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不愁本以為此次會出來待個十天半月的,哪知道只這么一晚的日子,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望,摸了摸袖中揣著的銀子,想著這大把白銀無處可花了。
那王雨倒也十分客氣,一直在前牽著馬兒,黃不愁只顧坐著便是。他雖不花走路的力氣,但卻坐的屁股酸疼,行了快十里路后,實在是想休息,黃不愁忍不住問道:“女俠,你累嗎?”
王雨搖搖頭道:“不累。”又回頭問道:“怎么了,你有事嗎?”
黃不愁極不自然地扭了扭臀,說道:“倒也沒什么事,只是覺得坐的疼?!?p> 王雨點點頭道:“你是第一次騎馬吧,雙腿用力,這樣會好受一些。”
黃不愁依著話照做,果然舒服的多了。那王雨與他說完那些后,也不再說話了,黃不愁閑著無聊,找話道:“女俠,你們胭脂師太為何要取這樣的名字?”
那王雨回頭道:“你是說掌門的法名嗎?”原來王雨并非焉支師太的親傳弟子,因此只可稱作掌門。
黃不愁點點頭,王雨答道:“你問這個作什么?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呢?!?p> 黃不愁這才驚覺自己問的太過直接,倒顯得不好意思,尷尬道:“不過是好奇......”話還未說完,那王雨忽然道:“我入門不久,只知道掌門曾在焉支山上修行過一陣時間?!彼碱^微皺,似是也不確定的樣子。
黃不愁道:“哪個胭脂山?那是什么地方?”
王雨道:“那是祁連山的山脈,你不知道嗎?那兩字與女子的“胭脂”讀音同音,但字卻不一樣?!保ㄑ芍浇裨诟拭C一帶)
黃不愁似懂非懂,但還是不知道是哪兩個字,他識字極少,自然是聽不明白。但那王雨以為他已經(jīng)懂得了,便沒有再問,繼續(xù)牽著馬兒前行。
此時二人已行了一半路程,再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黃不愁便能到家。他見天色越來越亮,二人雖可作伴,但也著實不自在,便道:“女俠,我前面就快到家了。”
王雨瞧瞧前面的路,依舊還是一片山間竹林,也不知黃不愁的家到底在哪,但還是道:“那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逼鋵嵧跤暌娞焐絹碓搅粒绫悴幌朐偎土?,只是掌門要求,她也不好違令。黃不愁此刻這么說,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將牽馬繩交到黃不愁手中,然后道:“我先回去了,珍重?!彪p足一點,朝來時路奔去。
黃不愁拉著馬兒立在原地,心道:“跑的真是快......”摸了摸馬兒的毛,心里忽然又想到一事,心道:“我若是騎著這馬兒回家,經(jīng)過村子時定會有人看出這是劉三伯的馬,到時可就麻煩了......”他心中想到那劉三伯平日里尖酸刻薄的樣子,已是覺得很頭疼了。
突然之間,只覺身后有一人翻身上馬,手上韁繩被人搶手過去,隨后一人喝道:“去!”那馬兒奮蹄快跑,立時朝外奔去。
那馬兒顛的極快,黃不愁回頭去看,只見身后的人滿面長發(fā)長須的,不是吳天長又是誰?
黃不愁又驚又喜,叫道:“老猴?怎么是你!”
吳天長神色凝重,說道:“抓穩(wěn)了,等會再跟你解釋?!?p> 黃不愁不想他這般嚴肅,不知是有什么事情,當(dāng)下也不說話,兩只手緊緊抓著馬鞍,免得摔倒。
突然間一旁竹林晃動,似是有一人影在向他二人追來,聲如風(fēng)吹,動靜并不很大,但黃不愁自吳天長上馬以來便一直懷疑他定是在躲避什么人,因此一直束耳在聽。黃不愁說道:“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吳天長道:“不錯,你這馬兒太慢,就要被那妖女追上了?!?p> 黃不愁驚訝道:“妖女?!是什么人?”
吳天長“嘿嘿”笑道:“昨晚與你說過的女刺客,被我碰著了?!?p> 話音剛落,驀地里從后方發(fā)來嗤嗤兩聲,有兩枚短箭朝二人襲來。吳天長右手一伸,從身后取了一柄長刀橫出一擋,當(dāng)當(dāng)兩下,短箭掉落在地。
黃不愁回頭去瞧,只見吳天長右手拿了好長一柄橫刀,足有三尺那么長。他拿在手中,似是毫不費力,不禁感嘆他臂力了得。
只聽得身后有一少女聲音空空傳來,那少女“格格”笑道:“受了傷,還跑的了這么遠嗎?”聲音嬌媚溫柔,使人心酥。
吳天長回道:“你這毒藥難忍,若不是遇見我這兄弟的馬,怕是還跑不了這么遠?!?p> 那少女道:“讓我瞧瞧你毒到什么地步了?!比艘炎返礁埃L鞭一揮,直朝吳天長面門揮去,吳天長也不閃避,提起長刀去繞。
這長鞭攻勢自如,吳天長怕傷著黃不愁,伸手將他頭按在馬背上,叫道:“別回頭!”
黃不愁只覺耳邊鞭聲,刀聲一錯一落,甚是緊張兇險,只怕這二人使不得當(dāng)便傷了自己。他心里牽掛吳天長中毒一事,不敢回頭瞧二人打的怎樣,只趴在馬身上叫道:“老猴,你中毒了嗎?嚴重嗎?”
吳天長道:“這妖女功夫不行,你不用擔(dān)心?!?p> 黃不愁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你要當(dāng)心。”
那女子聽這二人聊天,覺得有趣,說道:“這是什么人?”手腕一轉(zhuǎn),鞭子轉(zhuǎn)勢便朝黃不愁打去,吳天長喝道:“你這妖女,別傷及無辜!”橫臂一抓,將那妖女長鞭抓至手中。那女子嚇了一跳,朝外拉扯道:“你快松手,我打不過你!”
吳天長一揮手,將鞭子甩了回去,說道:“你快走吧,我不跟你打架?!闭f完雙腿向后一夾馬肚,馬兒又快跑了起來。
那女子見他又駕馬快騎,忙道:“喂,你別跑呀!”那吳天長頭也不回,女子見她如此瀟灑,臉微微一紅,笑道:“你中了我的毒,不求我給你解藥嗎?”
吳天長道:“姑娘,你快走吧,別追了。”
黃不愁終于忍不住回頭叫道:“姑娘,這解藥我要!”
吳天長怕他受傷,立時又將他頭按下。黃不愁還未瞧清身后那女子究竟什么模樣,只看見那女子身形苗條,衣飾似是穿的極美,心道:“這么漂亮的女子竟是個女刺客嗎?”
那女子一邊出招一邊追趕,漸漸的力不從心,離的越來越遠,喘道:“快停,我追不及啦。”
黃不愁心中始終擔(dān)心吳天長中毒一事,也叫道:“老猴,快停下吧,你的毒......”
吳天長說道:“不用擔(dān)心我,我自有分寸?!?p> 那女子見吳天長還不停下,心下一狠,當(dāng)下提氣躍起,袖口手掌翻出,嗤嗤嗤嗤又是四支短箭,吳天長喝了一聲,長刀一轉(zhuǎn)又去擋那短箭,哪知這短箭朝勢向下,原來并不朝他二人,是朝他們那匹馬兒所去。
吳天長意料不及,心里大叫道:“不好,這妖女果然惡毒!”雙腿一抬站至馬背,先是回頭一把將黃不愁拎了下來,然后笑道:“你倒是心狠?!蹦邱R兒吃痛,往外疾跑了幾十步便即倒地。
那女子見這二人終于下馬,面露喜色,一個大躍,從兩人眼前落了下來。
那女子膚色極白,身形高挑,一雙美目猶似彎月,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二人,極美卻不妖媚。她著了一身黑紫上衣配銀飾,五色長裙長至足踝,應(yīng)是個苗族女子。
黃不愁方才忽然被吳天長拎下馬匹,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回頭見劉三伯的俊馬重重摔倒在地,當(dāng)下一怔,說道:“這馬是她殺的?”
吳天長點頭道:“不錯?!?p> 黃不愁想起昨晚吳天長所說的女刺客作惡多端,濫殺無辜,果然可怕。上下看了那女子一眼,心里嘆道:“這么美麗的女子竟是個壞人,真是匪夷所思。”
那女子問黃不愁道:“這馬兒是你好朋友嗎?”
黃不愁氣她殘忍,又怕她武功,將頭一歪,并不理她。
吳天長見黃不愁模樣生氣,安慰道:“我再給你買一匹好馬,不要傷心?!?p> 那女子倒覺得有趣,好奇道:“你身前的這位公子是誰?”公子指的是黃不愁,卻是問向吳天長。
黃不愁自小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稱呼過,竟覺得不好意思,但轉(zhuǎn)念一想,心道:“是了,她并不知道我只是個種地的,還以為我和吳天長一樣是南宮的人,這才對我做公子稱呼?!泵嫔弦患t,回頭道:“你叫我嗎?”
那女子點頭道:“是啊,你是什么人?我是不是傷著你的馬兒了?”
黃不愁當(dāng)下氣道:“什么叫做傷著我的馬兒了?是你殺了我的馬兒!”這馬兒雖是劉三伯所有,但他昨日付了銀兩,也可當(dāng)算是他的。
那女子面帶憂色,說道:“我也是無心之舉,一不小心做了錯事,那可怎么辦是好?”眼中淚水微轉(zhuǎn),似是極委屈的樣子。
黃不愁平日里接觸的女子極少,見到她眼中帶淚,一下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看向吳天長,盼他能幫幫自己。吳天長哈哈一笑道:“這妖女詭計多端,你不必理她?!?p> 那女子小手一抹,將眼角幾滴淚珠擦去,嗔道:“你還是未曾告訴你是什么人。”
吳天長說道:“這位是我昨日剛交的朋友,哎喲,還未請教你名字呢,你叫什么?”問向黃不愁。
黃不愁這才想到自己并未向他介紹過自己,便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學(xué)著戲文里看到的江湖人士抱手道:“老猴,昨日著急忘記了,抱歉啦?!?p> 吳天長擺擺手道:“你我二人有緣,不急于那一時?!?p> 那女子卻問道:“那你是什么門派的人?”
黃不愁未加猶豫,直言道:“我哪有什么門派,不過個種地的?!?p> 這女子面容美艷,一雙嬌目里柔柔笑意,說道:“原來南宮世家也會與種地的人交友嗎?”
吳天長生氣道:“胡說八道!可別污了我跟小兄弟的情誼!”
黃不愁本是覺得臉蛋羞紅,心想自己自然不配與南宮世家的人為友,但聽完吳天長這番話后,竟是信心大起,只覺好友不分貴賤高低,當(dāng)下贊道:“說得好!”怒視了那女子一眼,氣她瞧不起自己,見看那女子也在瞧著自己,氣道:“你老看我干什么?”
那女子笑道:“你生的好看,與他們不同?!?p> 黃不愁心里罵道:“你方才還說我種地的不配與南宮世家的人為友,現(xiàn)在又說我好看,真是滿嘴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