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賣貨郎少見這種場面,被丫鬟逼得粗臉一紅,卻木訥的說不出話。這時候那小轎轎簾被人拉開,登時露出半張國色天香的溫柔面龐。
“湘兒,好了,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轎中女人聲音嬌弱溫柔,“買他幾副胭脂,我們就走吧?!?p> “那不行!”,只是小姐都這樣說了,那丫鬟卻不肯依,非得逼著賣貨郎磕幾個頭賠罪。弄得在場看客議論聲音越來越大:好個伶俐丫頭,連小姐都說不追究了,她卻偏偏不依不饒。
最后小姐的聲音也有了一分不悅:“湘兒,算了,還不快走!”
那丫鬟這才只能作罷,狠狠剜了賣貨郎一眼,吩咐轎夫抬轎。
轎簾被關上的那一刻,簡昭透過縫隙,偶然看到了里面小姐,長得真可謂是不勝弱柳,面比西子,溫柔善良。
等轎子離開眾人遠遠去了,圍在賣貨郎周圍的人群這才散去。臨走前大家還在討論那小姐,知府千金,還如此溫柔善良......
簡昭的目光從轎子那邊收回來,還想要去安慰一下賣貨郎。她轉頭,發(fā)現(xiàn)牧堯已經(jīng)站在賣貨郎的面前。
那賣貨郎因為方才之事,臉上又黑又紅,十分難堪。牧堯聲音清冷平靜的問他:“你今日需要賣出多少?”
“需得賣出兩盒,才夠著錢吃飯!”賣貨郎一聲嘆息。
牧堯當即拿出銀兩,向賣貨郎買了兩盒胭脂。簡昭學著牧堯的樣子安慰了賣貨郎幾句,那人直彎腰朝著他們道謝,然后收著胭脂盒離開了。
只剩下他們二人,簡昭接過那兩盒沁綠胭脂盒,裝在腰上系掛的一個招文袋內,兩人又重新趕路了。
時已午時過半,行過繁華街巷,兩人經(jīng)過一處稍微破落的廢棄作坊。牧堯斂眉看了眼周圍,突然停下。
簡昭走在前面,也停下望他,“牧少俠,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我有東西落在客棧了?!蹦辽賯b似乎是落下了很重要的東西,臉色都有點糾結難看了。簡昭急忙開口:“那我陪你回去拿吧?!?p> “不用了”,牧堯回絕,“簡姑娘你能否在這里稍等片刻,我去取回來。”
簡昭點頭答應,讓他快去。牧堯臨走前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在這里小心,我......很快就回來?!?p> 他說完即轉身離開,簡昭突然叫住他:“誒牧少俠,你先等等?!?p> 牧堯身軀微頓,但很快如常的轉身問道:“怎么了?”
簡昭笑著將自己腰上的白玉墜解下來:“這是我從小帶的白玉墜,現(xiàn)在送給你?!?p> 牧堯神情一變:“為什么?”
“你既送了我短劍,又送了我胭脂”,簡昭理所當然的將白玉墜遞到他面前,“禮尚往來,我當然也要送給你一件禮物了!”
牧堯聽聞,抬眸眼神復雜的盯著少女一派天真的清澈眼神,剛剛狠下的心,重又變得動搖。
可是一想到他這么多年來堅持的為了天下蒼生的心愿,他只得繼續(xù)硬心幾分。不過此刻他的口氣卻變得松動了些,留了半分余地:“姑娘你先收好,等我回來,你再給我不遲?!?p> 臨走之前,牧堯又不放心的叮囑簡昭小心,必要時用短劍自衛(wèi)。簡昭壓根沒放在心上,滿口答應,讓他快點回去取東西。
蕭瑟的舊坊院前,簡昭閑來無事,細細打量這個破落坊牌。蒙著一層積灰和蜘蛛網(wǎng)的幾個斗大紅字,只能辨出一個酒字,這應該是一家酒坊。只不過長年廢棄,所以顯得格外古洞幽晦。
她踮起腳尖向里面多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里面有甕缸石舂,還有個搖搖欲墜的老秋千。簡昭覺得新奇無比,便踏腳進了去。
正面是三間門窗紙破的老廂屋,右邊秋千,還有一個欄桿圍起來的一小片圓地。簡昭跑過去,試著打開圍欄,發(fā)現(xiàn)中間是個幽黑的洞穴。她不敢進去,只能退到院中,蹲下瞅著甕缸秋千玩兒。
只是當她看了一會,正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從身后發(fā)出人腳踢到瓷甕的聲音。簡昭嚇了大跳,急扭頭一看,頓時額頭冒出冷汗。
一個手執(zhí)長劍的黑衣人,只露出一雙兇光森森的眼睛,朝著簡昭就砍了過來。
簡昭一聲驚叫,情急之下躲避的也快,那散發(fā)著幽暗綠光的劍鋒劈在瓷甕上,瓷甕瞬時碎成兩半。那人從瓷片中抬起長劍,身手靈敏,還要調轉方向攻擊簡昭,簡昭一心只想躲避,圍著院中繁多的甕舂秋千到處躲避。
雖然簡昭不懂,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此蒙面人武功高超,甚至在牧少俠之上。這下可完了,她還沒能夠在外面好好玩玩,就要被人殺死在這里?
只是原本那黑衣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殺死簡昭,卻因為此處障礙頗多,他連番砍倒了好幾處木桿,甚至一眨眼砍倒秋千繩索,簡昭卻趁這個機會趕緊逃開。
那黑衣人立刻飛身一躍,攔住通向院外的去路,把簡昭給堵得死死。簡昭只能莽撞朝后邊死路跑去,眨眼間就來到了圍欄桿的黑暗洞穴。
她此刻也顧不得害怕了,把欄桿推出去,一腦袋鉆進地穴里。
一股長年累月積累起來的悶塵氣息撲面而來,簡昭被嗆到,覺得胸悶至極,幾乎無法呼吸??蛇€得硬著頭皮,從小階上疾步踏下去。
她忽然想到了牧少俠留給自己的短劍,如此情勢危急,她讓自己小小身影躲在洞穴墻壁旁邊,悄然摸出腰間短劍,劃開劍鞘,發(fā)出輕微的刃鞘相撞的聲音,隨之靜悄悄的無半點聲音。
等待的時間如同將人放在大火之上煎熬般難受又恐慌。
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過度而產生的錯覺,簡昭在屏息凝聽臺階上逐漸下來的腳步聲時,似乎聽到身后有一道輕微的碰觸壇缸的聲音,只一瞬便全然消失。
她瞬間毛骨悚然,雙手緊緊握住劍鞘。就在黑衣人要踏下臺階的那一刻,簡昭飛快伸劍,就要攻擊的時候,忽然一道風聲掠耳,她眼前一花,嘴就被一只手掌緊緊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