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闖進來的人是俄普斯,他甚至來不及看屋里的人一眼,就回身竭盡全力抵住房門。
過了十幾分鐘,外頭的蜘蛛見實在撞不開門,又或許被別的聲音所吸引,終于陸續(xù)散去,俄普斯這才轉(zhuǎn)過身,看著屋內(nèi)的幾人。
被嚇呆,還靠在辦公桌桌腿上的林克見狀僵硬的舉起右手:“嗨,又見面了……”
俄普斯冷冷的沒理他,林克尷尬的用手捋了把頭發(fā),岔開話題:“這門質(zhì)量可真不錯……”
司墨雪在俄普斯剛沖進來的時候,就早早地從地上跳起來,扣著小刀擋于胸前,直到外邊的變異蜘蛛散去,才舒了口氣,收回小刀。
注意到俄普斯背上還用繩子綁著個人,司墨雪難得玩笑道:“你人來就行了,怎么還拖家?guī)Э???p> 這話既是在問俄普斯背上的人是誰,也是在暗暗譴責他把這么多蜘蛛引過來的行為。
俄普斯解開綁在腰間的繩子,毫不憐惜的把背上的人的放到地上——是名倉雄一。司墨雪甚至聽到他腦袋和地板撞擊時發(fā)出的“咚”一聲。
疼,可真疼。
但即使是這樣,名倉雄一依舊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的躺在那里。
仔細看,名倉雄一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狹長傷口,傷口周圍的血痂都變成了深黑色。
司墨雪用刀把挑開他的衣服,發(fā)現(xiàn)那些布滿全身的小傷口里都是層層疊疊的灰褐色蜘蛛卵,有些地方蜘蛛卵甚至從傷口里溢出來,高出體表一截。
俄普斯的棕色長發(fā)在腦后扎成一束馬尾,配上他深邃干凈的五官,整個人看上去陰柔中又不乏陽剛,即使在慌亂逃跑中,他依舊保持著身上衣物整潔。
他正在低頭皺眉拍掉身上的灰塵,抬眼看見司墨雪因為名倉雄一的傷口而皺眉,解釋道:“我之前逃進一個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他,當時就已經(jīng)這個樣子,失去意識了?!?p> 然后他看司墨雪面帶不忍的合上名倉雄一的衣服,繼續(xù)說:“你應該看看他肚子上的傷口,本來里面都是蜘蛛卵,那才是他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給,止血藥粉,你清理一下?!?p> 司墨雪聞言掀起名倉雄一衣服下擺,被眼前慘狀嚇得手一抖,險些拿不住衣服——一道左右橫貫腹部的巨大傷口,從草草包扎的繃帶底下露出來兩端頭來,皮肉外翻。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壞死的灰黑色,繃帶也早已被污濁的膿液和發(fā)黑的污血浸透。
“這也太嚴重了……”
司墨雪倒吸一口涼氣,小心解開繃帶,用小刀刮去傷口周圍的膿血和壞死的皮肉,再均勻灑上藥粉,然后用干凈的繃帶纏好。
司墨雪一邊清理傷口,一邊聽俄普斯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本來邊打邊退,躲進一個房間里,那房間里都是像他這樣被當成培養(yǎng)皿的人,名倉雄一,還有另外三個失蹤的人,都在那里……那三個已經(jīng)沒氣了。我看他還有點呼吸,就綁背上想著帶出來。出來沒幾步就遇到一大群變異蜘蛛,然后……”
俄普斯聳聳肩,表示隨后是沖進這房間里,遇到司墨雪幾人。
名倉雄一其余傷口里的蜘蛛卵被司墨雪用小刀刀尖挖出來,撒上藥粉,視情況纏上繃帶。
這種剜肉剔骨之痛,讓名倉雄一即使在昏迷中,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俄普斯目睹完司墨雪為名倉雄一處理傷口的全過程,才注意到躺在辦公桌上的紐頓:“他怎么了?”
“他和林克都是我在一個掛滿繭子里的房間發(fā)現(xiàn)的,估計混亂中被抓住了,不知道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醒?!?p> “應該被蜘蛛注射了毒素,還在昏迷中,等等會醒。”俄普斯翻開紐頓的眼皮,用手電筒檢查了一下他的瞳孔,旋即關(guān)掉手電筒,得出結(jié)論。
林克在本在一邊努力降低存在感,這話聽得他一愣一愣的——敢情他是掛起來后幸運的被蜘蛛遺忘了,毒素退掉后清醒過來,又恰好被司墨雪救下?
難道是因為人慫導致味道不好,被蜘蛛嫌棄?蜘蛛也挑食?想想有點憋屈。
“估計那些人被抓住的時候就被蜘蛛注射了毒素,難怪我們沒有聽見聲音。”
司墨雪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嘴里卻直發(fā)苦——那么多人,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死掉,連奪去自己性命的兇手是什么都不知道。
俄普斯瀏覽一圈房間內(nèi),紐頓和名倉雄一還在昏迷中,林克靠著桌子,臉上表情在氣惱和僥幸中詭異轉(zhuǎn)化著,看上去,屋里只有司墨雪一人還算靠得住。
“司墨雪,‘異獸’就是這變異蜘蛛?!?p> “我覺得變異蜘蛛就是傳言中的‘異獸’?!?p> 兩道聲音在房間內(nèi)異口同聲的響起,得出兩個相同的結(jié)論。
俄普斯挑挑眉:“你先說?!?p> “我在那個房間里見到的人類尸體都是最近的,身上衣服也和那幾個有人失蹤的人類聚集區(qū)里的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林克說其中一具女孩尸體就屬于一個之前明確報道過的失蹤人員。這你可以問他?!彼灸┱f。
林克突然被點名,頂著二人的目光,忙不迭應聲:“對,之前他爸還懸賞了。”
司墨雪收回目光,繼續(xù)說:“而且這些蜘蛛的眼睛在黑暗中會發(fā)出藍光,長長的螯肢像鋒利的爪子,都符合那個目擊者所言。還有我們之前在陷阱那發(fā)現(xiàn)的痕跡,腳印狹小且間隔很遠,估計也只有巨型蜘蛛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那些襲擊營地的巨狼,多半也是被繁衍的蜘蛛趕出原有的棲息地,不得不鋌而走險,對人類下手。
想到那個目擊者,司墨雪很是唏噓,真相大白后,他一些瘋瘋癲癲的行為也解釋的通了——他那天晚上應該是遇到了出門獵食的變異蜘蛛,雖然不知道他是憑什么手段僥幸逃脫的,但看他腹上的傷口,多半已經(jīng)被蜘蛛種下蛛卵。
他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吵著嚷著要讓周圍的人離開聚集區(qū),怕其余人步了他的后塵。
小隊如果有機會活著回到那個小區(qū),那個目擊者估計已經(jīng)死了吧?
俄普斯聽完司墨雪的分析,摸了摸下巴,漂亮的下頜線在指間若隱若現(xiàn)。
他沉聲開口:“我想的和你差不多,只是不解,為什么被抓來的人一部分成為繭子,一部分被當做培養(yǎng)皿。據(jù)我所知,并沒有哪種蜘蛛習性是這樣的?!?p> “可能……這個工廠里,有好幾個種類的蜘蛛聚在一起?!彼灸┧妓髦?,提出一種可能性,“自然界中跨物種的合作本來就不少見,更何況……這還算不上跨物種。”
俄普斯聽完覺得有道理,正要張嘴說些什么……
門口突然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和俄普斯沖進來的那陣撞擊相比,不可以同類而喻。
沉重的木門被撞的“砰砰”直響,門縫間的灰塵簌簌的落了下來,后來堆在門口的雜物也被撞得偏離了原位。
“……你今天踹門的力氣大嗎?”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中,司墨雪大喊著問俄普斯。
“非常大,差點就基因解放了?!倍砥账勾蠛爸卮稹?p> “這蜘蛛找?guī)褪至?,力氣好像比你還大!”司墨雪回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在這個關(guān)頭問這樣的問題。
木門的合頁已經(jīng)發(fā)出了變形崩壞的嘎吱聲響,整扇門已經(jīng)脫離突出門框快半寸了。但房間里的布局一覽無余,無處可躲。
“嘩啦——”玻璃被擊碎的聲音。
俄普斯一個肘擊撞碎窗戶玻璃,扛起起地上的名倉雄一,路過桌子的時候順手撈起昏迷的紐頓。此時他長腿跨坐在窗臺上:“快走,從這里跳下去!”
司墨雪無暇他言,背上自己的背包沖到窗前,朝窗外一躍而出。
落在最后的林克內(nèi)心:咋回事,一言不合就跳樓?
雖然對跳樓這樣的行為百般不愿,但當看到被撞出縫的門里已經(jīng)伸出一條舞動的蜘蛛腿,林克也顧不上再多腹誹,緊隨著從窗戶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