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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有良方

四 永夜雪山

亂世有良方 云帆萬里 3001 2020-04-22 15:09:41

  出了拒虎關(guān),最多也就是八九里地的路程,地勢陡然上升,再往上就進(jìn)了永夜雪山了。北營在山上共設(shè)立了二十處哨所。地勢較低的臥龍坡上分散著第二十一峰到三十峰十處甲兵哨所,東西兩側(cè)的高峰上則又依次分布著第十一峰到二十峰十處功能性哨所。

  極夜期漆黑的天空中,月亮?xí)诳罩袘覓彀雮€月的時間,后半個月則是一直躲在地平線下不出來——爺倆的運氣不錯,掛在空中的是一輪滿月,皎潔的月光灑在盡是白雪的世界,即使是沒有舉著火把,也能輕易的看清前路。

  身邊的甲兵也不多話,除了呼呼的風(fēng)聲,只能聽到雪魈粗重的喘息聲,這些生在永夜雪山上的巨獸,憑借寬大厚重的腳掌,在及膝深的積雪中前行如履平地一般。山上多是些低矮的植被,間或還能看到些諸如銀狐、雪兔類的生靈,許是聞到了雪魈的氣息,遠(yuǎn)遠(yuǎn)的便跑開,消失在了茫茫的白色世界中。

  邱牧和老李頭爺倆,正裹著寬大的雪魈皮斗篷,跟在齊校尉后面。積雪很深,身材矮小的邱牧走的很吃力。在又一次在身邊甲兵幫助下才從積雪中拔出腿后,齊校尉扭過頭,招呼著邱牧坐到他旁邊來。

  “使不得啊大人,”老李頭擺了擺手,“若是我們倆誤了大人的行程,諸位軍爺先走便是?!?p>  齊校尉也不聽,翻身下了雪魈,走過來抓著邱牧的后脖領(lǐng)一把扔到了雪魈背上,邱牧驚慌的伸出手亂抓一通,扶著皮鞍才穩(wěn)住身體沒至于掉下來,耳邊又響起齊校尉的聲音:

  “伍長,讓那老頭坐在你旁邊,他的斗篷就不用摘了,別再凍死?!?p>  齊校尉右腳蹬地,躍起半丈高,落在了雪魈背上,抓著邱牧的后脖領(lǐng)把他放在身前,攬過韁繩催動坐騎,吩咐隊伍繼續(xù)前進(jìn)。

  從御寒的雪魈皮斗篷中丟出來暴露在雪山上的寒風(fēng)中,就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邱牧只覺得熱氣從身體中迅速的散發(fā)掉,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正凍得發(fā)抖,突然一股熱流從背上傳出,再到前胸,再到四肢,只覺得比披著斗篷還要暖和一些。困惑下邱牧伸出兩只手,才發(fā)現(xiàn)手掌周圍不知何時縈繞上了一團(tuán)若隱若現(xiàn)的紅色霧氣,再看身上也是。

  “那是護(hù)身的罡氣,”齊校尉的聲音中氣十足,一聽便知是個粗獷直率的漢子,“有功法傍身的武者,皆可做到罡氣外放,以隔絕外界的負(fù)面影響。小子,我看你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模樣,怎么跟老頭一起要上山送死去了?!?p>  邱牧心里一慌,“大人,我過了臘月都二十六了,只是自娘胎里帶了怪病——”還未等說下去,齊校尉便打斷了他:

  “別用這些謊話來哄騙我齊衡,你吐氣羸弱,成年的男子沒幾個像你這樣的?!?p>  邱牧見瞞不住了,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說辭,便探出頭看身后跟伍長在一塊的老李頭,后者卻把頭臉全用斗篷罩著。無奈之下,邱牧只好把事情的經(jīng)過全說了出來。

  “倒是個可憐人家的孩子?!饼R校尉嘆了口氣,見這孩子低著眉眼不敢出聲,又說道:“你也不必如此害怕,你們布糧司勞工營里只是空吃編制的事情都多了去了,也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哨所校尉能管的?!?p>  邱牧感激的點了點頭,不再敢多說一句話,齊衡見這孩子有些怯懦,便也不再問他,只是瞧著間或出現(xiàn)的褐色北營軍旗,帶著隊伍繼續(xù)向上。

  上山與下山的路線,早就于多年的摸索中固定下來。盡管低處的哨所人員為一天一調(diào)換,來回也經(jīng)常打掃。但北域常年多風(fēng)多雪的天氣,不消半個時辰,剛清掃出來的路徑便會被掩蓋住。無奈之下,哨所的衛(wèi)兵們便從營中抽調(diào)出大量的軍旗插在既定的路線上,作為路引,給后來的同袍們指明方向。

  少了爺倆的拖累,整個隊伍前行的速度快了很多,約摸一個時辰的功夫,山路變得越發(fā)的陡峭,身后一隊徒步的甲兵前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齊衡只得拉了拉韁繩,喚坐騎慢些,一邊扭頭笑罵著下屬們不中用,這山路走了多年了速度還是提不起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岔路口,褐色的軍旗走向不再是向上,而是往右手邊拐了過去。

  “再高的哨所,多是安置在走勢較為平緩的東峰上?!饼R校尉指著對面在風(fēng)雪中若隱若現(xiàn)的巨大山峰,一行人現(xiàn)在所處的高度已經(jīng)在一千兩百米,由于雪山上沒有高聳的植被遮擋,視野異常的開闊,往來時的方向看去,甚至能隱隱的看到拒虎關(guān)的城墻。

  “我們西峰的哨所,只有兩處,再往上順著黑色的路引,便是你們要去的鬼夜哨。以你們的腳力,若不出意外,三個時辰便能到了。”

  爺倆感激著校尉官長的恩情,伏在雪地上跪拜,齊衡也不再多攔,皺著眉頭思索些什么,便轉(zhuǎn)身喚著下屬從腰間抽出一把黑色套筒的短匕,遞給了老李頭。

  “老頭,這匕首你拿著防身吧,若是碰到些銀狐雪豹之類的,亮出匕首嚇唬便是?!饼R衡見老李頭把短匕小心翼翼揣進(jìn)了懷里,接著說道:“若是碰到雪魈之類的巨獸,便自我了斷了吧,免得被這畜生生吃了?!?p>  老李頭登時嚇得抖若篩糠,齊衡哈哈笑著說了好一陣“這畜生在山上也不多見,早就被人打怕了”之類的話,才逐漸安定下來。

  齊衡沖著一老一少拱了拱手,道:“我就把二位送到此地了,軍令難為,到了哨所后,隊伍短暫休整還要開始巡視的工作,若不在規(guī)定的時間完成調(diào)換,恐會遭官長責(zé)難,二位多保重?!闭f罷翻身上了坐騎,帶著一隊人馬往右邊去了。

  老李頭嘆了口氣,從懷里拿出個皮質(zhì)的水袋,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邱牧,爺倆稍事休整,便啟程繼續(xù)往上走。

  少了齊校尉一行人的幫扶,爺倆這才意識到這雪山是如此陡峭,積雪掩埋了開挖好的山路,只能通過路引辨別前進(jìn)的方向,每一腳踩下去都會打滑,那些穿著沉重鎧甲的兵娃娃是咋能受得了這罪的——老李頭心里想著,腿部的酸脹感越發(fā)的明顯,罩在御寒的雪魈皮斗篷下,爺倆居然在這雪山上出了一身汗。

  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老李頭實在是扛不住了,眼瞅著左手邊不遠(yuǎn)處有一處凹口,便離開了路引,朝凹口走去。

  “哎呦喂。”老李頭把背上的箱籠取下,摔坐在地上,這凹口是一處短淺的山洞,進(jìn)了洞內(nèi)風(fēng)勢也小了不少,地上只是一層薄薄的雪屑,顯然是個歇腳的好地方。

  邱牧忙著把老李頭扶了起來,找了個平整的石塊讓他坐下,隨后便翻找著箱籠里的吃食。

  “可是要把我這老頭給累死了?!崩侠铑^捶著后腰,右手不忘把系在腰間的煙袋鍋拿出來,用火石將煙葉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只覺得喉嚨一陣瘙癢,劇烈的咳嗽起來。

  邱牧手拿著上山前老李頭放在箱籠里的一大塊醬牛肉和半張凍得梆硬的面餅子——說這次上山要是遇了不測,也得做個飽死鬼——見老李頭咳嗽起來,忙幫他捶著背。

  “咳咳,牧娃娃不必捶了,我只是爬的累了些。”老李頭看了眼邱牧手里凍得像塊暗紅色石塊的牛肉,繼續(xù)說道:“牧娃娃你找些干柴吧,把火生起來切一些煮煮,凍成這樣怎么咬的下去,咱們吃些東西再趕路?!?p>  邱牧哎了一聲,便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出了洞口,去尋些干柴生火。

  可這白茫茫的雪山上哪那么好找干柴,邱牧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積雪中艱難走著,心里后悔沒把斗篷拿出來,出了洞口才覺察到這冷風(fēng)比剛才還要大了些,直吹得身子有些歪斜。見月光明亮,便扔了手里的火把,把凍得通紅的手揣進(jìn)袖口里。

  循著在積雪上露出黑色枝丫的痕跡,邱牧拔了些矮小的雪山灌木,捧在手里,順著來時的腳印,慢慢的往回走。

  眼看著離洞口近了,喊著李大伯想讓他幫接一下,對方卻沒回應(yīng)。心里一陣疑惑,嘴里埋怨了一句。待轉(zhuǎn)過身來進(jìn)了洞,眼前的景象只是把邱牧嚇得身體僵硬,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老李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山洞的深處,瑟縮在角落里,身體抖成了一團(tuán),心愛的煙袋鍋此時也摔在了身旁斷成了兩截,臉上盡是驚恐之色,方才聽聞牧娃娃的喊聲,本想勸他快跑,只是恐慌之下,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只發(fā)出些嘶啞的聽不出語調(diào)的聲音。

  見邱牧進(jìn)來了,老李頭指了指這小孩,又顫抖著沖他擺了擺手,張大了嘴想喊叫,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見邱牧還呆呆的立在洞口,李老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幾個字。

  “跑!快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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