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邊,那邊!”四人下山途中,有一陣雜亂腳步聲接踵而至。
簡昭好奇的循著聲音望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伙人在圍堵抓山上的稚雞野物。
“他們是在干什么?”簡昭指著隔著一片溪流的對岸,疑問道。
落下煌站在她身邊,回道:“如此多人抓稚雞野物,絕不是單純的打獵?!?p> “之前聽有人提起過不久后的神獵慶宴,應(yīng)是捉野物供那日打獵使用?!?p> 簡昭經(jīng)他提醒才想起來。
此時牧堯走過來,平靜的說道:“我們該離開了。此刻我們還在江州境邊,下一程是到豫章郡,其中還要經(jīng)過潯陽地界?!?p> 潯陽地界,寧國公府不就在那里嗎?簡昭忍不住有點(diǎn)打顫。
牧堯已經(jīng)提前考慮到了簡昭的擔(dān)憂,于是溫言安慰道:“簡兄你別擔(dān)心,我們是從潯陽山地一帶經(jīng)過,與城內(nèi)相隔甚遠(yuǎn)?!?p> 那就太好了!簡昭慌恐后定。
三人跟隨牧堯行走,簡昭發(fā)現(xiàn)他們途徑之處果然人煙稀少,遠(yuǎn)離城池。
行不至半日,簡昭看著小山丘之下的湍湍江水,竟覺得十分熟悉。
直到一片杏花林映入眼簾,簡昭雙眼雪亮,她頗為激動驚訝:“牧少俠!此處不就是!”
落下煌聽的疑惑,接話道:“簡兄弟,此是何處啊?”
簡昭與牧堯相視一笑,她回答:“這里是我與牧少俠初次見面的地方!沒想到這樣巧!我們竟還能再次來到這里!”
此處有一斷崖,涯上遍種杏花。當(dāng)?shù)厝朔Q此處為“杏蕊天之涯”,又稱杏蕊涯。
此刻瞳光剪云而開,清風(fēng)攜帶暖融之意,渦漩而起,將白茫茫一片鋪地杏花卷似漫天雨下。
世間果然還有這等巧事!
簡昭看著如仙境景象,贊嘆不已。她當(dāng)初與牧少俠相遇即在這片杏花雨下。
如今八月盡末,這杏花林,竟然會有二次開花的美妙又奇異的景象!
只是簡昭與牧堯相視而會心一笑的時候,落下煌挑了挑眉,搖著折扇飄然而至簡昭身后。
他笑的比杏花飛雨還要溫柔醉人,然而卻掃興道:“簡兄弟不必驚奇,杏樹二次開花不是什么奇異天象,書中曾有過多次記載?!?p> “杏樹二次花開,多是無人管理,病蟲害致葉果提前脫落,過多的汲取營養(yǎng)?!?p> “換句話說,這片杏花林就如同美人一般,付出了明年不會結(jié)果的代價,才換的如今令人驚嘆的絕美景象!”
簡昭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牧堯也:……
秦司憶仍舊像是與世隔絕,掃了三人一眼,半句話不愛說。在這片杏花雨的襯托下,更顯得像是謫仙非凡。
此情此景真是讓人望脫一切,只留下最初的真摯之心,欣賞這一片美景。
簡昭提議道:“已經(jīng)走了半天了,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
落下煌自然十分贊同,牧堯秦司憶也點(diǎn)頭同意。
潔白勝雪的杏花瓣落了一地,簡昭舍不將它踩出一條路徑,于是彎腰一捧捧的將花瓣捧起,最后到了杏花林下,讓花瓣隨風(fēng)揚(yáng)起,飄落涯下大江大河。
旅程疲乏,四人在此處休息。
片刻之后,簡昭坐在地上,背倚靠在樹干上,欣賞花雨美景。
忽感覺向后一靠,腰間被硬物硌到,她低頭一看,原來是短劍永青的劍柄。
簡昭雙眼明亮,頓起興致,她轉(zhuǎn)頭看向牧少俠:“牧少俠,你之前說教我用劍!現(xiàn)下怎么樣!”
牧堯眉目間溫和平靜,“當(dāng)然可以?!?p> 簡昭興奮的跳起來,不知是否是如此美景的感染,令簡昭沒想到的是,秦司憶竟然愿意為他們彈一曲琵琶助興。
萬事俱備,落下煌執(zhí)扇款款笑意,他足底用力,左膝微曲,憑借注入內(nèi)力的扇風(fēng),一片杏花扇底風(fēng),瞬間花雨如同旋風(fēng)瀑布般飄搖散去。
他所在之處,登時露出了薄瘠泥黃的地面。
“簡兄弟,來來來!”落下煌興味盎然,“有你與歸人兄舞劍,又有秦姑娘琵琶助興,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景象!”
無樽兄哪里都好,就是說起話來總有點(diǎn)風(fēng)流。簡昭推著他向樹干立住,然后歡歡喜喜的跟隨牧少俠舞劍。
劍隨人動,氣力合一。
漫天花雨的絕美境象中,一白衣身影用劍如影,飄逸非凡。另一青衣身影堪堪跟隨,一長一短兩支劍舞動如蛇。
而在兩人一旁,一紫衣窈窕身影輕攏慢捻,細(xì)蔥玉指撥彈琵琶,音韻美妙動人。
落下煌笑看如斯美景,執(zhí)扇慢走了幾步,掏出懷中一貫帶著的銀星嵌銅小酒壺。
他的笑與杏花雨中香融味道融為一體,隨即足底發(fā)力,一躍而起跳上杏樹枝干。
一片紅衣身影在這滿樹潔白杏花映襯下,更顯鮮紅。
他隨意瀟灑的斜躺在粗枝厚干上,仰頭痛快飲酒,邊朗聲附和詞唱:
“杏花塢里杏花庵,杏花庵下杏花仙?!?p> “杏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dāng)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p> “花前花后日復(fù)日,酒醉酒醒年復(fù)年。”
“不愿鞠躬車馬前,但愿老死花酒間……”
他高唱到此處,樹下與簡昭舞劍的牧堯便蹙眉抬頭看他:“此原本唱曲分明是桃花,你竟直接改成了杏花!”
“杏花桃花又有什么可爭論的?”落下煌還沒開口,一直彈琵琶不語的秦司憶卻開口了,“此處景致就該唱作杏花,誰規(guī)定我們不能改了樂曲?!”
簡昭覺得牧少俠言之有理,但秦姑娘說的也有道理。一時糾結(jié)。牧堯隨靜而無言。
落下煌哈哈大笑,仰頭喝干壺中美酒,將剩余的詞曲唱完:
“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p>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p>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qū)馳我得閑。”
“世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p> “記得五陵豪杰墓,無酒無花鋤作田?!?p> 落下煌唱到最后,曲調(diào)高揚(yáng),十分瀟灑隨性,其余三人也覺得此曲實(shí)在合意!
一曲唱畢,劍舞盡興。秦司憶更是無言收了琵琶。
李山見
這一場景真的是我的白月光啊! 我寫這本書的動機(jī)最主要就是這個畫面!真的想象一下絕美。 憑生身寄天涯,邀你共賞繁花雨下。杏蕊天之涯。兩雙舞劍,一人彈曲,逍遙落下客,醉酒縱情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