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清醒著呢。”
我去？！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要是真醉了，你……”她指著我，而后搖搖晃晃的一揮手，虧得才拿的酒壇給她抱在懷里了，不然這么一揮肯定給她打翻，“還有你們兩個狗兒子！怎么不特么的早點滾回來見老子？！”
……特……么？
“老子”？
竹酒夭她這是真醉了吧……
嘖……
不應該啊……她才喝兩三口啊……
等等！不對！我這次拿的那壇是……
傷……傷心淚！
我轉頭再去看那架子上躺著的木牌的時候，瞬間有一種，那些個木牌子在嘲諷我的感覺。
哎！這效果……
不簡單啊……
我看著她對著空氣那么吼了一聲之后，緊接著就一仰頭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打了個響亮的嗝之后她就又吼道：“老子從來就沒醉過！老子清醒得很！你們根本就沒回來過！都是假的！”
又是“假的”？！
等等等等！
都……“沒回來過”？！
“嘻嘻……冬五，想不到吧……我之前跟你說的他們都回來了……是假的……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那都是假的！他們也是假的！”
他們？！
也是假的？！
完了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太慣著她，喝高了？
嘖……這可就難搞了啊……唉不是！別喝了！
“假歸假，好歹也是花了心思編出來的‘故事’不是？你這么急著想把酒收回去可就不夠意思了啊，冬五……”
誰能告訴我，她這瞬間移位的閃避是什么時候練的這么高級了？！
只見某人瀟灑轉身之后順勢仰頭舉壇倒酒，一氣呵成。
而后，她依舊是面帶笑容，說出的，卻是令我覺得心寒的話——
“其實老大他們根本沒回來，那些說好‘回家族’的人也就三三兩兩的抽空回來看了一眼、就又走了……的確，我承認，是有些人回來了的，不過，心態(tài)都變了，誰還樂意待在那么個破爛不堪的地方？除了小魂兒和……呵，不提也罷……哦對了，還有啊——我兒嘯滄從被坑走的那天起就沒被我?guī)Щ貋?，小瀾瀾和柒柒……嗯……我后來給他倆找了同一個師傅……也認識了許多高手朋友，不過啊……也都么那么深的交情……不過總比我兒嘯滄認識老大他們幾個好，這一批‘朋友’啊，還算有那么一絲絲的真情實感，可惜，我懶得再把什么‘江湖情分’放在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上了——總歸沒有幾個活人，總歸都是要離開的，何必那么投入呢？回憶起來都是些糟心的不舍，傻不愣登的還留在原地守著個空去殼妄想著誰回來陪自己……切！給自己討苦吃嗎這不是？所以啊……”
她難得的歇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
我知道自己攔不住，也就沒攔她，而且……
什么都說出來，說不定好些。
“不求‘一生一世一家人’，只求‘一心一意終此身’……那時的‘家族’‘情義’‘友愛’都不過是互相客套的假象罷了……不付真心，當個沒心沒肺的家伙，還挺自在……至少……比現在自在多了……”
說著，她又連喝了好幾口酒，頗有些感慨的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對不住啊……跟你說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嘶……可就是不爽啊，你說那個家伙哪兒值得她這么留戀了？！都特么是假的，這都不明白嗎？！什么都當真！被騙了怎么辦？！”
我不知道她這次說的是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除了她那三個“兒子”以外，還與她較為親近的一個人。
至于為什么我這么肯定她說的不是“小魂兒”塵驍，那自然是因為——
“嘖……老子當初就不該跟小魂兒一起腦子犯抽守著這個假的‘家’！”說著她突然怒的一拍桌子——
“嘭”！
我真的，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句“疼嗎”了。
但是我看她這反應，倒不如把這個問題問給被“連坐”的桌子好些——
雖然那眼眶還是紅彤彤的，但是我感覺她眼里冒火了。
“我真的，好想回那個時候，甩自己一巴掌，然后直接離開——守什么守？！留什么留？！就是一堆假的玩意兒，搞什么假惺惺的情分？！這哪兒像個‘家’了？！”
待她吼完，就這那粗重的呼吸又是一口烈酒入喉。等酒壇再被放下的時候，那雙冒火的眼里，卻又一次泛起了水光，“可是冬五，你知道嗎……我讓小魂兒說，想走的都走、早死早超生的時候，突然就有個人跟我說，我走了，就沒人收留他們了，有我在，才有這個家族……我真的，頭一次發(fā)現，這個‘家族’，還有我存在的必要，這個地方，還有人需要我……在那之前，我一直覺得，這個‘家族’、這個所謂的‘家’，根本沒有我的位子，那些在之前結交的‘朋友’，沒有一個不是因為她而‘順帶’認識我的……她離開去找那個家伙的那一陣子，我真的，覺得那個什么所謂的‘家族’啊，真沒什么好待著的了，反正遲早是要散的，我早想透了……老子就這么一走了之了，誰又特么的能攔得住我？！可是……就是那句話，讓我有了繼續(xù)留下去的沖動……”
嗯……這口氣我熟悉，白天的時候我聽多了——
那些江湖過客，互相之間不論是熟悉的還是陌生的，只消拎著個酒壇子，就能隨便湊上這么一桌，談笑風生。但是，再過上那么一會兒，便會出現“微妙的兩極分化”——
有喝高了笑罵世事無常的，也有早就一碗倒了卻還不忘哭著說自己看開了的……
世間百態(tài)，大抵如此。
而她竹酒夭，卻是在這兩種“極端”狀態(tài)之間“反復橫跳”的那一個。
還沒把自己給跳暈了的那種。
沒錯，她跟我感慨完這些“難得的覺悟”之后，再次“發(fā)飆”了——
只見她一口氣悶完了壇子里剩下的酒，又一次重重的把酒壇往桌上狠狠一砸，怒道：“胡扯！都是胡扯！就是想騙老子給你們這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大佬看一個后備倉庫！憑什么你們一個個的可以走的干凈、我卻必須留下來啊？！”
不過還好，桌子和酒壇都沒壞，看來她還有些分寸。
嗯……這些個酒壇子還真是小，怪不得擺那架子上的……
我任她繼續(xù)在哪兒罵罵咧咧的，自去取了另一壇子酒來——
這壇子“夢言歡”，應該不會讓她醉成瘋子了吧……
冬五灬竹酒夭
【篇末“叨叨叨”——突然“口吐芬芳”的竹酒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