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進了醫(yī)院。
睜開眼睛看到的人不是易熠,而是周如。
周如見我醒了,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孟緹,你之前是不是出過車禍?醫(yī)生說你的腿就是車禍帶來的后遺癥?!?p> 我知道,只要到了醫(yī)院,只要爆發(fā)了,就一定瞞不住。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蔽冶硨χ苋?,那件塵封已久的往事,終于要被提起了。我一直以為,第一個讓我提起這件事的人會是易熠。
“七年前,我就是因為這件事被趕出了孟氏?!?p> “為什么?你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嗎?”周如原來不知道我的事情啊。
“親生女兒又如何?”我覺得很可笑,“在他們眼里,只有有利可圖和無利可圖這兩種人。像我這樣一個廢人,沒辦法給他們帶來任何效益,自然就丟棄了?!?p> “現(xiàn)在先不說我的事情了?!蔽肄D(zhuǎn)過身去,“周如,你想留住如意嗎?”
周如有些遲疑,但在看到我堅定的眼神后,點了點頭,說:“想?!?p> “借我一點錢,還有,孟氏的收購合同送來了嗎?”
“好,我讓賀小海拿來。”
孟氏越是步步緊逼,我越是要和他們作對。
我要讓那個人知道,現(xiàn)在的孟緹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只會隱忍、逃避的那個孟緹了。
賀小海送來合同,他看上去想問問我的情況,但又沒有問出口。當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許他怕提起我的傷心事,也便沒說什么。
我打開合同,周如還沒有簽字。
這是對抗孟氏的第一步。
我在簽字的地方,寫了幾個字。寫完后轉(zhuǎn)交給賀小海,說:“麻煩你交給那個人?!?p> 我已經(jīng)能想象到那個人看到這份合同時驚訝的表情,那該是多么有趣。
賀小海走之后,我試圖下床??墒请p腿一點知覺都沒有——差點忘了,我現(xiàn)在是個雙腿殘廢的廢人。
周如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把我抱到了床上。
“醫(yī)生怎么說的?”
賀小海把合同送到了那個人的手里。
“孟總,小孟總,這是如意送回來的收購合同?!?p> 那個人打開合同,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許呆滯。他把合同丟給孟演,沒有說一句話,反倒是笑了起來。
孟演打開合同,看到簽字的地方,寫著:“想得美?!彼残α似饋?。
“是她會干的事情?!?p> 坐在那個人和孟演身邊的人,卻笑不出來。
周如搬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說:“醫(yī)生說,你的腿沒有完全壞掉,調(diào)理一段時間就能站起來了。”
“就這樣?”
“嗯,就這樣?!敝苋鐜臀疑w好被子,“別多想,好好休息?!?p> 這不是能著急的事情。
“嗯?!?p> 在醫(yī)院躺了幾天,甚是無聊。我看到有個人影在門口徘徊,想著是周如買飯回來了,便說:“周如,你進來吧?!?p> 門被推開,進來的人卻不是周如。
“孟緹,你還好嗎?”小宛提著一大袋水果,推門走了進來。
“小宛?”看到小宛,我有些欣喜,她也許能為如意做點什么,“你怎么突然離開如意了?”
“是易熠解散了我們?!毙⊥鸢阉诺阶郎希搅舜策叺囊巫由?,“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p> “這一次,我站在你這邊?!?p> “真的嗎?”我激動地握住小宛的手,“是為了周如吧?”
就算她是為了周如而回來的,也是和我站在同一戰(zhàn)線的人。
“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吧,周如除了如意一無所有,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失去這一切?!?p> 等等,周如除了如意一無所有?
“他父親呢?他父親不是XJ赫赫有名的商業(yè)大亨,沒有留底牌給周如嗎?”我不禁感到疑惑。
“孟緹,你不知道嗎?周如的父親死于七年前的那場事故?!?p> 又是那場事故。
既然這樣,周如從哪里拿出錢來借給的我?
小宛見我陷入了沉思,又說道:“另一半則是我對如意的感情。說起來我也在如意待了好幾年了,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肯定是假的。但是呢,感情這種東西,也不是日子久了就能培養(yǎng)出來的?!?p> “我喜歡周如這么多年,他依舊看不到我。我也想通了,以后的日子沒有他我也能過得很好。我不會再為他犯傻了。”
“小宛……”看到小宛想明白了感情的事情,我為她感到高興,轉(zhuǎn)念又想到了薛洛屹,“那薛洛屹呢?”如果薛洛屹是站在孟氏那邊的,那么他們兩個豈不是要對立了。
“你放心,薛洛屹聽我的。他會幫我們盯著孟氏的一舉一動。”小宛提到薛洛屹時候的眼神都變得溫柔起來,“我會試著愛他。”
小宛和薛洛屹的相助,無疑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一周之后,我便出院了。
小宛和賀小海守著如意,周如開車來接我回去。坐在周如的車上,總讓我有一種他第一次送我回家的感覺。
周如還是那么的沉默寡言,似乎之前發(fā)怒的那個人不是他。
“周如,你父親……”我打算問問他關(guān)于七年前那場事故的事情,或許周如知道些什么。
“宛雨凌告訴你的?”周如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我父親早就不在了,只不過是我母親對外封鎖了消息,你不知道很正常?!?p> “是七年前對嗎?我的那場事故?”周如在聽我說起那場事故的時候就應(yīng)該知道,這和他父親是屬于同一場事故。
“是。但我對于那場事故,一無所知?!睗撆_詞就是“別問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希望就這么斷了。
“孟緹,你什么也別想。不是你說的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留住如意?!?p> “我知道,等如意的事過去之后,我要好好查一查當年的真相。”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已經(jīng)把我從孟氏趕了出去,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他。
哪怕是為了我好。
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是坐著輪椅回到的如意,坐著輪椅上了電梯,坐著輪椅進了辦公室。那張椅子已經(jīng)沒什么用處,代替它的是我的輪椅。
我現(xiàn)在是個廢人。
周如推我進了辦公室,便離開了??帐幨幍霓k公室里,只有我一個人,我的耳邊再也沒有那些聒噪的聲音了。
“孟緹,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以為是他,可是,他從來都不會叫我“孟緹”,這一定不是他。
“請進?!?p> 我調(diào)轉(zhuǎn)輪椅,抬起頭,眼前站著的可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兒嗎?
他喊我什么?孟緹?
這一定不是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