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前輩
那四個字落入何家妮耳中之后,世界好像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她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對方解答了自己所有的問題,自己好像懂了一些,但好像又沒懂。
有些道理對她來說還是深奧了些,單陽劍道的天賦可能是絕冠天下,但畢竟還年輕,關于如何教導別人做的并不是那么的好。
于是貝文舟說道:“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經常到這里來,我很樂意教你一些東西?!?p> 何家妮詢問的看向單陽,單陽摸了摸她的說道:“要跟著貝堂主好好學?!?p> 何家妮懂事的點了點頭,向貝文舟問道:“我需要準備什么么?”
貝文舟本想說不用,但想了下還是說道:“你去找阮左,就說你日后會和他一起上功課,余下的他會去做。”
何家妮應了聲是,于是起身離開,她回頭問道:“那師兄呢?”
貝文舟說道:“我還有些話要對你師兄說?!?p> 何家妮明白了這句話里的意思,再也沒有多問。
在她走后,屋子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最終還是貝文舟率先說道:“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見我了?!?p> 單陽答道:“貝堂主言重了?!?p> 貝文舟苦笑了一下,從前都是叫自己貝老頭了,也罷,對自己有怨念本就是應該的。
貝文舟說道:“當年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一些,莫峰主于我有恩,況且我畢竟是一個外人?!?p> 老師在世時曾無意間提起過,幾十年前,貝文舟其實是被太學院逐出京都的,迫于大學士的壓力,天下罕有宗門敢收留他,除了北海劍宗,另外那些大宗們也是各懷心思,好在巨危峰的莫峰主義薄云天,再加上對太學的做派有些不喜,親自下山把貝文舟請到了北海劍宗,斷了那些人的心思。
三年木離出事算得上突然,一方是自己的恩人,一方是自己在北海劍宗唯一的知己,自己妄想兩邊都不負,最終卻是有愧于兩邊。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貝文舟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已不知是他今日第幾次嘆氣,他把頭扭向窗外,看向很遠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在懷念自己已經闊別數十年的京都。
陽光打在他半邊臉上,一瞬間這個老人仿佛更加蒼老了許多,他幽幽的嘆道:“我亦飄零久,十余年來,深恩負盡,生死師友。”
單陽心底生出一絲酸楚,他從來沒有埋怨過這個老人。
單陽清楚的記得,在那個大雨滂沱的黃昏,自己對著漫天的霞光第一次哭的那么傷心,是這個老人一劍縱橫數峰來到自己身前,只為在自己頭頂撐起一把傘,把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擋了回去,貝文舟陪著十二歲的單陽在雨里立了一夜,只說了一句話。
“不用怕,在今后的每一個雨天,都會有我給你撐傘?!?p> 只可惜,再過些時日他就沒法再給這個孩子遮風擋雨了,但好在他已經長大了,并且比自己期望的更加優(yōu)秀,想來自己再見到木離,也不會那么愧疚。
貝文舟輕輕的說道:“我已經老了,老的快要死了?!?p>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淡然,仿佛要死的那個人并不是自己。
但單陽卻驚愕的抬起了頭,心底的酸楚盡數化作苦意,三年前那股熟悉的悲傷再次襲上心頭,但他這次沒有哭,因為他知道已經沒有人能給他撐傘了。
他盡力的想保持平靜,用微啞的聲音說道:“您還剩多少時間?”
貝文舟答道:“一年。但有些人好像已經等不及了?!?p> 單陽問道:“凌仇峰?”
貝文舟答道:“是其中之一?!?p> 單陽說道:“你放心,他只會在前面等您。”
單陽知道接下來對方會盡全力勸阻自己,于是打算離開了。
果不其然,貝文舟有些疲倦的說道:“如果你老師在天有靈,應該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而并非給他報仇?!?p> 單陽起身對他行禮告辭,走之前說道:“你知道的,我一向都不太聽老師的話?!?p> (明天無限亂斗出來了,所以會休息一天,如果推薦多的話,星期六放棄休息可以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