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哪家的公子啊?”
大家都在看祁王世子,誰知她喊出這么一聲,屬實是太突兀了些,眾人皆面露不滿都順著她的話向武場那邊瞧去。
就見一人一馬風(fēng)光旖旎而來,馬上的少年郎身穿藍(lán)灰金邊錦袍,劍眉星目,神情倨傲,臉上的頑劣的笑意就未曾落下過。
那人正是北安侯,林昱舒。
場上無一不驚嘆。
姑娘們沒了平日的端莊,都流露出愛慕之態(tài),那小侯爺也看向了女眷席,含笑微微點頭示意,更是惹得姑娘們失了心神。
倒是男眷席那邊,皆露出不屑臉色。
他們總是聽自家姑娘們念叨他,卻沒幾人見過本尊,都覺得那小侯爺只有一張騙姑娘家的俊俏面孔罷了,如今一見果真如此,年紀(jì)輕輕卻不入仕途,光靠承襲老子爵位,整日游手好閑勾搭各家姑娘,定是虛有其表的敗家子。
坐在一旁的林棠之輕搖大長公主的衣袖,面露緊張之色。
“娘,五哥哥怎么會來?”
大長公主也是有些意外,眉頭只是輕皺了一下。她確實沒想到林昱舒會來。
“我也不知,先看看情況再說?!?p> 另一邊的楊媣綰掐著俞霜兒的臉頰,咬牙切齒著,“那是北安侯,林昱舒!距離你上次問我還沒過多長時間呢!”
俞霜兒卻很是委屈,不忿道:“你上次同我講的時候,我以為侯爺起碼是成熟穩(wěn)重的而立之年,誰知道竟是個毛還沒張全的小白臉!”
此話一出,楊媣綰嚇得趕緊捂了她的嘴,生怕別人聽見。
她環(huán)視了一圈卻發(fā)現(xiàn)并無人在意,才松了口氣,又輕輕厲聲著:
“姑奶奶,這話要是被她們聽見了那還了得,咱們這正好離武場近,直接被誰一腳踢下去都未可知!”
楊媣綰見她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了,還以為自己的厲聲厲色終于能制得住她了,心里可是樂上了一番。
卻不知,俞霜兒是感覺武場上有人好似在看向這邊才不語的。她再瞧去時,并無人注視這邊。
是錯覺嗎?不會是白鄴吧,自馬球開始就沒看他了。
正這般想著,她望向武場尋了半天,終于看見大后面的白鄴。
許是因為前面的林昱舒神采奕奕,竟完全將他的氣場比下去了,居然還顯得有些灰頭土臉。
只見白鄴臉色鐵青,眼瞧著自己風(fēng)頭被別人搶了,卻還假意不在乎的模樣,俞霜兒就噗地笑了出來。
不過確實,她很少見誰通身貴氣還能把白鄴比下去的。不過,雖然這矜貴之氣是比不過人家了,但白鄴終究是有點東西的,是誰知那個小侯爺是不是個徒有其表的...
就像是為了解除她的懷疑一樣,此時馬球場上的林昱舒春風(fēng)滿面,幾招不到便從對面的手下明目張膽的搶走了球,后面的白鄴緊追不舍,卻也沒能趕上,還是讓他一擊進(jìn)了球,場上瞬間歡呼一片。
又一局開始,白鄴先奪了球,跑了幾步遠(yuǎn)便有人來圍堵,他只好逮了個空隙將球傳出去,不料那人卻沒接住,又被林昱舒攜走。
又見二人一路追逐圍堵林昱舒,左邊那人更是使出下三濫的法子,貼身想要把他翻下馬去,看得全場倒吸一口冷氣。不料林昱舒迅猛矯捷地翻到馬身右側(cè),一擊進(jìn)球。
眾人更是交口稱譽(yù),贊嘆不已,就連男眷席那邊都有不少人對小侯爺?shù)膽B(tài)度有所改觀。
俞霜兒有些憤憤不平。
她知曉白鄴的球技,今日萬不該是這樣被人耍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結(jié)果,無奈他運勢實在是不好,對面攤上球技了得的林昱舒也就算了,偏偏自己這邊的人也不靠譜,不但球技不佳,品行還不端。
“那兩個人是誰啊,怎么只會幫倒忙?”
楊媣綰一愣,眾人都是站在小侯爺這邊,這偏偏身旁就有一個膽大的對著和大家來。
“喏,那邊那個黃衣裳瘦骨伶仃的,是少詹事家的二公子錢恕。那個長的有些清俊的藍(lán)袍子,是工部尚書家的小兒子王炔?!?p> 又開一局,白鄴好不容易搶到球,旁邊的錢恕卻一直慫恿著傳球,白鄴怎會肯信得過,不睬他徑自奔去。
錢恕見狀,竟拿出剛才對付林昱舒的那招暗算他,白鄴也不是吃素的,打算也像上一局林昱舒那般,側(cè)著馬身打球穿行過去。
誰料在這關(guān)鍵的時候王炔忽然從他側(cè)馬身的那邊猛沖了過來,持棍將球使勁地打向前去,不想太過用力誤傷了白鄴騎的那匹馬的管骨。
那匹馬兒受了驚,倏地騰空前蹄,撕裂長鳴。
白鄴身在馬側(cè)無力回馬背,整個人硬生生地被馬甩出了三四米遠(yuǎn)后,一動不動了。
在場的人皆大驚失色,球場上的人見狀也都停下動作。
卻見那王炔只是短暫地愣了一下,又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持棍打球前行,將其擊進(jìn)球門。
林昱舒倒是沒什么神情,昂首看著這場鬧劇,像是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寅王在一旁倒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工部尚書王軒。
向來氣定神閑的俞妗盞眼里閃過一絲寒意,臉色也漸漸沉了下去。
俞霜兒怒火中燒,“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她和白鄴的交情旁人是不知的,就連楊媣綰也是。
只見楊媣綰使勁拽著她坐下,就怕這沒腦子的心中生大義,又替天行道,惹出事端。
只見場下的醫(yī)官小跑著過去,查看了半天,幸好白鄴只是暈了過去。
場下的中書左丞白泰怒不可遏,立馬下了席疾步走了過去,這邊的少詹事錢寬也小跑著跟了過來,白泰蹲在白鄴面前呵斥著王炔和錢恕。
意思是,但凡白鄴出了一點事,你們誰都別想開脫!
那王軒卻不緊不慢的才走過來,眼瞧著白鄴被抬下了場,安慰白泰幾句什么小孩子玩鬧不懂事之類的話,便回席了。
“嘖嘖嘖,你看看,你看看,這簡直是人間險惡啊。”
席上的楊媣綰輕搖小扇看著熱鬧,面露同情之色。
“那錢寬只是個四品,所以巴巴的湊過去講好話。而那王軒是誰啊,工部尚書,二品!就算他兒子這般給人家難堪,到他這里,那都不算事兒?!?p> 俞霜兒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事雖不算上什么好事,但也不能壞到將整個迎秋宴都破壞掉了。
尤其是越夫人,她可不想因為個左丞之子就把今日的算盤全泡湯,于是便由她出面講了幾句表面客套的話,以示安慰。
“今日發(fā)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看到,我也表示沉痛。大家切勿擔(dān)心,我們國公府定會負(fù)責(zé)這一切。我們這個左丞之子白鄴算得上是好兒郎啊,對待比試這般奮勇,應(yīng)當(dāng)值得嘉獎!我相信白鄴也不希望因此而打斷大家的興致是吧...”
出事的時候眾夫人眼巴巴地瞧著,還希望能終止比賽,或者再不濟(jì)走動走動,能得了空告知自家姑娘小心著些。
不過一聽越夫人在臺上講的這些話,這迎秋宴是絕對要繼續(xù)下去的意思,便一個個都垂頭喪氣了起來,看來今日是斷不可能放過她們了。
“文場書項,武場蹴鞠,參試者入場準(zhǔn)備——”
眾人皆翹首以盼望向武場希望還能一睹小侯爺?shù)娘L(fēng)光,卻半天尋不見他人。大家都四處巡視他的蹤跡,卻在男眷席高座瞧見了他。
只見林昱舒獨坐在靠近武場的這邊,執(zhí)著一柄折扇輕搖。那扇下還有一塊白玉墜,連帶著赤金色的流蘇,貴氣優(yōu)雅。
一旁的萬佩佩眼巴巴地瞧著小侯爺,又惋惜了一下,搖了搖頭。
“果然,這地位不同啊,連帶人的氣質(zhì)也不同。不過今日倒是可惜了,這武場折桂竟要落入王炔手中?!?p> “你說什么?”
趙絮兒一個激靈看向了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武場折桂怎么可能落入那等小人手中?
“我說的沒錯啊?!比f佩佩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
“武場的前三小項都是以組團(tuán)的形式參試的,而根據(jù)各人在隊伍中表現(xiàn)如何決定分?jǐn)?shù)高低?!?p> “第一場捶丸時王炔和白鄴那組是對立的,王炔分?jǐn)?shù)一般;第二場馬球時,他雖和白鄴一隊,但是林昱舒在對面,分?jǐn)?shù)雖不高,但畢竟是進(jìn)了球,比同隊的人高出那么一些。”
只見趙絮兒一臉狐疑地看著她,“既如此,那分?jǐn)?shù)也不算很高,你為何會說他會是折桂?”
萬佩佩放下茶盞,面帶媚笑,語氣里皆是嫌棄她的孤陋寡聞。
“可你不知啊,這十八般武藝雖沒誰能樣樣精通,但起碼通那么一兩樣也是可能的,王炔就是如此?!?p> “別看他捶丸和馬球不怎么樣,蹴鞠可是在上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厲害,尤其是進(jìn)球,可以說是百發(fā)百中了,人稱‘風(fēng)流眼小將’呢!這可不一下子就能和旁人的分?jǐn)?shù)拉開差距來了?”
“我本想著小侯爺今日來了,在蹴鞠這項便能壓住他的風(fēng)頭,誰知只比了一場就不上了,難道這小侯爺也是怕了王炔的球技?”
“他步射也很好嗎?”在旁的吳語嫣也好奇的問道。
“這倒是未曾聽說。不過但凡只要發(fā)揮正常一些,折桂是他的沒跑了。若是此前白鄴未受傷,估計還能與之一搏,可眼下...”
可眼下如此,除非有人參加了前兩小項且分?jǐn)?shù)差距不大,最后一項步射又精湛,才能阻止王炔奪魁。
那這人不就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