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造成的喧囂依舊,不少民眾都過了個不眠夜。整個長寧城中許多地方都張燈結(jié)彩,筱竹院院門更是裝扮的富麗堂皇。
與盛景交相輝映的,就是人潮洶涌。
距離筱竹院大門尚有兩三里路時,昕沂便不得不下馬了,實在是人太多,若非冬季還是頗為寒冷,加之今天天色似乎有些陰沉,否則人群估計更多。
當然,九門提督童一剛早已安排了許多人來維持秩序。昕沂騎的馬和空水的暖轎都是寧國皇室之物,昕沂下馬后便有人來將馬匹牽走自去歸還不提;空水卻并未下轎,確認過身份后馬上有一些人近前跟空水說了些話,隨后喚來四位兵士裝束的開路,一抬暖轎直直朝筱竹院內(nèi)再次加速奔去。
這么多人,沒一個特意來跟昕沂說是為什么。好吧,其實昕沂此時正應付著旁邊一些想請教自己的民眾,也就暗自嘀咕一下,心里明白應該是筱妹妹已在筱竹院內(nèi)候著了。
昕沂現(xiàn)在沒有在寧國擔任官職,更沒掌權(quán)什么的,雖然大家都清楚新皇倚重這位王長老,但畢竟沒受封賞,也就沒有明確給世人該如何尊稱,那么在官場上,迎來送往定然是不及新皇之母優(yōu)先的。
好不容易九門提督童一剛送完了空水大師,他能當上主事人,肯定是有眼力勁的,馬上就轉(zhuǎn)過來給昕沂解圍,同時給昕沂證實了筱妹妹確實已在筱竹院內(nèi),哦,如今該喚興連帝了。
昕沂心中更傾向獨自前往,畢竟此間事了,自己應該馬上就會溜之大吉,何必招惹那么多因果。
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番客氣下,九門提督童一剛無需特意安排人員護送,昕沂便施施然的在官方開辟出來的快速通道上慢慢踱步前行。
寧國皇室如今聲望正處巔峰,當時在大比中當眾宣布的約定,大家都還記得清楚,加之可能又可以近距離欣賞新皇英姿,今天更是許多人不顧天氣不佳,都來助威了。
只是今日首場是武相之爭,還是兩大聯(lián)盟力捧新人,筱竹院內(nèi)的演武臺肯定沒有王城大比用的擂臺那么大而厚實,加之功法威力與王城大比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想圍觀的民眾被限制了許多,靠得近的也只能在距筱竹院大門百米之外遠遠觀之。
昕沂沿著劃出的清凈通道前往筱竹院,路上偶見兩位似乎在大比坐在觀禮席的年輕小伙,有些印象,只是不清楚屬于亮金還是義盟的,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因為代表筱竹院上過場,在兩大聯(lián)盟觀禮的眼中自己就屬于主人吧,他們俱都主動打了招呼。
昕沂回禮,互相吹捧一下,才得知兩人為義盟瓊玉樓弟子。為免自己被有心人懷疑,即是在眾人面前亮相后,都沒有跟義盟交往過,刻意的逢迎了一路,直至筱竹院大門前,倒也算賓主盡歡。
筱竹院原本的大門口在興連帝取勝大比后就已經(jīng)拆除,如今急切間僅是造出了個大概輪廓,可能也是方便遠處的觀眾觀賽吧,擴的極寬廣,一共劃了四處司閽房來分隔。
昕沂倒沒覺得意外,硬著頭皮隨筱妹妹喜歡后,也曾研究過些寧國的規(guī)矩。知曉新皇上位后,其原先執(zhí)掌的學院一樣是收歸內(nèi)務院。
只是鑒于筱妹妹是孫輩直接上位,且尚未大婚,定然沒有后代執(zhí)掌武道學院,所以寧國的老學究們不知從哪里翻出來的史書,證明了女帝可待有子嗣后,方才定奪如何分配武院掌事,現(xiàn)今暫時保留原各家皇家武道學院,故此除去筱竹院外,其他學院依然保持現(xiàn)狀。
至于筱竹院內(nèi)的可造之材,便是通過封賞來驗證其是否愿投入寧國建設(shè)中,若領(lǐng)了好處,當然便算認可了寧國招攬。后續(xù)想繼續(xù)學習的,會分配到別的學院;想當官或有志做些事的,亦會安排一些基層官職,想做事的可能也會撥款吧。
總之寧國皇室本就是花錢納才,左右逢源和太平盛世下,這生意終歸不虧。
如今看了皇榜,亦知整個筱竹院的師生絕大部分都領(lǐng)了興連帝的封賞,相對有些名氣的只有封云這位原丁長老門徒未曾領(lǐng)外,全部都接了寧國的好處。
故此今日筱竹院辦完這個王城大比的彩蛋后,學院內(nèi)的師生便會四散,而溆王府早已收回,儀秋宮本就在宮內(nèi),歸真觀又是社廟,只有筱竹院能算筱妹妹的常住之所了,那么順理成章的,筱竹院自然就按著潛邸的規(guī)格來改建了,故此才會把原來的學院大門擴建,不然那么小,寒磣新皇么?
好吧,這扯的有點遠,昕沂反應過來自己又不知不覺想筱妹妹的未來后,趕緊晃晃腦袋,正視前方。
其實也沒什么可看的,昕沂是被空水大師驚醒的,現(xiàn)在來得屬實是有點早。哪怕在門口便與瓊玉樓的兩位弟子告別,這一抬眼就將周圍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演武臺本就離大門不遠,如今也有改建,寬大了不少,離門口更近。臺周邊的香樟和枇杷等樹植本就不高,冬季更顯蕭條,這一眼便看到只是在各處植被下安放了些木制席位,如今稀稀落落坐著些年輕面孔,想來是觀禮大派內(nèi)的小弟子們趕早霸位置。
那些長老乃至門主應該一個都沒到,至于他們坐哪兒,恩,主要是想知道醫(yī)心壇坐哪兒,但昕沂真心看不出哪里的位置比較特別,本想問周圍寧國維護秩序的侍衛(wèi),一轉(zhuǎn)念又覺得太明顯了不好,而且也沒必要,想來有身份的自然有位置,何況還可能要那些門派高手來保證功法不波及太大呢。
院內(nèi)沒寧國民眾,應是無為道只給寧國管理者和兩大聯(lián)盟的大派觀禮人員進入,而兩大聯(lián)盟應該也有約束門下弟子,不敢在此隨意走動,免得惹出爭端,喧賓奪主就不美了。
遠處院長室周圍旌旗飄揚,不出意外筱妹妹就在那里了,只是沒定戰(zhàn)旗,就沒有特殊標志,唯一特別的就是正中一桿金邊旗子獵獵響著,細看似乎雕有金鳳,倒是在陰霾的天色中亮出耀眼的金碧堂皇。
昕沂搖搖頭,罷了,不過去。
但是由于也不知道自己坐哪里等好,干脆就朝長老院內(nèi)安排給自己房間走去,自己的武侯可是在那里破境進階的呢,反正真打起來了肯定有動靜,到時候再出來應該問題也不大。
被昕沂刻意忽略的院長室卻也沒想象中那般熱鬧,蓋因新皇又給下人立規(guī)矩了。無他,新皇娘親又來了,沒有更嚴苛命令前,自是誰也不敢攔新皇的任性,呃,孝心吧。
“咦,娘,你怎來了?”
“恩,不能來么?”
“哎,沒有了,娘親怎地來如此之早,咋都沒人通傳讓孩兒去接娘親?!?p> “不放心你呀?!?p> “嘻嘻,那么多波折都過來了,怎地如今反而令娘親擔憂了?”
“哎,憂心你個傻孩子啊?!?p> “哎呀,娘親,你說了好多次了,且放寬心啊,我都懂。江山社稷,石相都言之昕哥哥將會是肱骨之臣;武道上,他對孩兒的幫助你又看在眼里。這婚約已解,以瀲筱如今地位,全心待他,全力助他,何愁暖不了他孤寂身心?!?p> “哎,都怪娘親貪戀你父王的暖,未曾好好呵護你,便只念想著至少有個少主先護著你,給你定錯了親事?!?p> “嘻嘻,梅花香自苦寒來。昕哥哥不是有言,長者賜,不可辭,辭之不恭?娘無需自責,筱兒明白,沒有娘親給予的歷練,沒有父王病榻前給筱兒展示的堅強,如何能堅持數(shù)年來的砥礪前行?諸般磨練,方得大寶,終歸屬父母大恩,筱兒沒齒難忘?!?p> “哎,筱兒你這張口閉口昕哥哥的,像極了娘當年初見你父王啊。。。”
“噫,娘親這不是好事么,為何嘆氣呀?是啦,是不是娘親看到瀲筱這般順心,想著與父王只相看一次便成親了,少些一同歷練一起長進的經(jīng)歷方才嘆氣呀?”
“筱兒!你都想些啥么,亂七八糟。”
“哎呀呀,娘,你就允我放肆會唄,一會兒需拼命不說,還得端著皇威?!?p> “好罷。哎,拼。。。拼什么命,你個傻孩兒?!?p> “嘻嘻,被娘親擁著的感覺真好,就知道娘親看不得瀲筱困苦。
是啦,這數(shù)日閑極無事,看我寧國秘事史書,也沒新奇趣聞呀。
瀲筱駑鈍,適才聽聞娘親說了半截話兒,是不是要告知該如何取悅昕哥哥呀?
略略略,想瀲筱外祖家亦算根深葉茂,娘親你與父王難道不也是媒妁之言,再由欽天監(jiān)擇定好日子么?”
“筱兒!說的甚么話,人家王長老都沒松口呢,你這也太不知羞了呀。娘得你父王寵愛那是萬幸,這次難免杯弓蛇影。
筱兒,你且捫心自問,如此情根深種,若又碰上個少主扮豬吃虎可咋辦喲。”
“不外乎存爺爺猜測的嶺南少主唄。
這大伯的信兒也回來了,霜姐姐在太行搞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事啊,那岷嶺國東親王不得不將霜姐姐同父異母的嫡姐升為正妻了呢,想來昕哥哥身份上便未曾瞞我啊。再者說,娘親難道覺得現(xiàn)今瀲筱配不上一位大派少主么?”
“配,配,娘的孩兒自然是配得上任何人?!?p> “那便是咯。嘻嘻,那個晚間,娘親當著瀲筱與昕哥哥的面,不也說達成父王的心愿便是對父王最好的慰藉么?想來娘親那時便已告知要攏住人,便需助其達成心愿,更遑論,是昕哥哥,先助了瀲筱啊!”
“哎,筱兒,這些日子,也是難為你了。罷,罷,罷,娘親曾近前觀王長老許久,屬實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兒,應不會被亂花迷眼,便趁其未定之數(shù),使些招兒,讓他離你不得罷。”
“?。磕镉H,莫要傷昕哥哥啊?!?p>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