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看著斯特凡尼婭結(jié)婚了,自己也躍躍欲試了嗎?不,我覺得你應(yīng)該再考慮考慮吧,我倒是能接受,但是......”
“你在說啥???!”
面對著胡浩博關(guān)于戒指的一系列有點精神錯亂的反應(yīng),馬蒂的臉再一次漲紅了——很明顯,這個出身于遙遠的未來的少年,看到戒指之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是婚戒吧”,而這一下之后,就連真的沒有往這種方向想的馬蒂也慌了神了:哪怕平時兩個人的關(guān)系的確超級親近,這個時候的她也只是想送一個紀念品而已啊......
“不,不不不,先不說別的,為什么送你一枚戒指你就會想到‘結(jié)婚’這樣的話題?!這二者之間有哪怕一丁點的關(guān)系嗎?!”
“沒、沒關(guān)系嗎......”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那點反應(yīng)有點過分了,胡浩博現(xiàn)在的語氣聽起來心虛得很:一個正常的男人在因為自己失言而引起女生不爽的時候,大概都是這種心里發(fā)毛的反應(yīng)吧?這個時候,除了轉(zhuǎn)移話題以外,好像也沒有什么別的選項了......
“嗯,嗯,這枚戒指確實很漂亮,你說它已經(jīng)被祝福了而送給我,用來保護之后的征途的平安這份好意是很好啦,謝謝你了,馬蒂......”
“切,一點誠意都沒有?!?p> “那你要我怎么說嘛......”
“你明明沒有仔細看......不信的話,你翻過來看一看紋章那一面啊?!?p> “紋章?”
這樣說的話,胡浩博剛才摩挲的時候,雖然感受到了戒指背后的紋路,不過的確沒有怎么關(guān)注它的形狀;馬蒂這樣一說的話,少年終于把它翻了過來,在火把的亮光之下端詳著——這一瞥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那上面的圖案對于他來說是非常熟悉的:在貝爾格萊德奮戰(zhàn)一日,最后終于得以轉(zhuǎn)危為安的時候,他就曾經(jīng)擎起過畫有同樣圖案的旗幟;現(xiàn)在就算它微縮到了如此小的尺寸之上,他也不會忘記名為雅諾什·匈雅提的男人,以及他的家族的紋章。
“啊,這是......等等,這該不會是雅諾什先生留給你的吧?!不不不,這種東西我怎么敢留下?。?!”
*
“太遲鈍了......我原以為你一下子就能感受出來呢,明明當年在沖鋒的時候手里拿著旗幟還顯得很帥氣的樣子,現(xiàn)在居然連認都認不出來了......我現(xiàn)在也不敢派你去遠征了,萬一回來了以后連我都不認識了該怎么辦?。?!”
“......不,這樣黑燈瞎火的,究竟誰能搞清楚?。?!”
雖然這么說,胡浩博的眼神卻有點不敢面對馬蒂,只是緊緊地盯著那一枚戒指罷了——與其和傲嬌妹在那里四目相對地爭辯,還不如看一下那兩只黑色的烏鴉和紅獅子好一點,至少它們不會說話,自然也就不會發(fā)脾氣。
“所以,這是雅諾什先生什么時候送給你的?我倒是不知道......”
“因為這是在遇到你之前就給了我的——除了我之外,我哥哥也有,不過他的那枚戒指我從來沒有動過,據(jù)斯特凡尼婭說,在他的尸體上也沒有找到,大概是他還藏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某處吧......”
“原來兩個人都有嗎?我從來沒有見到你哥哥戴過啊?”
“這個要說的話,就得從爸爸把它交給我們的時候說起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他在為我慶祝12歲生日的時候給我的。那時候你也知道,我天天想著上戰(zhàn)場的事情,本來以為爸爸的禮物是盔甲或者利劍呢,結(jié)果當我發(fā)現(xiàn)這是一枚戒指的時候,我還感覺有點失望呢......”
終于抬起頭來的少年,發(fā)現(xiàn)這一次反而是坐在對面的少女低下了頭——這也難怪,這種涉及到過往的事情,難免會勾起人的某些內(nèi)心深處的回憶吧。
“當時爸爸應(yīng)該也看出來我的表情不太開心了,但他也沒有生氣,反而讓我坐在他的腿上,靜靜地和我講道理。我記得他是這么說的:‘無論是你還是拉斯洛,以后都不一定會成為一名戰(zhàn)場上的領(lǐng)導(dǎo)者,因此兵器并不是最重要的;我給你們一人一枚戒指,是希望以后如果有一天你們也成為了統(tǒng)治民眾,為他們引領(lǐng)方向的人,那么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你們也要想起所有的美德和統(tǒng)治者該做的事情。到了那一天,你們就可以自豪地戴上這一枚戒指,并且向人民展示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想必也會為你們感到榮耀吧。’”
*
“這么說來,你以前沒有佩戴過這枚戒指,該不會是覺得自己還沒有到達雅諾什先生的要求吧......”
“確實,我離那樣的境界還差得很遠,甚至別說我了,不帶私心說的話,爸爸自己大概也做不到,因此才把它交給我和哥哥......是啊,我也會被憤怒沖昏頭腦,也會冷漠,也會無情,因此我覺得我不配;而正因為我不配,我才把它交給能夠戴上它的人的?!?p> “不,為什么你會覺得我配??!”
現(xiàn)在的胡浩博,簡直就像是喝醉了一樣暈暈乎乎的:馬蒂說她自己不該戴上這枚戒指,甚至雅諾什都不應(yīng)該,但她卻說自己是能夠戴上它的人......這不就是給他戴高帽子嗎?!這種話再怎么說,也加不到他這種真·普通高中生的頭上來吧?
“明明你也和我在一起生活和戰(zhàn)斗了這么久,你明白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承受不了這樣的夸獎,雖然我知道你的確是好心啦......”
“沒有什么不該收下的。你難道忘了嗎,你也是匈雅提家族的一員???既然我和哥哥能收下這枚戒指,那你也把它收下吧......既然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摩里亞,那么總得有什么陪伴在你身邊,不是嗎?”
說著,馬蒂試著想把戒指戴在胡浩博的手指上,但卻失敗了——這是當然的,一枚給12歲的女孩子設(shè)計的戒指,如果能輕松地戴在成年男子的手上,那才是怪事吧?!
“但是它戴不上啊。”
“那你就拿在手上吧?也許,有一天你真的成為了爸爸所說的,理想之中的那種統(tǒng)治者的時候,它就會像有魔法一樣,戴在了你的手指上呢?”
“那......好吧?!?p> 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對方要求的少年,輕輕地笑了笑,把戒指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我,亨里克,作為匈牙利國王的騎士,立誓遵循美德,也遵循國王的命令,為她掃清敵人——并且,也將會默默地磨礪著自己,等待著能戴上這枚傳承自雅諾什先生手中的戒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