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額角兩滴冷汗將落未落,不住地點著頭。
柳綰兒兩道柳葉彎眉一下皺了一處,思量了片刻后說道:“春杏,隨本宮去柴房一趟,本宮倒是要瞧瞧這女人又在耍什么花頭精?!?p> “喏?!贝盒友凵癃q疑,想起在柴房外瞧見的一幕仍是不住地心驚肉跳,可自家主子已經(jīng)發(fā)了話,哪里還好推脫。
柳綰兒的脾性她是了解的,先前有個丫鬟只是逆著她的意思說了一句,便被她叫人拖去后院,兩邊臉上各賞了百八十個大嘴巴子。
柳綰兒心事重重地放下茶盞,也顧不得再往頭上添珠加釵,帶上丫鬟春杏便直朝著柴房去了。
柴房內(nèi),伏纓揉著酸脹的眼睛醒了過來,茫然地望了眼四周,不禁皺眉。
她明明記得自己前一刻還在酒樓里暢快地飲著酒,怎么一醒來又回到了破破落落的柴房里?
任憑她怎么努力回想,也記不起這中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難道,飲酒什么的只是做了場夢?
伏纓疑惑地揉了揉后腦勺,竟是意外地感受到了一處不正常的凸起,像是磕著了哪里,腫脹了起來。
“嘶,好疼疼疼......”指尖觸著傷口,她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只是還未來得及收回手,就聽“哐”的一聲動靜,柴房木門竟是被人一腳踹了開來。
丁伯領(lǐng)著三倆家丁氣勢囂張地沖了進來,伏纓抬頭,一眼瞧見了丁伯臉上顯眼的倒八字眉,怎么看怎么透著股子衰意。
哦,原來是這老頭,她記得,就是那日被金咕教訓(xùn)了一番,差點兩腿一蹬見了閻羅的管家丁伯。
嗯,那看來確實挺衰......
只是瞧他現(xiàn)在這身姿矯健的模樣,看來是傷都已經(jīng)好利索了。
伏纓眉尾微挑,絲毫不懼地望向丁伯,好整以暇地問道:“丁伯,你這可是又欠收拾了?”
丁伯一怔,沒想到這丫頭片子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一對綠豆王八眼瞪得滾圓。
“怎么了?難道是我說錯了?”伏纓神情自若地望向丁伯及其身后家丁,輕松得像是在談?wù)摻駜簜€怎么又沒出太陽。
倒是丁伯,被她連噎了兩句,氣得呼哧呼哧直喘氣。
正這時候,柳綰兒也帶著春杏姍姍來遲。
她故作出一副狀況之外的模樣,朝著伏纓問道:“姐姐,綰兒聽見柴房這兒有動靜傳出,是以過來瞧瞧。這是發(fā)生了何事?”
嬌艷的紅唇一張一合,話雖是朝著丁伯問起,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伏纓身上。
伏纓才不吃她這套,直戳要害地回道:“難道丁伯不是妹妹派來的?”
勞什子的姐姐妹妹,惡心得伏纓胃里直抽搐,不過柳綰兒存心要故作親昵地膈應(yīng)人,她也不是學(xué)不來。
不就是姐姐妹妹這一套嘛,還不是張嘴就來?
“妹妹,怎么不說話了呀?”
“難不成是姐姐誤會了妹妹的意思?”
“哎呀,姐姐也是被關(guān)押在柴房久了,看誰都覺得是存了壞心的。如果錯怪了妹妹,妹妹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哦。”
見柳綰兒被說中了心思,緊抿著唇保持緘默,伏纓故意朝她靠近了些,裝出一副懵懂模樣,一口一個地妹妹叫著。
柳綰兒氣得咬牙,眼底嫌惡重了幾分,幾乎就要掩藏不住。
“姐姐說的哪里的話。”她努力平復(fù)著心緒,勸自己不要將伏纓的話放在心上,才勉強在嘴角掛住一絲笑。
伏纓露出一個夸張得不能再夸張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笑著道:“嗯,既然是這樣的話妹妹就先回吧,姐姐這兒不打緊。是這幾個家丁不懂事,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丁伯一聽,忙道:“可不是我們冒失,而是聽說有人在王府裝神弄鬼,特意來查看一番?!?p> 眼神直直盯著伏纓,不用說也知道,這個“有人”指的是誰。
伏纓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抱著手臂悠然地問道:“哦?那丁伯不妨說說這人是如何裝神弄鬼的?”
見伏纓毫不猶豫地朝坑里跳,柳綰兒眼中浮現(xiàn)一抹逞意,朝著春杏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春杏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股腦地說道:“是,是王妃!王妃在府上豢了小鬼,還同那小鬼說話!”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
春杏見沒有人懷疑自己的話,又接著道:“而且奴婢親眼瞧見王妃穿墻而過,出了柴房!”
“放肆,本宮一再告誡你們,怪力亂神之事不得亂說。”柳綰兒怒瞪著春杏,“你跟了本宮也有日子了,怎么還是這么不懂規(guī)矩。”
過來的路上主仆二人早就串通一氣,春杏聽著呵斥之聲強逼出幾滴眼淚珠子,瞧著像是委屈又驚慌。
“主子,奴婢說得句句屬實,如有一句不實,任憑處置。”
柳綰兒現(xiàn)出為難神色,沉默了半晌后欲言又止道:“姐姐,不瞞你說,春杏這丫頭跟了我也有幾年了,向來本分.....”
“那依妹妹這意思,是懷疑姐姐咯?”伏纓氣餒地嘆一口氣,頗有些失望。
“自然是沒有的,只是......”柳綰兒輕咬了下唇,“只是既然春杏說了這樣的話,單憑我一人證明姐姐清白也是無用?!?p> 伏纓了然地點了點頭,“好吧,既然是這樣,我會想法子自證清白的?!?p> 說著瞧了一眼春杏,“只是在這之前,我還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問問春杏。”
突然被點到了名字,春杏一瞬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朝著柳綰兒投去詢問的目光。
可其實柳綰兒也弄不懂伏纓這是又要唱哪出,不過只是找了春杏說話,她料想著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來。
“好吧,既然是姐姐的意思,那春杏你便留下吧?!绷U兒淡笑,轉(zhuǎn)身,領(lǐng)著三五下人出了柴房。
待人一走,春杏立時愈發(fā)忐忑了起來。
“王妃,您找奴婢有何事?”她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不敢抬頭多瞧伏纓一眼。
雖然在這之前她狗仗人勢,對著伏纓頤指氣使慣了,可在親眼瞧見了那事后,忽的就覺得眼前的伏纓像是徹徹底底換了個人。
也不知是確實如此,還是只是自己多心了。
“倒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有幾個人想要介紹給你認(rèn)識認(rèn)識?!?p> 伏纓邊說邊走近春杏身邊,并起兩指在她眼前一劃,一道白光閃過,又道:“劉重祿,張登,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