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少俠,你看這夜色多美!”簡昭抱著賞月的心思。
牧堯看了眼廊下漆黑幽暗的樹林,抬眸掃了夜色,認(rèn)同的點頭:“的確?!?p> 看著身旁頗為賞心悅目的少俠,簡昭忍不住好奇的問:“我還不知道,少俠你是何地之人,要去建康做什么?”
牧堯清冷的目光,對上少女一貫新奇澄澈的眼眸,他避重就輕:“我很早就四處行游,此番去建康,只是為了看一遍南朝京都?!?p> 原來是游歷,簡昭這下明白了?!澳悄慵抑羞€有何人?他們不想念你嗎?”
牧堯神色一黯:“他們早在我年幼時就因戰(zhàn)亂而亡,我是師父撫養(yǎng)長大。”
沒想到少俠竟然從小無父無母,簡昭忍不住同情:“戰(zhàn)亂無常不可避免,少俠你也不要太傷心了?!?p> “誰說不可避免?”牧堯清冷的眉目與她對視,說出不同意見:“多年來南朝北國勢均力敵,可卻戰(zhàn)禍不斷,人民顛沛流離無可安身之處。但只要有任何一方勢不能敵,雖然會因此犧牲小部分人,但換來的卻是整個天下太平?!?p> 簡昭聽他侃侃而談,有些不懂,但還是很新奇又憧憬的附和:“少俠說能,那就一定能!”
牧堯看著少女清澈閃亮的眸光,心底一時不忍卻又一時堅定。沒錯,為了天下大義,即使?fàn)奚∥?,這也該是正確的選擇。
夜晚開始變涼,他們之后只是說了幾句話,就各自回房休息。
牧堯在床上坐了片刻,斂眉無言,但一貫清冷克制的面上,卻現(xiàn)出幾分糾結(jié)不忍。
他思量片刻,起身打開隨身包袱。里面除了那幾件衣物,還有一把他時常攜帶的短劍。
牧堯拿起短劍,起身踏出房門。
來到對面簡昭的房門前,里面燈火已熄,但他還是冒昧的敲門:“簡姑娘,你睡了嗎?”
輕微火苗竄動的聲音,房間瞬時明亮。緊接著房門被打開,冒出簡昭的小腦袋。
“牧少俠,你找我有何事?”少女稚嫩的聲音問。
牧堯抿起唇角,然后將一把手臂長短的短劍遞給她。
簡昭:“你這是......”
牧堯回答:“我見姑娘身無防身之物,所以冒昧打擾,想將這柄短劍送給姑娘,還望姑娘不要嫌棄?!?p> 那里還會嫌棄!簡昭簡直開心壞了。她接過那短劍,仔仔細(xì)細(xì)的盯著端詳。
拉開半截劍身,寒光凜冽的劍刃反射光芒晃在她的小臉上。劍柄青銅鑄就,尾掛一枚朱紅簪纓翡綠玉佩。劍鞘雕刻細(xì)密花草紋飾,十分飄逸好看。
“真的是送給我的?”簡昭不可思議,“你從哪里找來的這把短劍?”
牧堯眉目溫和:“這把短劍是當(dāng)日我?guī)煾鸽S著長劍一并傳給我的,留給你必要時防身。”
簡昭重重的點頭。她忽的想起之前看到的牧堯那把長劍,十分好奇:“牧少俠,你的那把長劍可有名字?”
“長明?!蹦翀螯c頭。
簡昭杏眼紅唇的一張溫軟小臉,此刻光彩熠熠,她歪頭劍柄拄著下巴想了片刻,忽然抬頭興致勃勃的說道:“那我這把短劍,就取名‘永青’!”
牧堯聽聞,一向清冷克制的眸子,不易察覺的閃現(xiàn)一絲波動。
眼下,天真懵懂的少女,垂著眼睫不停的看著手中短劍,面容嬌俏,紅唇揚起。
牧堯恐怕自己因為一時私情,會誤了天下大事。他避開簡昭的目光,說了一句:“姑娘早早休息,明日還要趕路?!?p> 簡昭答應(yīng),牧堯轉(zhuǎn)身離去。
關(guān)門回到房間的簡昭,躺在床上還是不忘那把少俠相
贈的短劍。她眨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熄燈闔眼睡去。
而另一房間的牧堯,扣上門后就立即拿出紙筆,在一張紙條上寫下“明日午時三刻,成事?!彪S后他信手拈過窗外柳枝上的一枚長葉,放在唇邊吹響三聲,一只潔白信鴿撲著翅膀飛到窗口。
他將枝條綁在信鴿腿上,放了出去。
牧堯神色凝重,看著信鴿飛遠(yuǎn),遂關(guān)窗去睡。
明日一早,兩人收拾行裝上路。
行不到兩個時辰,兩人便來到淮陵城墻腳下。一進(jìn)城門,城內(nèi)正值早市,店鋪小販鋪排整齊,機(jī)造玩物琳瑯滿目,喧嚷熱鬧,人來人往。
簡昭立時便被吸引,跟隨著牧堯前行的腳步,走馬觀花。
終于當(dāng)兩人走到輕羅小扇攤面的時候,簡昭杏眼一瞬不瞬,腳下也動不了了。
牧堯感受不到緊跟身后的人,側(cè)身低頭一看,就見少女一直盯在小扇攤鋪前。
他無奈一笑,走過去,“你想要?”
簡昭點頭不迭,湊到攤子前,拿起了那面繡著花草的羅面小扇。
攤前小販立馬笑呵呵的問道:“這位公子哥兒,是看中這把扇子回家送娘子吧?想要就買著嘞,才九文錢!”
這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瞬間讓簡昭清醒了。她現(xiàn)在可是男子裝束,轉(zhuǎn)頭看牧堯,他根本不喜歡這些東西,自己怎么能喜歡呢?
簡昭趕緊放下扇子,搖頭拉著牧堯離開攤前。
他們兩人正要轉(zhuǎn)過這條街,卻被一處爭吵聲吸引。
只見喧喧嚷嚷的街角,停著四人抬的精致小轎,轎邊丫鬟模樣的女孩兒,正在對一個頸上掛著胭脂盒的男人頤指氣使。
兩人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簡昭好奇的跑過去看。牧堯見她跑去了,只得也跟上。
“你是什么貨色,也敢求著讓我們家小姐買你的胭脂?”那丫鬟的聲音很大,氣勢凌人,“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
那頸上掛著胭脂盒的高大男人,面相十分憨厚,說話也木訥,一個勁的道歉:“是我不長眼睛,還請姑娘莫怪,我,我這就走......”
“站在!”丫鬟卻不肯輕易放過,“你跪下,當(dāng)著眾人的面,給我家小姐磕三個響頭再走!”
她話音一落,在場眾人都在小聲議論,說這丫鬟也太得理不饒人了。賣貨郎不過就是為了生計,厚著臉皮求她家小姐可憐買幾盒胭脂,那里就如此十惡不赦了?簡昭聽著身旁人的談?wù)摚踩滩蛔《嗫茨茄诀邘籽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