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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賊變我枕邊人

第三十章 花葉生不息

狗賊變我枕邊人 喲西不禿頭 3035 2020-04-01 13:50:46

  況且,近日他有不少繁瑣事得解決。待得完事,再來認(rèn)真看看她也不遲。

  楚定瀾本意是要到了國公府再看自己取陸明驕的心思到底對否,這會卻不樂意用甚腦力判斷了。

  只看一眼陸明驕面色蒼白的模樣,他心底便有一陣難言之感。

  他暫不去想那是什么,一切……等她醒了再說罷。玄色垂感極佳暗光流轉(zhuǎn)的單袍,俊美高大的男子墨發(fā)盡數(shù)披散在身后,用錦帶隨意扎一扎。身形修長至極。濃厚的發(fā)絲散落間的修飾之下,冷煞的一人竟也別有一種妖異的美感。

  不是賀行允那清雅謫仙,雖也有一種不屬于凡間的氣息,卻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

  小丫鬟進(jìn)來送了飯,遮遮掩掩地看幾眼這位傳說中的兇惡世子,心中有些怕,卻也雙頰不自覺地紅了紅。想到昨日來的那位清云公子,不禁心里頭有了個比較,才有了上頭的一番作想。

  楚定瀾坐上餐桌,漫不經(jīng)心讓一雙眼亂瞟的沒眼色婢女下去了,正要用飯,卻忙不迭地聽到遠(yuǎn)處有些喧嘩。

  拿起來的筷子停滯在空中一會,還是放下了。他正要出門,不妨一直看守攬岳居的劉子成忽的氣喘吁吁地來報:

  “將軍,陸四郎湯藥中發(fā)現(xiàn)了毒藥,現(xiàn)下攬岳居正在鬧將。”

  楚定瀾一窒,隨機(jī)驟然陰戾地冷聲:“什么?”

  劉子成抿唇,沉沉地道出實(shí)情。

  原來今日早上攬岳居照常端了湯藥給陸明驕治傷清毒,月夫人手把手地給兒子喂著藥,倒也沒有什么不對。

  可怪就怪在,這藥喝了好幾頓了,一頓頓都喂地下去,可偏偏今兒個就是吞不進(jìn)去了。

  起先月夫人和若云幾個貼身照看的,以為是陸明驕睡夢里犯了性子,不樂意喝了。

  這是有過前車之鑒的,是以大家伙也沒多想。勺子盛著藥汁,稍稍捏了她兩腮就要往里慢慢地灌。

  可這以為無事的一灌,卻險些要了陸明驕的命。

  那藥一入喉,一些撒在舌頭上,陸明驕登時渾身抽了筋,而后大口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噴撒遍布在錦被間。

  周遭的人登時大驚失色,連忙放下藥碗去抱住陸明驕。月夫人身邊的老婢女機(jī)靈,立刻著人來查這房里有什么不對。

  查來查去,查到了藥上。

  那醫(yī)師要了一碗殘留的藥渣子,又輕點(diǎn)藥汁嘗了嘗,登時渾身一個機(jī)靈,差點(diǎn)暈厥過去。

  原來這藥里頭,放了許多大戟,俗名叫個下馬仙。

  此藥本是消腫的好藥,可卻是不適合內(nèi)服過量的。它可引起咽喉腫脹充血、劇烈嘔吐、腹瀉腹痛,甚則吐血便血,進(jìn)而虛脫。當(dāng)大量毒素進(jìn)入血液時,便會頭暈、煩躁進(jìn)而昏迷、痙攣震顫、瞳孔散大。嚴(yán)重者甚至?xí)烙诤粑楸浴?p>  而這赤腳醫(yī)師開的藥方里頭,大戟本身只是一丁點(diǎn)的輔助藥物。檢查出來的藥渣子里,卻活活多了所藥的四分之三。

  這是如何駭人的劑量。

  常人不死也要丟了半條命,更何況是陸明驕這個舊傷嚴(yán)重未愈的榻上病患。

  月夫人等聽完這一遭,自然大驚失色。連忙命幾個小廝帶著大棍先去把熬藥的一干人捉了責(zé)問。

  而那些熬藥的奴才卻有些不服氣,不肯就范。

  這才有了方才的喧鬧聲。

  楚定瀾聽罷,面上厲然,步子定頓間若有所思。

  “她現(xiàn)在如何?”

  劉子成心道果然:

  “稟將軍,陸四郎如今安好,已無大礙?!?p>  “哼?!背戉托Γ?p>  “不過才幾天,便這樣等不及?我倒不曾發(fā)現(xiàn),這國公府里有這樣多的蠢貨?!?p>  “……前兩日,是一切如常。屬下觀四周人影攢動,卻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大的不同?!眲⒆映商а郏壑杏行┥钜饪聪蛑鞴?。

  將軍果真極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楚定瀾漫不經(jīng)心看一眼劉子成,眼中好似有詭秘的陰鷙。他淡淡拂手,聲音隨著人緩緩離去:

  “是賊喊捉賊,還是蠢貨自以為……有些意思?!?p>  劉子成低垂這頭,聞言忽的一驚,渾身發(fā)寒。良久才不大穩(wěn)當(dāng)?shù)仫w身出去了。

  路上,他緊緊抿了唇。

  楚定瀾這兩日不再和陸明驕共處一室,便漸漸回歸了從前模樣,卻不止是從前的模樣。

  一張神魔共憤的皮囊下,藏盡狠辣陰鷙。

  世人都知道他最拿手的是帶兵打仗,卻不知道他拿手的東西繁多。

  楚定瀾在殲滅漠南戎人后,修身養(yǎng)性了一整年。

  這事,只有皇帝兼幾個心腹知道,對外甚至平昭王妃,說的都是游歷。

  臨安的靈隱寺,綿延近千年。香客眾多,一向不信奉神魔的十五少年將軍楚定瀾,在寺里頭帶發(fā)修行。

  出來時,渾身都煞氣少了半數(shù),那股子陰鷙的狠好似都不見了。

  冷,與陰。不是一個東西。

  可楚定瀾偏偏是又冷又陰,陰陰冷冷??沼X主持第一眼見他,便連連搖頭。

  當(dāng)日的楚定瀾一人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周遭的香客俱都離他三丈遠(yuǎn),無一人敢靠近。

  他冷冷啟唇:

  “為何搖頭?!?p>  那空覺主持一眼開,一眼閉。左手朝天,右手指地。圓耳垂垂,一身灰袍寶相莊嚴(yán)。慢慢搖三回頭。

  楚定瀾皺眉,他開口,聲音蒼老,卻如古鐘淳然靜心:

  “孽數(shù)太重?!?p>  盤腿的高大黑衣少年郎聞言驟然冷煞了眼,渾身寒芒似乎要將他戳個對穿,字字如有千斤重:

  “一派胡言。”

  空覺定定看他一眼,捏一顆佛珠,揮一揮衣袖。

  大堂竹簾紛紛傾落,一片一片遮蓋住這一方天地之間。

  恍惚間楚定瀾似是聽見那凈土上的神佛談笑。

  此說:

  一憂一喜皆心火,一榮一枯皆眼塵,

  靜心看透炎涼事,千古不做夢里人。

  彼說: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

  一方一凈土,一笑一塵緣,

  一念一清凈。

  ……

  空絕看著他,一目憐憫一目慈悲:

  “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臺。”

  花葉生不息,日月升不止。

  他忽的閉了眼,一日一夜未動一寸。

  ……

  劉子成那時,還未跟隨他征戰(zhàn)。這一秘辛,并不知曉。

  他不過覺著無端地可怖。這種駭人,說不清道不明,比較將軍從前的冷肅,好似相同,又好似忽然大變。

  究其緣由,他無從得知。可方才那脊背一涼頭皮發(fā)麻的陰惻惻氣息,當(dāng)真再鮮明不過。

  ……這不是他做屬下的該想的。好好秉承職責(zé)才是緊要。

  他定下心,回了攬岳居。

  楚定瀾關(guān)了門,坐在里頭,不發(fā)一言。

  陸明驕突然中毒。

  誰會這樣蠢?可卻就偏有人這樣蠢。

  但凡是個機(jī)會,便不能放棄。

  可,是誰?

  陸平修,陸平遠(yuǎn),上上下下的一堆人,甚至……皆有可能。

  這藥,是由他叮囑過要一一查驗(yàn)的,想來那些人的手,也不當(dāng)如此地快,如此地長。送陸明驕回府不過才幾日?

  楚定瀾初聽她中毒的一瞬間,心中一瞬間有了波濤翻涌。

  可理智一瞬間將他的念頭都拉了回來。這不是他的京城平昭王府,而是金陵鎮(zhèn)國公的天下。

  他身為客,即便再有權(quán)勢,也不能立刻在明面上出手。沉不住氣,只會帶來更多猜忌。

  外頭喧鬧聲越發(fā)大了,越來越多的雜役小廝都扎堆在那探頭探腦。

  月夫人好似是在審問什么,不一會就是實(shí)心大木板在人身上打的悶疼聲。

  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攬岳居的院子門只露出一條縫,叫人輕易看不見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一幫子人面面相覷,臉上神色各異。劉子成借著輕功回了先前藏身的枝葉下,凝眉認(rèn)真地觀望院子里,不錯過一絲痕跡。

  蒼疊一座府邸,忽的寒風(fēng)四起。這風(fēng)來得似乎是太微妙,尚且還無人能夠感知一二。

  城外多了不少裝潢華美的馬車一一等著進(jìn)城,其中也不乏些素凈的。

  過了一方沉雅靛藍(lán)簾子的馬車,里頭一只玉手收回了通行牌。

  守城管通行的小兵連著忙碌幾天不得休息,憑著午飯功夫同搭伙的兄弟埋怨起來。

  鶯飛草長過了,家家秧馬閑坐,虛井?dāng)啻稛煛?p>  城里這一日忽然又傳了什么秘辛,說是鎮(zhèn)國公家的二房三房忒坐不住了,直接下毒害那大房陸明驕。

  街邊巷子里藏得一處雅致茶樓里,一個個的隔著竹簾子分出大小不一的隔間包廂。

  最深處靜幽的那里頭,歌姬在繪著名家親作菊竹松的屏風(fēng)外撫琴唱曲兒,里頭三位公子哥模樣的悠然盤腿坐著,愜意飲茶,似是兼帶著隨便閑聊些什么。

  一身白衣的哪個,眼底下有顆水滴模樣的小小淚痣,似是自眼下滑出一滴墨染的淚珠,一張臉本算不得十分俊美,可幸得這淚痣一襯,竟也別有不同的殊色惑人。

  他是最先開口的那一個。長指隨意搖搖酒杯,端的是漫不經(jīng)心:

  “陸明驕沒死成?”

  沒有聲音即刻回他。

  對座那一個生的端正俊朗的褐色衣衫公子呷一口茶,不緊不慢:

  “……嗯,這毛尖尚可。去打探的說是他運(yùn)氣頗好,藥里頭下了十足的大戟,只喝了兩口便吐了血。這才叫人發(fā)現(xiàn)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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