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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有良方

三 拒虎關

亂世有良方 云帆萬里 4219 2020-04-21 18:58:33

  剛說完老李頭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逃,能逃到哪去,就算能順利出了永夜城,北域與內(nèi)陸間幾千里地的路程,只有北營的補給隊伍有車隊來往,只是他們一老一少兩個,怕不是要直接在路上餓死。

  “李大伯,既然逃也逃不掉,我們就聽軍爺?shù)姆愿?,去哨所送信吧?!鼻衲聊闷疸~壺給老李頭倒了杯熱水遞到他手里。

  “娃娃你還小,又是剛來,哪知道那哨所的兇險,我們前面的這座永夜山,高一千五百丈,從高到低排了三十個山頭,前十個山頭實在是海拔太高,就算是中軍坤戾營的能人異士也沒辦法在那里生活,所以自第十一峰,才有咱們北營設立的哨所?!崩侠铑^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喂不熟的趙林,竟讓我去第十三峰送口信,這是想讓我這把老骨頭丟在那?!?p>  永夜山十三峰哨所,名為鬼夜哨,是刺殺型哨所中營地最高的一處,也難怪老李頭覺得此去就是送死。

  “晚輩雖愚笨,對好些事情都想不清楚,但若是沒了退路,也不必再煩惱,只管前行便好。”邱牧沖老李頭拱了拱手,說道:“李大伯若要去,那晚輩便一同去就是了?!?p>  “你這娃娃...”老李頭搖了搖頭:“他趙林只是要求了我去,你就不必跟著我跑一趟了?!?p>  “晚輩若沒有大伯照顧,要么是守著母親妹妹餓死在了鄉(xiāng)里,要么就是凍死在了做工的路上?!鼻衲翀?zhí)拗的說道:“母親和妹妹已經(jīng)得了那二十兩銀子,可以好好的生活了,我也沒什么牽掛,若前去哨所的路途真是像您說的那樣兇險,我陪著您也好有個照料?!?p>  老李頭長嘆了一聲,心里想要是這次自己回不來,把這孩子一個人扔在軍營里,恐怕也得讓人欺侮,甚至無法生活下去,咕咚咚喝完了碗里的水,心里一橫。

  “牧娃娃,那就咱們爺倆一起去,管他什么十三峰十四峰的,我老李在北營混了三十年,遇見蠻子都活了下來,我還怕這些作甚!”

  說罷手中的瓷碗一摔,喚著邱牧收拾隨身的東西,多帶些御寒的衣物,自己鞋都沒脫就上了土炕,在自己睡覺的位置一陣翻找,拿出了一件銀色的皮草斗篷。

  老李頭摸著手里這件銀色的皮草——說是皮草,但這不知名動物的毛發(fā)摸上去如根根粗硬的尖刺,不像通常的名貴皮草那般柔軟。

  邱牧正要拿著銅壺往水壺里灌水,眼看著老李頭拿出一件從未見過的衣物,好奇的湊過來。

  “李大伯,您拿的這是什么啊?”

  老李頭咂了咂牙花子,看見這塊皮草就想起來自己那十來年的積蓄。

  “這可不是普通動物的毛皮,”老李頭抖著手里斗篷,“這是我花了大價錢,從永夜城一處當鋪那買來的,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或是小姐當?shù)陌?,雖然是二手的貨色,當時也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p>  “一百五十兩?!”邱牧驚訝的合不攏嘴,邱家沒落前,那已經(jīng)不知道逃到何處的混蛋父親,為了籌備賭資,將母親一件貂皮的皮帽當了二十兩銀子,母親都心疼的摟著他哭了半宿,誰知道平日里不修邊幅的李大伯竟藏著這么名貴的皮草。

  “這是雪魈的皮,”老李頭說著話兩臂伸直把皮草展開這,整塊皮毛的大小足夠兩個成年人裹在里面,這野獸活著的時候該有多么巨大。

  看見邱牧疑惑的眼神,老李頭解釋道:“我說的雪魈,就是咱們北營前軍鐵甲營雪魈騎兵的那個雪魈,是一種在萬年雪山上生活的巨猿樣子的異獸,這畜生不似我們平日里見得貓貓狗狗,就算是在萬年雪山上也能活動自如,它們的皮毛,也有抵御嚴寒的神奇功效——這些都是當鋪的活計跟我講的,我后來也問過趙林那王八蛋,倒是句句屬實?!?p>  說著老李頭將雪魈皮披在了身上,伸出手喚著邱牧也過來。

  待邱牧也鉆進這雪魈皮下后,除了老李頭身上的煙臭味和雪魈皮莫名帶有的一股芳香味混雜在一起讓人有些頭暈外,邱牧只覺得外界的寒冷突然從體內(nèi)被抽離了一般,罩在雪魈皮下的每一處身體都開始久違的回暖。

  一件簡單的皮質(zhì)斗篷,竟比鋪著三四條母親縫制的厚重棉被還要暖和。

  看著牧娃娃難以置信的表情,老李頭滿意的笑了,暫時也忘記了要去哨所送信的煩心事,開起了玩笑:“暖和吧牧娃娃,你是不是也聞到了一股子香味,我就說這雪魈皮的上一任主人可能就是哪個高官家的小姐。”

  “這么好的東西,李大伯您平時為啥不穿著呢,哪怕只是睡覺蓋著也行啊。”

  “說你是個小娃娃你就是個小娃娃,這么名貴的雪魈皮,我一個勞工督長披著,豈不是扎了官長們的眼,況且也得提防這些后生給我偷了去?!?p>  ......

  等到一老一少啟程,已經(jīng)快到了戌時,但北域極夜的天色,各個時辰倒也沒啥區(qū)別,到處是漆黑一片。爺倆把自己喂了個十二分飽,又裝了些干糧帶在身上,把雪魈的皮毛疊了疊裝在了背上的箱籠里,只等著出了營門再披上取暖。

  北營占地廣闊,從南至北又劃分成了軍官兵營,后勤兵營、重火兵營和鐵甲兵營。軍官兵營又因功能不同,劃分為坤戾營、生法營和暮火營,再往南出了軍營就是永夜城了,往北過了鐵甲營,則到了永夜雪山腳下,再往前就是各個山峰上的前線哨所了。

  勞工隊伍的營盤,就安扎在后勤兵營駐地,由此出發(fā)前往北營正門,約摸是半個時辰的腳程。邱牧裹著破毛氈,亦步亦趨的跟在老李頭后頭,也不敢多說話,只是瞇著眼瞟著路過的巡邏隊伍,那一把把開了鋒刃的長槍,在飄忽不定的火光映照下,盡是肅殺之氣。

  出了后勤兵營,守備的崗哨明顯增多了,老李頭一路上過各個哨卡都躬身請安,甚至還拿出裝在箱籠里的紗布膏藥展示給衛(wèi)兵看。

  “軍爺,我是糧布司勞工營河岳省昌樂縣支的督長李勝勇,是接了上面的命令,給雪山上的第十三峰哨所送些療傷的藥物的,哦對,唔,這個后生也是,不是不是,他不是小孩,是個侏儒,我看他怪可憐的就帶到咱們北營,雖然長得矮但是腿腳挺快,平日只做些送信傳令的工作...”

  雖然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的組合怎么看怎么可疑,但畢竟是往永夜雪山去的,就算是蠻子的奸細,也不會傻到選擇翻過雪山去到惡寒的極北之地送信,多數(shù)衛(wèi)兵也不再糾纏,問了幾句就放行了。

  邱牧低著頭跟在老李頭后面,瞇著眼瞧著重火營那些造型古樸厚重、不知做什么用的巨大鐵器。

  “在重火營不要到處亂看,”老李頭放慢腳步對邱牧低聲囑咐著:“重火營里的軍爺,多是京城豪門高官家里的孩子,可不敢失了禮沖撞。”

  邱牧點了點頭,順從的把眼皮壓低,只顧著盯著腳下的路,未敢再多說一句。

  又走了約摸一刻鐘,便出了重火營,進了鐵甲營。

  鐵甲營的士兵人數(shù)顯然要比重火營多得多,士兵的穿戴也多種多樣,有全身覆著黑色重鎧,只是露出一雙眼睛的雪魈重騎兵。也有舉著厚重盾牌,行走起來哐哐作響的巨盾兵。但更多的,是身著銀色輕甲,只是護著前胸后背的鐵羽兵。這些固守在北營正門的鐵甲營將士,守衛(wèi)著的,是背后數(shù)十萬北燕國黎民百姓的生命。

  永夜雪山,最高峰一千五百丈,綿延數(shù)百里,山脈中部有一處豁口,名為臥龍坡——雖說是豁口,最低處也有三百余丈。翻過這豁口,隱隱的就能看見云霧中的參天古木林,便是蠻族盤踞之地。

  北營的營門,名為據(jù)虎關,依臥龍坡建造,若蠻族再次南下,此處將是北燕構(gòu)筑的第一道防線。關口城墻高十丈,城墻上安置著大量的重型火器,十分寬廣,即使兩輛四駕的馬車并駕齊驅(qū)也可暢快通行。墻體的絕大部分材質(zhì),均是產(chǎn)自北燕內(nèi)陸的湛青石,耐刀砍斧削,雷劈火煉,堅硬無比。

  邱牧張著嘴看著這高昂聳立的雄偉城墻,心里滿是驚嘆。同行的老李頭,卻早已和守門的衛(wèi)兵搭上話。

  “老哥,只是你兩個人上這雪山,豈不是白白送死么,你們的官長是怎么安排的?”

  說話的是立在北營正門衛(wèi)兵中的一個,老李頭笑了笑,蹲下身來讓邱牧從背后的箱籠里拿出那件雪魈皮做的斗篷,展示給說話的衛(wèi)兵。

  “軍爺,我們官長考慮的也算是周全,怕我們一老一殘的在雪山上凍死,特意給了我們倆一件雪魈皮,倒也能扛些時候?!?p>  在鐵甲營當兵的都是些窮苦家庭出身的兵士,豪門貴族家的孩子,要么就不來這北營,要么就是安排在重火營和坤戾營,哪會在雪山腳下受這寒苦。

  老李頭見這后生是真的關心自己和牧娃娃,便也不藏著掖著了,大方的把雪魈斗篷展示給這后生看。

  衛(wèi)兵搖了搖頭:“有這雪魈皮倒不怕雪山上的惡寒,可你們要去的是十三峰的鬼夜哨,那山風刮起來便是大羅金仙也遭不住,我把你們倆放過去,豈不是把你們往死路上推?!?p>  老李頭感激的拱了拱手:“軍爺,實在是謝謝您能關心我這小小的勞工督長,但上頭給派的命令,糧布司現(xiàn)在人手調(diào)不開,十三峰上有兩位傷員,就等著我們爺倆給送去救命,實在是不好再耽誤了?!?p>  衛(wèi)兵看拗不過這老者,同身邊的人耳語了幾句,又開了口:“這樣吧,十六峰鬼目哨的齊校尉稍后要上山和赫校尉的隊伍輪換,你們要不就等等他們,一起前去,多些人多個照應?!?p>  老李頭聞言大喜,一把老骨頭撲通跪在地上,對著這衛(wèi)兵是拜了又拜,若能隨著軍隊上山,活下來的幾率自然是大了好多。衛(wèi)兵忙扶起叩拜的一老一少,托同袍給正在營地休整的齊校尉通報了一聲,便讓二人在營門口等著。

  不多時,邱牧只覺得腳下的土地微微震動,抬頭看見一隊人馬正往營門口趕來,為首的是三個雪魈重騎兵,后面跟著十來個徒步的鐵羽兵,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一隊人便到了營門口。

  方才只是遠遠的瞄了一眼這些重騎兵胯下的雪魈,現(xiàn)在走到了跟前,才知道這些異獸是有多么龐大,打眼一看長得確實是個銀色巨猿的模樣,體長將近一丈,只是四肢伏在地上便有一人多高。一張青色的大臉,絲瓜般掛在臉上的鼻子倒是紅色的,嘴巴上綁著籠頭,四只黑色的手腳,腳掌寬厚碩大,同人一樣顯得纖細后腰上綁著皮鞍,正是背上重裝騎兵的坐處。

  眼前的這一只正喘著粗氣,鵝蛋大小的黃褐色眼睛,只是無神的看著前方。

  邱牧正看得發(fā)呆,一陣爽朗的笑聲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

  “這就是你同我說的那二人?”雪魈背上的重甲兵摘取了頭盔,露出一張蓄著胡須粗獷的面孔。

  年輕的衛(wèi)兵把事情的經(jīng)過給壯漢說了一遍,便扭頭告知二人這位就是齊校尉。

  李老頭剛要跪拜行禮,被稱作是齊校尉的壯漢一聲大喝,差點把老李頭嚇得坐在地上。

  “既屬我們北營編制,便都是我齊衡的袍澤弟兄,不必跪,你們兩個跟在我們身后即可。伍長!”齊衡喚著身后隊伍的伍長,“看好這兩位,若是到鬼目哨前有閃失,我拿你是問!”

  說罷,衛(wèi)兵們催動機關,拉開了沉重的營地石門,極北的冷風迫不及待的從門縫中鉆出,帶起的風聲如凄厲的惡鬼嚎叫,邱牧瞇起眼睛,緊了緊披在身上的雪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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