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六層地獄，要見閻王，需滿足下面的三個條件。
首先，得有本地官員推薦。單是這點就很困難了。要知道，六道當(dāng)中想見閻王的人啊神啊的太多了。這也不稀奇，還有什么事能大得過生死輪回呢？
大部分都是像魅羽和九叔這種情況，來探知死去親人轉(zhuǎn)世的。除此之外，有問自己或家人陽壽的，甚至有想要探知自己和某人是否前世就認(rèn)識、結(jié)了仇、發(fā)了誓，或者許了什么愿的。
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見了閻王就一定能獲得想要的答案。但凡是有這機(jī)會有這能耐的，大家總想試一試。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有些修為或者神職的人物，比如九叔九天王。
這第二個條件呢，得有足夠分量的見面禮。前庭地是不同天界之人來做買賣、交流物品和信息的地方。能給九叔看中的珠寶，自然都是奇珍異物。目前魅羽身上能拿得出手的寶貝，當(dāng)然首推枯玉禪?？刹坏饺f不得已山窮水盡的時候，她是不會把枯玉禪給人的。
別的不說，當(dāng)年若不是兩半枯玉禪的吸引力，她也不會從樓上摔下來，被陌巖接住?，F(xiàn)在她真希望，此刻不知身在何處的他和她能依然各持一半枯玉禪，再讓這寶物吸引著二人重逢……
這第三條嘛，則是進(jìn)了閻王殿那扇門之后的事了。來訪者并非一進(jìn)門就可以見到閻王，而是先進(jìn)入到一個幻境中。必須依靠自己的智慧將幻境解破，才算大功告成。
評級之后的某天，魅羽按照打聽來的說法，先去都城衙門的“覲天處”表明自己的來意。一個老衙役向她說明規(guī)則后，親自帶她去城中心看了眼那扇“門”。
本來她設(shè)想的是一扇官家那種鑲著銅釘?shù)拇蠛耖T，旁邊有門衛(wèi)把守。沒料到的是，這扇門就在都城最大的菜市場旁邊。老衙役指了指一座紅墻黑瓦的小廟，大門上方的匾額上寫著“閻王廟”三個字。
廟的正門是扇漆成橘色的木門，雖然不算破舊，但著實有些年頭了。此刻門是關(guān)著的，但不像上了鎖的樣子，魅羽輕輕一推就開了。里面立著閻王像，下方有香爐、供品、蒲團(tuán)、功德箱等。就是個普通山神廟的規(guī)模。
“這……”她疑惑地望著衙役。
“這不是還沒到時候嘛，”衙役一說話，臉上的褶子更多了?！皶r候一到你再開門兒看，里面可就不是這樣了。”
魅羽點點頭。還有一個多月，閻王殿在第六層的門才生效。到了那時候，這扇門可就不是誰想進(jìn)就能進(jìn)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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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條件中，破幻境那個到時候得隨機(jī)應(yīng)變，現(xiàn)在著急也沒用?？蛇@頭兩個條件，魅羽著實犯難。
禮物的事就不提了，怎么才能得到本地官員的推薦呢？別說推薦了，以長云坊舞娘的身份就是見，都見不到。
之后的一個月，魅羽什么辦法都試了。她以為憑著一品夫人的腰牌，機(jī)會總能大些。可自從閻王定了這第一個條件以來，每個官員的家門口，都常年有拿著禮品、求推薦的長隊。以至于想遞個名牌都遞不進(jìn)去，只好數(shù)次無功而返。
要說茉姨在鄢朗干了這么些年，老熟人老客戶老相好還是有不少的。幫魅羽托了一個又一個的關(guān)系，最后也都不成。
實在不行，魅羽決絕地想，那她就只有硬闖官宅——來個從天而降?？蛇@么一來，就算見到了官員，還怎么讓人家推薦自己呢？不告自己一狀就不錯了。
這天下午，魅羽背著小川來到城中心逛。先是走去賣糖人那里，誰知小川背轉(zhuǎn)過身去，用手指著街對面。魅羽定睛一望，那邊兒擺著個賣小玩意兒的攤兒，柜臺上插滿了風(fēng)車、哨子、小紙傘等手工品。賣主則手里拿著個小瓷瓶，在吹泡泡招攬顧客。
魅羽走過去，四下瀏覽，正琢磨著買個什么好。卻見小川揮動著胳膊，不斷用小手去抓那些飛舞著的泡泡。
“哦，你想要這個呀，”她一邊說著，掏出兩個銅板，買了一瓶帶走。
從城中心到長云坊，中間要經(jīng)過一片不小的草地。雖已是嚴(yán)冬，今日倒覺得暖和。魅羽于是找了塊柔軟的地方坐了下來，把小川放到一邊躺著。
小川已經(jīng)四個多月大了，翻身翻得很利索了。如果她用一只手扶著他的背，他也能坐起來。有時候魅羽想，等小川學(xué)會說話了，他二人平日說些啥好呢？得等他多大的時候，才能把他父母的事告訴他呢？
正想著，頭頂響起一陣暗啞的嗡鳴聲。魅羽仰頭，見上空一艘夭茲人的戰(zhàn)艦正在緩緩飛過。這艘戰(zhàn)艦的外形很奇怪，一側(cè)的船身如普通戰(zhàn)艦一般修長光滑，另一側(cè)卻凹凸不平，像是還沒造好一樣。
這艘飛過后，又來了一艘更是奇特。前方和兩側(cè)都是正常的，尾部卻如一把五個齒的鋼叉一般。
就這樣，一艘接著一艘，魅羽越看越心涼。最近這一個月來，好像空中飛過的戰(zhàn)艦比她剛來時多了好多。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泥天軍把夭茲人惹毛了，他們要大開殺戒了嗎？她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
“嗚——嗚——”小川沖她叫道。
她這才意識到手中還攥著個瓷瓶。哦，都忘了吹了。于是打開瓶蓋，抽出里面的勺形鐵絲，開始吹泡泡。
一個、兩個、三個，在周圍的空中飄舞。晶瑩剔透，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就像是一個個剛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生命，帶著好奇與喜悅，在氣流中上下跳躍著，想要盡可能在破裂之前飛遠(yuǎn)點、再遠(yuǎn)點。
一群小泡泡，中間有兩個大泡泡……魅羽的心中一陣刺痛。
“嗚——嗚——”小川又在喊。
“你到底想要怎么樣嘛？”她不耐煩了，用濕濕的眼睛嚴(yán)厲地望向他。
只見小川的左手和手臂上一連粘了四五個泡泡。這些泡泡并非無序地擠在一起，而是一個貼一個地排成一隊。
“哦，你是要給我看……”
魅羽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這一個接一個的泡泡貼在一起，看著很眼熟啊，很像她在前庭地掌舵的時候看到的地獄道的景象。當(dāng)時他們?nèi)私?jīng)過這串泡泡的時候，陌巖曾讓她趕緊造兩個接口。于是她就在第六層和第十三層地獄上，各自造了一個接口……
魅羽的心越來越?jīng)隽?。她抬頭望天，夭茲人的艦隊早已遠(yuǎn)去，但她仿佛還能看到這些莫名其妙多起來了的船只。
手中的瓷瓶跌落到草地上，雙手捂住臉?！拔疫@是造的什么孽??！”
難過了一會兒后，又突然振作起來。將小川重新在背上背好，便掉頭朝著城中心的方向往回走。
她已經(jīng)知道該如何找官員要推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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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背著小川來到吳知府的府邸門前。不消說，還未走近又是好幾排人提著禮物在排隊。有些甚至隨身攜帶著水、食物、席子，似乎做好了長期作戰(zhàn)的準(zhǔn)備。而巨大的紅門緊閉，門口一邊兒各站倆門衛(wèi)，連望都不望面前這些人一眼。
“行行好吧，”眾人哀求道，“麻煩幾位官爺進(jìn)去通報一聲吧?！?p> 不讓進(jìn)？哼哼，魅羽冷笑一聲。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從背上解下小川，抱在懷里。然后尖著嗓子放聲大叫：“好歹，也得叫孩子見見爹吧！”
她這一嗓子，眾人立刻安靜下來，好奇地回頭望。
“我是個煙花女子，”魅羽邊說邊假裝抹眼淚，“自知不夠資格進(jìn)知府家的門兒?？珊⒆邮菬o辜的呀！不能因為母親低賤，連親生骨肉都不要了啊！”
眾人見她確實一身煙花女子的打扮，本來就已信了幾成。不料小川望了望魅羽，又望了望周圍，也開始放聲大哭。這一來，凄慘的氛圍立刻就營造出來了。眾人紛紛搖頭嘆氣，竊竊私語。
四個門衛(wèi)中早有人跑進(jìn)里面通報。不一會兒，便有八九個穿金戴銀的女人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打頭的是個水桶腰的半老徐娘，柳眉倒豎，應(yīng)當(dāng)便是知府的太太了。身旁有三個年輕的妾，剩下的是丫鬟和老媽子。
“哪兒來的野種在這兒搗亂？”知府太太沖魅羽喊道，“我們家老爺這些年來韜光養(yǎng)晦，怎么可能招惹你這種下賤女子？這是上門來找打嗎？”
魅羽一聽，抱著小川一屁股坐到地上?！鞍ミ喜坏昧肆耍瑲⑷肆?，殺人了！”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濃眉細(xì)目的男子，身穿居家布袍，從里面急急地趕了出來。“出什么事了？”
大太太轉(zhuǎn)身，揚手就是一巴掌?！澳阕约焊傻暮檬聝?，還有臉出來丟人現(xiàn)眼？”
“我、我我，冤枉?。∥腋径疾徽J(rèn)識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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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魅羽和小川已坐到了吳知府家的會客廳里。吳知府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中，身旁站著的小妾手里拿著濕巾，心疼地給他敷著臉。
“這位夫人，你可真把我害慘了，”吳知府嘆了口氣，沖魅羽說。一邊沖小妾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小妾瞥了魅羽一眼，賴著不走。
“行了，”吳知府沖小妾說，“你剛才也看過了，人家是天庭封的一品夫人。那是什么地位，能看得上我嗎？”
小妾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夫人要見王上，不知所為何事？”吳知府問魅羽。
魅羽當(dāng)然不能和他說自己是來查人轉(zhuǎn)世的?！安恢笕丝稍粢?，最近夭茲人的飛船比之前多了不少？”
吳知府點了點頭?！耙褏R報給王上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過應(yīng)該不必?fù)?dān)心?！?p> “那些夭茲人是怎么從六道外面進(jìn)到地獄的，大人知道嗎？”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據(jù)說在第四層里，有個巨大無比的山谷，他們就是從那里飛出來的。山谷里好像有個叫什么什么隧道的，可以讓六道之外的人直接進(jìn)來。”
魅羽皺眉。“把大門敞著給外道的人隨意進(jìn)出，天庭難道就不擔(dān)心嗎？”
吳知府嘲諷地笑了笑?！斑M(jìn)來，反正也是禍害地獄道的民眾。只要他們出不了地獄，去不了其他的五道，天庭也就不管了?！?p> “原先是離不開，”魅羽機(jī)械地說，“現(xiàn)在能出去了?！?p> 吳知府身子前傾，皺眉。“你說什么？”
“現(xiàn)在第六層和第十三層都有了通往前庭地的天洞。”
“誰造的？”
“我?！?p> 之前小川讓魅羽看他手中的泡泡，魅羽才意識到，夭茲人的飛船為何一下子多了起來。多半是發(fā)現(xiàn)了第六層的天洞，知道他們可以隨意離開地獄道了。
這群野心勃勃又沒有人性的家伙，估計早就在等著這一天了。相比之下，折磨被他們捉去基地的人、對付泥天軍，這些小事哪有隨意飛到富饒的各個天界里去燒殺搶掠更有吸引力呢？
吳知府聽她簡略說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長嘆了口氣?！巴跎线€有五天就來這一層了，我會推薦你去見他。不過規(guī)矩畢竟是規(guī)矩，這見面禮還是不能少的。否則先河一開，后面就難辦了?！?p> 魅羽沒有說話。她現(xiàn)在還是下不了決心把枯玉禪送出去。
“事實上夫人也不必親見王上，這件事我同他匯報就行了。”
那怎么行？那她不就白來一趟了。
“我得見他。我在前庭地那兒還有幾個朋友，王上可能還需要我給他們捎點兒話什么的?！?p> 說到這里，之前一直乖乖躺在她懷里的小川開始不老實起來，不斷用小手去扯她的領(lǐng)口。
“小川別鬧，”她小聲說，一邊用手握住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里抓著自己脖頸上掛著的那條鏈子。
那還是來地獄道之前，在少光天聶馭送給她的，鏈子上墜著個小小的十字。當(dāng)時她嫌帶著盒子麻煩，便把盒子扔了，直接套在了脖子上。對了，聶馭不是說這個鏈子在地獄道還挺珍貴的嗎？
“大人看看，這個行嗎？”魅羽把鏈子取下來，遞給吳知府。
吳知府疑惑地接過來，放到近前細(xì)看?！斑@、這你從哪兒弄來的？”
“別人送的，但不知有什么用?！?p> “這可值錢了，”吳知府笑了，“據(jù)說夭茲人特別迷信這個。只要你脖子上戴了它，并給他們看見，就不會動你。你想想，就相當(dāng)于免死金牌。目前在黑市上的價格可嚇人了?！?p> 說完后把鏈子還給魅羽。
“大人能否告知，要見王上一面為何如此困難？”
“為何？”吳知府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皝硪婇愅醯?，大部分都是問生死，而這是違規(guī)的呀！想六道當(dāng)初設(shè)定的時候，就是不允許里面的生靈探知前生今世的。”
“那就干脆一概拒絕好了，為啥還要定這些條件？”
“因為總有些人我們?nèi)遣黄鸢?！”吳知府?dāng)傞_雙手?！熬捅热绶蛉四?，誰知道你背后都有些什么厲害人物給你撐腰？萬一是涅道法王那種，連閻王都不敢惹。”
那倒是。魅羽想起上次紫午甸解藥的事，當(dāng)時涅道就直接把女王捉了來。六道中能和修羅軍抗衡的勢力畢竟不多。
話說到這里，魅羽估摸著她也該走了。不過還有件事得問明白。
“我聽說，自從幾百年前九天王老來問生死、惹煩了王上后，王上就把輪回冊上交給了輪轉(zhuǎn)菩薩？”
吳知府笑了?！斑@個嘛，等你去見了就知道了?！?p> ******
五天后，魅羽又一次來到覲天處，呈交了吳知府的信和那條鏈子。老衙役收下后，便掏出一塊小令牌給她。
“就是上次我?guī)闳タ吹哪巧乳T，帶著牌子進(jìn)去就行了。記住，剛進(jìn)去時看到的是幻境。甚至可以告訴你，這個幻境是王上曾經(jīng)做過的某個夢?！彼檬种更c了點自己的腦門。
“你一旦解了這個夢，只要大聲說出夢的三個啟示，幻境便會消失，你就能見到王上了。解不了的話，你就又會回到小廟里?！?p> 說完后望望她背后的小川?！靶⊥蘧蛣e帶去了吧？”
“不行，這娃離不開我。”
老衙役沒再說話，沖她擺了擺手。魅羽出了衙門，又一次來到菜市場旁邊的閻王廟。她的手放到那扇橘色的木門上，想了想，又退回來。
這里面指不定有啥嚇人的東西，可別嚇壞了小川。于是她走去附近的菜市場，在那兒給他買了根胡蘿卜拿著。小川還沒幾個牙，吃不了這些硬東西。但最近總喜歡把各種蔬菜抓在手里看，好像很饞的樣子。
又回到廟門口，推門進(jìn)去。面前是片白茫茫的霧，什么也看不見。
魅羽把門在身后關(guān)好，往前走了兩步，便開始聽到風(fēng)聲。好大的風(fēng)，周圍都是風(fēng)，里面夾著白色的水汽和細(xì)沙，幾乎是橫著吹在她和小川的身上。
腳底踩的是沙地。地里原本還有些殘存的植物，但眼瞅著就快都給連根拔起了。
背后的小川應(yīng)該是冷壞了，嘴里有規(guī)律地發(fā)出“呃、呃、呃”的聲音。她回頭望了他一眼，見他面色發(fā)青，小手緊緊攥著那根胡蘿卜。
“很快就好了，”她抱歉地說了聲，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走了幾步后，前方的迷霧中隱隱現(xiàn)出一間小茅屋。正要快步?jīng)_上前去，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不是說過好多回了嗎？到了陌生詭異的地方稍安勿躁，先探視一下。雖說這是個幻境，應(yīng)當(dāng)不會傷害前來求見閻王的人，但誰知道呢？
于是她站定，雙目微閉。首先感受到的是，自己身處在一個大院子中。院子里除了那間茅屋外沒有別的。可奇怪的是，院子的上空罩著一個巨大的半球形鐵絲網(wǎng)，像個鳥籠一樣。
茅屋的屋頂尖尖的，像個斗笠，四周有細(xì)長的茅草垂下來。屋子沒有門、沒有窗，里面卻有兩個活人。
這兩個人的臉便像茅屋一樣，沒有五官，而是一根根的茅草垂下來，草之間凝著血。此刻一個人正坐在小床上，身側(cè)堆滿了芹菜。另一人則站在地上。屋里到處都是血跡斑斑。二人既然沒有五官，自是不能開口說話，可魅羽總覺得他們正在以某種方式交談。
她睜開眼睛朝小屋走近了幾步，果然無窗無門。接下來她該如何呢？照規(guī)矩她不應(yīng)該去把這間屋子打破吧？三個啟示……這幅場景到底能說明哪三個意思呢？
正低頭想著，聽背后的小川又叫：“嗚——嗚嗚——”
扭頭一看，他手里的胡蘿卜不見了，原來是掉地下了。她俯身去撿胡蘿卜的時候，才注意到原來茅屋的底部并非貼著地面，而是離地有一尺的距離，浮在空中。
她把胡蘿卜在身上擦干凈，遞給小川。然后放聲說道：“這第一個意思嘛，王上是在擔(dān)心夭茲人飛離地獄道。”
何以見得與夭茲人有關(guān)呢？首先，夭茲人并非不能講話，只不過他們的語言閻王聽不懂。所以夢里的二人便無法開口，但卻在交流。
其次，小屋懸在半空，代表的是夭茲人的飛船。而上方的牢籠，是閻王害怕他們飛走，才下意識設(shè)的。
“這第二個意思嘛，”魅羽又說，“王上很擔(dān)心地獄道的自然環(huán)境會越來越糟糕。”
一刻不停的大風(fēng)，和就要消失了的植物，這點兒沒啥好懷疑的。
“至于這最后一點嘛，”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吃進(jìn)去那么多芹菜卻出不來，還到處是血跡。我想王上那幾天……該不是便秘又生痔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