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姑看到張子堯竟當真轉(zhuǎn)過身來,將那女子護在身后,忍不住上前厲聲喝道:“張子堯!你欺師滅祖,本就是天理不容!如今又和這妖女攪和在一起,是全然不顧仁義之道了?”
男子抬起頭來,望向鳳姑,一雙充滿疲憊的眼中閃過凌厲的光芒,啞著嗓子說道:“師父他,乃是自盡……”
“你這孽徒,還敢胡言?!”二長老一時氣急,整張臉漲得通紅,高喊道,“堯山弟子,給我……給我拿下這孽畜!”
“是!”數(shù)十位堯山弟子從二長老的身后而出,幾十柄長劍直指院中之人。
張子堯目光瞥過眼前的這些師弟們,緩緩開口道,“待弟子完成師父的遺愿,自會上堯山請罪。今日之事,還望二師叔不要插手?!?p> 堯山弟子聞言皆是神色復雜,一時間躊躇不前,他們都不愿意相信往日里尊師重道,愛護同門的大師兄,會是殺害師父的兇手。
“怎么?你們一個個的都要違抗師命嗎?”二長老見弟子們都愣在原地,厲聲呵斥道。
“大師兄,你若真有隱情,便同我們一起回堯山說罷?!痹捯魟偮?,為首的堯山弟子便迅速動了起來。
一柄柄長劍,攜風而至。堯山劍法三十六式,劍身飄逸,劍氣凜冽,不虧是九環(huán)榜之上位列第二的功法。
以一敵多,張子堯的面色卻未有絲毫變化。只見他右腳微微后撤,提起了手中仍未出鞘的長劍,穩(wěn)穩(wěn)地劈向了那朝他刺來的第一柄長劍,將那劍生生震落。
而此時,他的左右兩側(cè)又同時有數(shù)柄劍襲來,他足尖用力一蹬,便是一躍而起,長劍著力擲出,掃過劍陣,擊退數(shù)人。
后方。
張子堯斜眼一睨,發(fā)覺身后側(cè)亦有劍氣襲來,正準備翻身應(yīng)對之時,一流星錘先至,軟索纏住長劍,而另一錘則重重擊在那堯山弟子胸口之上,將他擊飛數(shù)丈外,嘔出一大口血來。
女子雙手持著那近百斤的撼月流星錘,身形卻依舊靈敏,重錘舞動,便已清掃了后側(cè)之人。
“丁一姑娘……”似乎是未曾料到她會出手,張子堯看著倒在地上的堯山弟子們,緩緩開口道,“我的師弟們,就交給我來應(yīng)對吧?!?p> “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迸硬粣偅八麄兛墒且愕男悦?,你卻來怪我下手太重。”
為首的堯山弟子見妖女出手狠毒,重傷他好幾個師兄弟,面色沉重。
他望著這個昔日里如兄如友的大師兄,只覺得心中寒意縱生,痛苦地開口道:“大師兄,你竟真的與這妖女一起,殘害同門。”
未待張子堯開口解釋,他便提劍攻來,此番劍乘盛怒,未有絲毫收斂,出劍便是殺招。
張子堯側(cè)身躲過了襲向胸口的一劍,左手長劍翻轉(zhuǎn),劍鞘重重擊在了來人的膝上,將他擊倒半跪在地上。
“張子堯,你今日和我站在一起就只有這樣的結(jié)果?!迸拥穆曇舯浔∏?,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之后,你的師長,你的同門,便再無一人會相信你?!?p> 這次張子堯卻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眼神復雜地望著跪在自己面前雙眼通紅的師弟。他眉頭緊皺,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此子功力竟然高到這般地步,劍不出鞘,便可退敵千萬。二長老目睹此等情形,心下便知,單憑他這些個弟子是難成事了,思索一番,便開口道:“我堯山只要張子堯一人,對付妖女,各派單憑本事吧?!?p> 張子堯既是執(zhí)意要護那妖女,各派出手,他必分心,且尋良機,便可將其拿下。
“霍家九形拳,向丁一姑娘討教?!被艏依险呗氏日玖顺鰜恚勇砸蛔饕?,便擺開陣勢,亮出了雙拳。
“霍老前輩,我本是為復仇而來,不愿同您交手?!蔽戳希泳罐D(zhuǎn)身回禮,拒絕了霍家老者。
“擒拿妖女,何須以禮?霍老未免太過仁慈了吧。”
話音剛落,數(shù)條赤色長鞭便朝著那女子襲去,鞭上密密麻麻的精鋼尖鉤都是伸展開來,如一只只鬼手一般,向前探去。
棲梧派出手了。
“上!”
“一起上!”彭老四也是發(fā)出一聲怒喝,引領(lǐng)著赤龍會門人上前。
一時間,數(shù)十把兵器皆向院中之人襲去。
而此刻張子堯正被他的師弟們死死纏住,他們仗著張子堯不忍下狠手,毫無防守退縮之意,出手便是凌厲的殺招。堯山就是要他無暇顧及那妖女,就是要他分心焦急。
女子迅速后撤,雙手扣住流星錘中間相連的軟索,著力將其旋轉(zhuǎn)起來。近百斤的雙錘在空中舞動,呼呼作響,令一些善使短兵器的敵人不敢上前。
而棲梧派卻是不懼,喋血鞭深入其中,尖鉤穩(wěn)穩(wěn)地扣在了那流星錘的軟索之上,數(shù)名弟子一下子便牽制住了那重錘。
鳳姑見狀,面露喜色,忙喊道:“快!鉗制住她!”
棲梧派弟子聞言皆是面露狠色,雙手緊緊拽住了手中的鞭子,讓那撼月流星錘無法動彈半分。
各派見那妖女兵器被束,便瞅準機會再次向她襲去。
“既然你們?nèi)绱酥幸馀碚崎T的這把兵器,就送給你們罷!”女子藏在面具下的臉龐之上,朱唇輕啟,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隨即,她便猛地撤手,那流星錘受了喋血鞭之力,徑直向棲梧派弟子飛去,重重擊在了她們身上,不少弟子被擊飛在地,昏死了過去。
“你這妖女!”鳳姑目眥欲裂,提了鞭親身沖了出去。
女子足尖點地,便輕盈地躍至屋頂之上,還不忘出言嘲諷道:“鳳姑怎地這般不辨是非,方才明明是你的弟子要奪我這流星錘,我好意相送,倒成了我的不是?!?p> 眼見鳳姑襲來,女子快步后撤,右手探向袖中,手腕輕轉(zhuǎn),竟從中抽出了一柄長劍。
此劍一出,一直在一旁看戲的八公子神色大變,慌忙收了手中的扇子,疾步出來,高聲提醒道:“小心那劍!”
候在他身邊的侍女錦雀此時卻是撇了撇嘴,恐怕在場之人,也唯有她知道自家公子所言之意,并不是提醒眾人小心些,勿被那劍所傷;而是擔憂他們會傷了那劍。
鳳姑得了提醒,立即揮鞭而去,直襲那妖女手腕處,欲意擊落她手里那柄閃著寒光的長劍。未料,喋血鞭剛一擦過劍身,便是生生斷成了兩截。
“怎么可能…”鳳姑望著手中的半截殘鞭,喃喃道。
喋血鞭乃是取了上好的牛皮,摻以無數(shù)細如發(fā)絲的精鋼所制,堅韌異常。怎么可能僅僅只是擦過劍刃便斷了。
果然是它。
八公子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瞇了起來,隨即便俯下身來,在錦雀身側(cè)耳語了幾句,她得言,不動聲色地悄悄退了下去。
戰(zhàn)局之中,女子腳下步伐迅速變換,手中長劍也隨之輕快地舞動起來,劍過之處,無所不摧。
世間竟真有這般削鐵如泥的寶劍。不過與那妖女一個交手,手中兵器便著劍即斷。
正當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女子手中的利劍之時,堯山二長老卻是眉頭緊皺地盯著女子不斷變化的身法,以及出劍的招式。
各派眾人都只覺那妖女不過是輕功上乘,又借了寶劍之利,才讓他們吃癟。唯有二長老,越是細看,臉色越是陰沉了下來。
雖然他從未修習過,但他卻偷偷看師兄使過無數(shù)次。
劍起乘風,劍落御風,劍語蕭蕭,任爾襲風。
那妖女所使正是堯山代代只傳掌門的絕學——襲風十三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