏江晴遲疑了一下,道:“安先生你這劍好厲害啊,叫什么名字?玄兵榜排名幾個?”
安則清側(cè)頭看了一眼背后的劍,頷首笑了起來,道:“榜上無名,叫霜雪劍,取秋霜冬雪之意!”
文馨低頭搗鼓火堆,長長的木棍一頭已經(jīng)被火燎得黢黑,聽他們聊了半天,這會兒終于尋了機會插話,道:“你說要去云霧城找我,干嘛呀?”
魏江晴啞著嗓子“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一般,聊著聊著,他又忘記了,他從懷里摸出一本書,道:“給你的!”
文馨接過來一看,眉頭瞬間皺成一團,驚道:“《落英決》?”
她順手翻閱了幾下,字體大小不一,筆劃粗細不一,雖然沒有見過魏江晴的墨寶,單從他這人的性格,不難想象,這么劣質(zhì)的手稿,一定是魏江晴自己謄寫的了。
魏江晴道:“我這幾天翻閱群書,發(fā)現(xiàn)這本《落英決》非常實用,連夜謄抄一本,你可要好好練習?!?p> 文馨懷疑的看著魏江晴,道:“你確定沒有抄錯的嗎?萬一練著練著走火入魔......”雖然是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玩笑話,說出口來她自己都害怕了。
這么一說,魏江晴也懷疑起自己來了,道:“不會吧,我可是一個字一個字抄的,眼都沒有眨一下。”
魏江晴從文馨手里奪過書,反復翻了幾頁,更懷疑了,要不是自己親自從懷里掏出的,他一定要狠狠批評幾句“鬼畫符”“雞抓的”“繚絞”等等諸如此類,再看時,已經(jīng)是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字了。
翻著翻著他臉微微紅了,將書重新塞給文馨,道:“先將就練吧,錯了再說!書拿了,叫聲師尊?!?p> 原來還在打收徒的主意,她將書往魏江晴懷里一塞:“不叫,你拿回去吧?!?p> 兩人來來回回推推搡搡了好幾遍,文馨推說怕走火入魔不學,魏江晴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量在耳邊道:“這是一本心法秘籍,放心練吧,再說它是龍門派的,要錯也是龍門派的錯,再說龍門派在玄門什么地位,怎么可能有錯!”
文馨將信將疑,又心有所動,思忖再三,于是收下書,說不定她還真能學到些什么,說不定能解了她靈力的問題。
魏江晴不懷好意的咧嘴一笑,道:“你拿了書,我就算授了業(yè),快叫一聲師尊!”
文馨揚起頭,輕哼一聲:“書,我要,師尊,不叫?!?
云上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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