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陽觸及了痛處,周元燁此刻像一只處于暴怒邊緣的獅子,對連聲的話語置若罔聞,但他仍小心地護著懷中的謝微月,不敢傷了她半分。
這些日子里,太子整日忙著朝廷事宜,許久未見她,也許久沒敢想她。
生怕怨恨與自責如潮水般涌來,在快要事成之時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擊潰,讓他就此沉淪。
盡管如此但太子明白,之前的努力都已經(jīng)作廢。如今心里那個譏諷的聲音又冒出來,一遍遍折磨著他因為此事變得脆弱的神經(jīng)。
微月面紅耳赤地試圖掙扎,卻又被周元燁大力禁錮在懷中。
流云院的下人早就被遣散,只留下了他們二人,但這樣親密的樣子還是讓她感到不自在。
他身上的味道撲鼻而來,沖破了早春季節(jié)的寒意,混合著皇室獨有的龍涎香,將她層層包圍住。
緊接著,那一張俊臉放大,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發(fā)燙的面頰。
她想她應該先是羞澀得面紅耳赤,然后才會顧及他人窺視來將他推開。
可事實正好相反。
從那件事起,對于他的親近,她已經(jīng)不能像從前一樣覺得安心。
而周元燁沒有注意到她的感受。
他想挽回自己曾經(jīng)做出的錯誤決斷,生怕半路殺出不相干的人,搶走了他的寶貝。他想要打下屬于自己的烙印,讓她走在哪里,都帶著他的標記。
這樣就不會有人說,因他的緣故,她曾嫁給別人了。
周元燁在心中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
他趕在禮成之前帶走了謝微月,她與那關賊沒有牽扯出一點關系。
“放...…”
周元燁感受到她的抗拒,終于回過神來,低頭看著她蜷縮在自己懷中,還有同時被自己環(huán)在臂彎中的青絲。
他強迫她仰起頭而不是躲開,固執(zhí)地一遍遍喃喃著。
“月兒,我不會放手的?!?p> “我答應你什么都可以,但我不會放開你了?!?p> 謝微月看到周元燁此時落寞的神色,對于他此時所思已經(jīng)知道了七七八。江陽公主說出那話時她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被自己猜對了。
那場婚禮就像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尖刺,若有一日不拔出來,她覺得自己就一日不能做到與他坦誠相見。
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對于元燁也同樣如此。
他心中甚至比自己還在意這件事,謝微月不知自己應是喜是悲。
那場婚事,說是轟動平京也不為過。
而到如今已經(jīng)過去月余,朝野上下無不震動,但處于這漩渦中心的她,卻漸漸平緩下來。再想起,出了對元燁外,也不會牽扯出其余的情緒了。
謝微月抬頭看向周元燁棱角分明的臉。
時光將少年打磨成了冷酷漠然的樣子,他此時的眼中,又閃動著幾分一如當年的風采?
明知道沒有人會回答,她仍這樣問自己。
她都要忘了,元燁曾經(jīng)也是個單純的少年。
可是在九重宮闕,坐上了那樣的位置。若他不狠下心來,別人就會對他狠心。
外人面前是殺伐果決的冷酷,可面對她時,心底的溫和與生怕傷害身邊人的單純,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的。
她這樣想著,不再忙于掙脫那霸道的懷抱,反而埋進周元燁懷中輕柔拍著他寬厚的背,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溫聲安撫道,“我答應過你。殿下,元燁,我信你?!?p> “如果你不負我,我也不會辜負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離開?!?p> 他收緊手臂,感受到溫軟的貼近,眸色不禁一暗。
微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磕上堅硬的石桌,她不由自主地低呼一聲。
“別動,就讓我抱抱你?!?p> 周元燁啞聲道,手掌扶住微月盈盈一握的腰肢,也為她擋住了石桌的磕碰。
他們距離很近,微月聽到一陣強有力的心跳聲從上方傳來。
周元燁溫香軟玉在懷,起先兩人只是靜靜相擁,后來他的呼吸聲卻漸漸粗重起來。
豈止是擁抱。
這一刻,強烈的占有欲讓他險些喪失理智。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留在內(nèi)疚的陰影中。
是她的承諾,將他徹底拉出長久來深陷自責的泥淖,讓他整個人又活了起來。
周元燁承認自己心中的一部分是為她而活的。
不滿足于現(xiàn)在的關系,想發(fā)展到更進一步。
可是不行。
雖然沒有說出拒絕的話,擋在兩人中間的手,在無聲中訴說了謝微月的抗拒。
現(xiàn)在還不可以。
至少要再等等,他的月兒也會好好等著他的。
等到那一天,他們不必再躲藏在無人的院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擁住她的肩。然后告訴世人,謝微月是他的人。
周元燁的神色終于以旁人可見的速度平靜下來,曾醞釀狂風暴雨的眼中只剩下溫柔的愛意。他低頭,而同一刻,微月也抬頭。
四目相對。他俯身,這次如蜻蜓點水般掃過她的唇畔,將滿心憐愛的吻留在了微月嘴角,沒有再越過雷池一步。
微月聽到他鄭重的許諾,“月兒,總有一天,你會完完整整地做我周元燁的妻子?!?p> 她閉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