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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行記

安居樂業(yè)(2)

南柯行記 橋邊曼陀羅 2069 2020-07-08 23:05:19

  見我三杯茶下肚后還只是跟他聊些絲綢買賣的事,仍閉口不談化解“困厄”之法,孔大明顯是好奇心被我吊起來了。我估摸著魚捕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收網(wǎng)了,于是,把茶盅輕放,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孔君有疾在祀在禮?!?p>  “哦?蔣先生何處此言?”聽我說他的癥結是和祭祀敬禮有關,孔大疑惑反駁道:“在下敬天禮地、祭祀先祖,未嘗疏忽懈怠,豈會招致神明、先人的責罰呢?”

  “孔兄平時所祭哪路神鬼???”

  孔大仔細思量了片刻,掰了掰手指,回答道:“除了家先祖外、本方土地外,也就是送子觀音了?!?p>  “哦,原來如此,”我故弄玄虛,不吭聲,沉住氣,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還請孔兄贖我直言?!?p>  “蔣先生但說無妨!”孔大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

  “吾看孔兄眉宇氣勢,凌厲如孤峰,不怒自威,山者,陽也,水者,陰也。能為爾綿延子嗣者,必為臨水之人,如此,方能陰陽相調(diào),成依山傍水之勢?!?p>  我即興發(fā)揮胡編亂造了兩句連我自己都覺得無厘頭的話唬弄他。也幸虧我從項天歌那里打聽到孔大本質(zhì)上就是個土財主,雖貌似知書達禮、溫文如玉,實則不過是生意場上練就的客套而已,肚子里并沒有真才實學的。今日這番話,無論是對項天歌還是可能已經(jīng)咽了氣的當鋪先生,我都不敢講的,有道是言多必失,一逞口舌之快是假,寡言少語、深藏不露才是真。

  “還望先生明示!”

  看吧,果然徒有其表,于我倒是有利。

  “孔兄欲得個一兒半女,必須和水鄉(xiāng)人士結合,且善待對方、忠一不二,不出一年,必有弄璋弄瓦之喜?!?p>  “可是蔣先生,我這愛妾秦四娘就是江南繡女,祖祖輩輩臨河而居,為何她這肚子就是不見動靜呢!”孔大的語氣中,相比懷疑,更多的其實是無奈。想在人力資源極其寶貴的封建農(nóng)業(yè)社會,不說無男可重,都沒個女兒可輕的孔大,面對旁人背后的非議與譏笑,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啊!當然這也不是他施暴的理由。

  “孔兄你別著急啊,且聽我慢慢道來。人和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這第二步更為重要!兄臺切記要每日祭拜周文王,多誦《臣工》,則可助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當然,對多子多福也有神助?!?p>  “那蔣先生千萬莫要吝惜筆墨,還請為我書寫下來以供拜讀!”孔大一臉虔誠,顯然把我當成能畫符的術士了!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何況我這軟筆書法也沒什么值得藏著掖著的。

  “筆墨伺候?!?p>  正在品茗的柳一葦見我也擺開譜了,笑得噴了口茶,都嗆著了。

  秦四娘應聲奉上筆墨,我一看,嘿,上的都不是白紙,而是絹軸,絲綢大戶就是闊綽;我不禁感慨。再賞這上好的雕花端硯,宛如一青黛荷池,石質(zhì)細膩有光澤;再說說這墨,“堅而有光,黝而能潤,舐筆不膠,入紙不暈”,散發(fā)著一股特殊的清香,真是上好的油煙墨;就連這掛放湖筆的紅酸枝木筆架都非尋常樣式,而是雕成了栩栩如生的葡萄架。可見這孔家還是樂意提高文藝品味的,不像現(xiàn)代的一些暴發(fā)戶那樣,物品穿戴均俗不可耐,渾身散發(fā)著銅臭味,令人不屑一顧,退避三舍。

  很久都沒有用毛筆寫字,我竟有些生疏了,再加上這是第一回在絹本上書寫,力道難以拿捏,筆鋒不易操控,短短的一首《臣工》,我竟然寫了小半個鐘頭: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厘爾成,來咨來茹。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眾人,庤乃錢镈,奄觀铚艾。

  我寫好后,把它平鋪開來晾干墨跡??状罂粗@首詰屈聱牙、晦澀難懂的《周頌》,顯然不太明白,突然間問我“為什么要祭拜周文王”,這個問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他會讓我講解講解這首《臣工》的含義呢。

  “因為周文王多子。”我答道。

  其實不僅我讓孔大祭拜文王,就連西周帝王祭祀先祖之時也常常祭拜文王祈求多子多福呢。

  看到孔大一臉大喜,考慮到忽悠是“賣貓”、“賣拐”和“賣車”三步起的,我繼續(xù)說道:“孔兄莫急,我還需為小嫂子疏通疏通關系,只是現(xiàn)在不可,需另擇良辰吉日。”

  “疏通關系?”孔大瞬間疑惑了,不明所以就連一直吃茶的柳一葦都提起了興趣,欲知個中緣由。

  “實不相瞞,小弟本是商紂之兄微子啟之后,家先祖知紂王殘暴好征伐,民多為其累,屢屢進諫亦如泥牛入海,自知殷商氣數(shù)已盡,便棄暗投明另擇明主。幸受成王封于舊都,免遭王國奔徙之苦,建立宋國,榮耀不亞于前朝。且成王寬厚,許微子一脈'溝通'特權,每每祭祀,殷人雖不可復為主持,然可將所禱告之事上達天聽,由周王代為禱告。故由此說來,家先祖宋微子與文王亦為舊交!”

  聽完我的一席話,孔大茅塞頓開,對我們倆充滿了感激,非要邀請我們到他府上用晚膳以表答謝。我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肚子里的饞蟲早就閑不住了,而且錯過了黃泥燒雞,總要有點補償嘛。

  初居隋桑柳鎮(zhèn),我倆都格外小心謹慎,當著人從不敢說普通話,害怕口音獨特引起好事之人的猜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每逢說話前都要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定安全后亦謹小慎微,不敢口無遮攔、暢所欲言。

  柳一葦?shù)吐暻那膯栁覄偛耪f的那套什么陰了陽了、山了水了的是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確定四下無人,就跟他實話實說了。他又問我真的是殷商后裔還是又在信口開河,我也據(jù)實相告:“這我哪兒知道啊,但也說不定祖上真有點殷商血統(tǒng)呢!至于我身上嘛,可能還真有——哈哈哈哈”我笑道:“最多一滴,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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