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孤影照窗臺,
幾縷冷風愁緒來。
蠟炬無眠孤影暗,
清光怎解君獨白。
冷風,陰天。
文刀月斜靠在枯樹旁,胸膛已被貫穿,呼吸漸漸微弱,雖明玄將血止住,可已經(jīng)沒有再戰(zhàn)之力,如同待宰羔羊,女裝男收起手中的唐刀,從地上拾取一根枯枝,瞄了良久,卻遲遲沒有出手。
女裝男轉身將手中枯枝丟棄,向錦盒方向而去,正聲言語:【都怨我心善!閣下痛苦的模樣真是俊俏,至于你的頭我就不拿回去交差,你這么痛苦的死去反而極好,更讓我舒心愜意,也讓你好好享受這臨了光陰!】
文刀月的肺被刺穿,根本說不出話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只見女裝男拿錦盒、解韁繩,縱身上馬,一騎絕塵,消失在樹林之中。
文刀月見其走遠,將信件拿出緩緩畫寫……
文刀輝趕到時,文刀月已經(jīng)奄奄一息,他從懷中取出對折信件交與文刀輝手中,又從袖袋中掏出一萬兩銀票與天龍令牌交給文刀源,嘴角雖有話語卻含糊不清,不久便含笑而終。
封山與文刀輝不語,文刀源失聲痛哭。
文刀月,二十七歲,天龍門座次排名第九位,明玄六境界,貴榮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一日,天玉鎮(zhèn)外二十里的郊外叢林中,被人貫穿胸膛致死。
文刀輝理清思緒,將信件展開。
信件赫然寫著兩行血字。
其中內容:
交于無憂樓萬修長
兇手穿女裝男人
字體雖斜斜扭扭,可稍加觀察卻能辨認。
成群的烏鴉又嗅到了腐肉的氣味,在文刀月周圍盤旋叫嚷。更有幾只俯沖覓食尸體上的碎肉,封山見狀單手幻出明玄釘刺,一式聚玄擺手將其順勢而發(fā),天上飛禽已死傷過半。其余烏鴉極通人性,不敢再來造次,四散逃竄飛離。
文刀輝手中顫抖,眼神恍惚朦朧。
無望的等待,換來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悲傷。
封山一陣嘆息,湊近輕聲話語:【老七!此事是否要與一二三說明,若和他們三人說,相信很快就能將兇手揪出來,那時,不管兇手與何人相關,亦是和誰靠山勸解求情,凡是與之相關者,是殺是留全由你來定?!?p> 文刀輝將手中信件收好,擺手言語。
【這件事,無須一二三插手,我自有安排!】
對于這件事,封山自然不會多勸,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大概對文刀輝的處事態(tài)度和為人有所了解,可心中仍有疑慮,活捉黃立中之事是否要延緩,畢竟距離一個月還有些時日。
文刀輝接著說道:【老五!此刻我心神已亂,活捉黃立中暫時擱置,寧游若怪罪于你,就直說與我不歡而散,倘若他深究不放,再說文刀月被害之事!此事即便不說,也瞞不住一二三。】
封山更是疑惑不解,卻仍未問緣由。
文刀源將天龍服褪去護住文刀月身體,展開手中已被淚水打濕的銀票,眼神停在「東聚財印」的朱砂刻章上,口中言語:【大哥,這銀票上……】
封山也見銀票上的刻章,表情立即凝重起來,思索片刻正聲說道:【「東聚財印」……這家錢莊!莫非是羅俊那匹夫所為?】
封山臉上露出兇殘,緩緩言語:【若真是如此,活捉黃立中一事就此停檔,勢必要叫羅俊那廝血債血償!門主早就念掛云落城,可苦于一直找不到與其一戰(zhàn)的緣由,這次他老人家一定會……】
【老五!】
文刀輝打斷封山話語。
【此刻,我視你為兄弟!】
話語雖平淡,可字字戳心。
文刀輝眼眸略帶疲憊雙手不住的顫抖,使得整個肥碩的身軀也隨之抖動,稍作調息緩和,這才娓娓道出:【云落城與天龍門絕不能開戰(zhàn)!我清楚,羅俊的軍師想必也是明了,天龍門一直是朝廷的棋子,羅俊若沒有萬全之策,也不會與天龍門不善。更何況留下這般破綻?!?p> 封山說道:【這……】
文刀輝看向周圍環(huán)境,一番思索后又接著說道:【倘若真是羅俊所為,那信件為何不是羅俊,而是穿女裝的男人?再者三弟已經(jīng)和羅俊交過手,他明知不是羅俊對手又怎會搏命?三弟的輕功身法完全可以擺脫?!?p> 【就如你所說,那接下來該如何?】
【回同樂鎮(zhèn),先將三弟的后事妥善!】
文刀輝話語依舊平淡,他正要將文刀月抱起,枯樹林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三人聽聞立即警覺,武玄齊開,可看清其面容時,又紛紛畢恭畢敬。來者不是旁人正是天龍門座次排名第三位——劉尋東!
那人全身盤金螭龍華服,胸前金絲娟秀三朵花中之王——牡丹!后身錦緞亦是金絲刺繡的三個楷體字體——「天龍門」,全身上下金光熠熠,十指中八指鑲金帶玉極度奢華,獨留右手食指與中指未有首飾。
高冠簪發(fā)留幾縷青絲遮去左眼上的一道傷痕卻是恰到好處。他雖已是不惑之年,可體態(tài)輕盈飄逸,面龐清秀優(yōu)雅。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幾分仙風之意,桃花眼眸點星眉,短八字胡須,言語中又透露些許威武。
三人抱拳行禮,異口同聲言語。
【拜見三門主!】
劉尋東示意免去這些俗套禮節(jié)。
他指著文刀月尸首,淡淡言語:【何人所為?】
話語間,劉尋東眼神逐個向三位掃過。
文刀輝、文刀源閉口不言,直至封山時,他低首抱拳,說道:【回三門主,我等趕來之時,文刀月已是如此,并未有兇手蹤跡!】
劉尋東追問:【那何人與之相關?】
封山立即回答:【這……屬下不敢妄加猜測!】
【猜測又不犯枉法!怎有不敢之說?】
封山一時語噎,不再回答。
文刀輝不打算將信件交給他,自然也沒有話語。
【怎么!連猜都沒有膽量猜?】
劉尋東聳肩哼笑,環(huán)視三人抱手話語:【真是笑話,天龍門下最睿智頭腦與最強明玄之人都聚于此地,盡然連兇手的影子都沒有找見,怎么?難道將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讓自家手足含恨而終?】
文刀輝向前幾步,抱拳作揖話語。
【三門主,這件事屬下會自行解決!】
【噢?自行……解決?】
【正是!】
劉尋東眼眸深邃,思索片刻即說道。
【難不成這件事并非宗派報復?】
文刀輝正聲言語:【至少不是云落城!】
劉尋東坦言:【即云落也無妨,你依據(jù)可靠便可。】
【屬下一定會查清!】
【好!那就依你所言!】
劉尋東轉身離開,又丟下話語:【三位,若有需要務必告知我一聲,往后幾天內,我在江門康城附近等待諸位的消息,你等只需一支千里火,我一定前來幫你等助陣!三玄人沒有,其他武玄高手多的是!好了,諸位恭送就免了,后會有期!】
他走出不足五十步,又折返回來。
【你三人莫不是有任務在身?】
劉尋東環(huán)視三人臉色神情,又淡淡言語。
【吆!看這陣仗!連我都不得知情?】
文刀輝抱拳訕笑言語。
【三門主多慮了,我等只是去明殺一個人而已?!?p> 劉尋東眼神依舊不離三人。
他總是在說話之前仔細看他們的神色。
【三人!明殺!一個人!】
【到底是誰是如此陣仗?】
文刀輝點頭示意,隨即說道。
【立中樓老板——黃立中!】
劉尋東瞪眼驚愕,連忙說道。
【什么!這是誰下的令?】
文刀輝雙手攤開,無奈言語。
【二門主!】
劉尋東眼神迷離恍惚,自話:【是……他!】
他隨即說道:【明殺黃立中至此停檔!你三人追查害死文刀月的兇手即可,寧游若是敢怪罪下來,直接提我名號。倘若他有殺人滅口之意也無妨,合你三人之力弄死他已是綽綽有余?!?p> 【萬一……】
劉尋東立即反駁道:【此事沒有萬一!】
三人回答:【遵命!】
劉尋東臉上露出一絲陰笑又消失,淡淡說道。
【寧游可曾說過他在哪里等你們復命?】
【洛陽!】
劉尋東思索片刻,正聲言語:【諸位!江門康城明天一定會有大人物,我本打算去湊湊熱鬧,可這幾天恰巧有事纏身,你等若有閑暇,亦可去一番添彩?!?p> 三人答道:【屬下明白!】
劉尋東滿意點頭,從懷中摸出一百紋銀交于文刀輝。
【厚葬文刀月!】
此話說完,轉身離去。
冷風依舊,陰霾依舊。
王先站在早已是人去樓空的立中樓門前,思緒混亂不知如何才能平復此刻心情,一行三十余人浩浩蕩蕩,幾乎將整個弄堂站滿,連續(xù)四天晝夜不分換來卻是如此結果,突然只聽得一陣龍吟,腰間龍鳳劍已在她手中外露鋒芒。
王先舉劍過首一聲咆哮,劍氣縱橫一道沖天物玄,似從天降天罰,瞬間將立中樓化成一片廢墟。周圍路人覬覦王先令人發(fā)指的武玄,紛紛畢恭畢敬,無人敢上前造次。手下更是大氣不敢喘,只停留在其身旁,既不勸阻又不聲張。
王先收劍,轉身上馬隨問。
【黃立中其他藏身之處?】
手下回答:【北域的立中驛站,康城或有他的住所?!?p> 【康城的住所!消息幾分可靠嗎?】
手下吞吐不清,回答:【這……】
【康城!】
王先言語雖少,可字字剛勁。
無人提出質疑,紛紛提韁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