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安則清見二人打打鬧鬧有說有笑,關(guān)系不一般,自己也是個好客之人,眼看天也快亮了,便邀請魏江晴天亮一起同行:“相請不如偶遇,魏公子,如果沒有其他安排,不如天亮我們一起同行,去八荒武館坐坐,你們好友相逢多聚些時日?!?p> 魏江晴正了正身子坐好,道:“多謝安先生邀請,現(xiàn)在天越來越冷了,我只是擔心文馨缺衣少被,所以想去看看他,見他什么都不缺了,我也就放心了!”
安則清微微一笑,道:“魏公子放心,八荒武館什么都會,就是不會虧待學生,你將心放進肚子里吧!”
文馨聽到魏江晴一番話,眼眶一熱,一顆淚沒收住,簌簌滾了下來,她趕緊將頭側(cè)過一邊,偷偷用衣袖拭去,她原以為世上沒有人會對她噓寒問暖了,這一刻,魏江晴觸動了她曾經(jīng)極力掩飾的柔弱。
低低的啜泣聲還是驚動了魏江晴,他抻著脖子偷偷望了一眼,文馨眼睫上還掛著淚珠,連忙道:“怎么哭了?快別哭了,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文馨一下子淚奔,哭得想停都停不下來。她使勁眨著眼,奈何就是收不住眼淚。
魏江晴眉頭一蹙,不知道怎么哄,從來都是師兄師姐們哄他,他沒試過哄人,道:“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你一個大男子怎么也跟水做似的,哭起來如開閘泄洪,一發(fā)不可收……”
文馨哽咽不止,她極力克制情緒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謝謝”,一句簡單的“謝謝”有時候勝過了千言萬語,這一刻,她無法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一滴淚中,盡是千恩萬謝。
魏江晴悻悻望了望周圍,發(fā)現(xiàn)大家正等著看好戲,推搡了文馨一把:“你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呢。”
文馨深深將頭埋進膝蓋里,后背一起一伏,看得出她在抽泣,氣氛再度尷尬了起來,魏江晴只好又搬出了拜師的老梗來調(diào)侃道:“拜師茶我喝了,書你也拿了,還不叫聲師尊來聽聽?”
“噗嗤”被他一挑逗,文馨終于破涕為笑,她卷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淚痕,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揚起頭嚴詞拒絕:“不叫。”
魏江晴松了一口氣,這招果然有用,他一臉苦笑,望著文馨哭紅的眼,這個人,莫名的讓他更放不下了……
文馨望著他,笑了笑,這個人此刻也不再那么討厭了!
直到東方的天際跳躍出一絲魚肚白,魏江晴向眾人辭行,既然想見的人見到了,他也該回萱廬了。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錢袋,那個看上去精致卻扁扁的布兜讓他為之一震,終是囊中羞澀沒有拿出來。
魏江晴忽然狠狠推了文馨一把:“小子,我走了,有空再去看你,沒事別亂用靈力,留著防身?!?p> 文馨措不及防,腰間突然吃痛,向后踉蹌了兩步,她輕揉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道:“要走便走,干嘛打人?!?p> 魏江晴咧嘴一笑,笑容詭異,趁文馨不備又是一拳捶在肩膀上,道:“再不打就要等下次了,好了不說了,告辭了?!?p> 安則清領(lǐng)著八荒武館眾學生向魏江晴施了一禮,道:“魏公子,后會有期。”
魏江晴還了更大一禮,道:“文馨年紀小,還請安先生多多關(guān)照!”
晨光映出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很長,嘴里輕輕哼唱著不知名的曲調(diào),大搖大擺的,留給了文馨一個瀟灑的背影,此刻,他心里是舒暢的,因為想見的人見到了.....
“文馨你的錢袋掉了!”身后忽然一個高聲將文馨叫住。
文馨一怔,錢袋?她從八荒武館出來時身上就沒有帶錢,她駐足回頭,是張驍,叉手摟著刀站在她身后,腳下掉了一個藏藍色布兜,似被踩過一腳,上面還留了個新鮮腳印,她看了一眼轉(zhuǎn)頭就走,道:“不是我的?!?p> 張驍見文馨半點沒有要撿的意思,只好自己撿起來,追上去遞給她,道:“就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文馨看也不看一眼,道:“我出門就沒帶錢,你問問別人吧?!?p> 張驍翻看了數(shù)遍,才發(fā)現(xiàn)錢袋上用黑線隱隱繡了一個字,藏藍色的底,用黑線繡本來就很難看出,據(jù)他所知,八荒武館上下沒有一個人姓魏,這難道是?想到這,又對文馨道:“這是魏公子的吧,他的那就是你的?!?p> 文馨心中一震,他的?她奪過一看,果然隱隱有個“魏”字,她鼻頭一酸,眼眶熱了,回頭眺望著魏江晴離開的方向,那里除了破壁殘垣,就是時斷時續(xù)的鴉啼一陣陣回響,風吹過,枯黃的芒草被刮得嘩嘩直響,映入眼簾的是蕭條還是蕭條。
張驍?shù)溃骸拔揖驼f是從你身上掉的,還不信,誒?魏公子是你什么人呀?對你這么好?只是這錢給得少了點哈?!?p> 文馨回過頭深深一吸,跟上隊伍。一雙眼憋得通紅,她輕輕拍了拍錢袋沾上的土灰,這一腳踩得有點重,泥土已經(jīng)深深嵌進了布的紋路里,她對張驍?shù)溃骸爸x謝,一個朋友。”
張驍勾起嘴角,出生商賈世家的他第一次給人錢物這么少的,輕哼一聲道:“我敢打賭,這里面不到二十兩銀子,你這朋友也夠小氣,難怪不敢當面給,要偷偷摸摸的?!?p> 她思索著,她是有多粗心,竟然沒有察覺剛才那一推,魏江晴將錢袋塞到了她的腰封里,她倒好,只顧著抱怨。
這點錢對張驍來說塞牙縫都不夠,但是,這也許是魏江晴全部的身家了,想到這,她心里揪了一疼,想哭又哭不出來,憋在心里酸酸的。
張驍又八卦道:“說說,他是你什么人???”
文馨道:“想知道?”
張驍點點頭,期待著:“想,快說說!”
文馨嘴角一勾,道:“叫聲大哥來聽聽!”
又是這一招,張驍臉色陡然轉(zhuǎn)黑,氣得舌頭打結(jié)。自從校場比武輸了以后,文馨始終踩他一腳,動不動就要他叫大哥,對此他深感氣憤。
而文馨也找到了在八荒武館的生存之道和樂趣,只要夠強就是老大,只有夠狠就是大哥,對于捉弄張驍,她更是樂此不疲。
文馨不屑道:“手下敗將,小老弟!”
張驍不屑的翻了白眼,沒有再去自討沒趣。
一隊人沿途漫走,水鬼已除,遇到了魏江晴,再看沿途的景色,文馨心情好了許多。回到八荒武館已經(jīng)是黃昏了,剛跨進寢室的門,她一如往常的面帶笑容高聲喊道:“張大公子,去給小爺打洗腳水!”
剛喊完眼睛就澀了,魏江晴有沒有人給他打洗腳水,從懷里掏出那個錢袋,凝視著,心里說不出的酸楚,那感覺,竟然像親人離別。
張驍兩條腿直打哆嗦,往自己床上一躺,抱怨道:“累死了,要打自己去打!”
她坐在床上,雙手向后撐著,給自己一個舒服的姿勢,可以仰望著房梁!她坐了一陣,起身出了屋。她獨坐在廊檐下,抬頭望著天空,視線中,昏暗的屋檐,連綿一色的屋頂,深灰的天空上稀稀疏疏幾點星子......
看夠了屋外,她垂下眼睫,注視著手里的錢袋久久出神,滿眼盡是魏江晴的音容笑貌。直到一股冰涼的夜風灌進她的后領(lǐng),背脊一涼,整個人為之一震,眼前那痞子少年不見了。
云上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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