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什么錯？小可沒有再問，神仙犯了錯，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多么嚴(yán)重的后果，小可連想都不敢想，也不愿想。
花神終究沒有回答他是要一直呆在李明的家里還是要跟著小可。
天陰了，小可開始往屋子里搬花。
“晚上都來我家吃飯吧，我爸媽加班。”小可一邊往屋子里走一邊說。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如果有人和小可正面相對的話，就可以發(fā)現(xiàn)，她的嘴角流出了晶瑩的液體，看著并不惡心，反而有點可愛。
“我不需要吃飯?！被ㄉ衩鏌o表情地說。
“......”
小可差點一個趔趄跌倒。直到這種程度的男生簡直就是無可救藥了。
“那好吧。”小可撅著嘴，滿臉的不開心。在花神以冷酷的男孩姿態(tài)出現(xiàn)之后，小可其實有一些怕他，既有同年夢境時候的不清晰的記憶的原因，也有說不清楚的因由。
幾天和花神對話一番，本是想要問一些一直困擾她的問題。
出乎意料的是，無論是去請花神到自己家還是與花神的對話，都異常順利。小可自然而然地打起來了花神做的飯的主意——那實在是太美味了。作為一個吃貨，怎么能忘記人間的美食呢？何況是神仙做出來的美食。
......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周的時間，眨眼而過。昨天，小可已經(jīng)在媽媽的催促下整理好了上學(xué)要帶的物品。
一大早，天邊剛露出魚肚白，李明便和小可站在一起，等著那輛熟悉的白客車駛來。在他們身后，李明的父母靜靜地看著兩人，滿臉欣慰地微笑。不知道為什么，小可感受到她們的笑容后，竟然有種緊張的感覺。
她不自主地想到元宵節(jié)那天晚上，她坐李明家的車回家，李明的父親竟然開口問她準(zhǔn)備什么時候給她兒媳婦，驚得小可差點跳車。
“欸！車來了?！毙】纱蠛?，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熟悉的客車熟悉的司機。李明和小可上車，對目送她們的兩人揮揮手，便選位置坐好了。天還早，車上的客人除了小可和李明只有一個不認(rèn)識的中年大叔，大叔呼嚕嚕地睡著，停車不能對他產(chǎn)生任何影響。李明的父母不經(jīng)常在家，許是覺得虧欠了兒子吧，明明是在家門口等車，兩人竟然出來送。小可盯著李明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他對于父母的舉動好像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這個家伙總是愛裝酷。
小可如此想著，便也沒在意。
“你說這次開學(xué)會有什么變化嗎？”李明輕問。
“嗯？”小可一愣，她這才發(fā)現(xiàn)，李明很少問這種問題，他雖然時刻笑著，卻仿佛對這個世界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更成熟了吧?！眱蓚€人曾經(jīng)說過，人都會長大，直至不再年輕。那個花神怎么樣了呢？小可說著話，向身后自家的房子看了看。南山村在飛速后退，她的家早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昨天，花神對她說要出去游歷，便離開了李明和小可，至于去哪里，并沒有對小可說。
她心底的石頭終于沒了，不知為何，卻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只是游歷嗎？直覺告訴她，絕對不會那么簡單。
“想你弟弟了？”
“嗯?！毙】扇魺o其事地回答，其實心里慌得不行。
路邊的樹梗青了，草更綠了。只是人還不多，這兩天有種倒春寒的勢頭，早上頗冷，外出的人不多。
春天，總是愛變臉。
“對于開學(xué)的感覺有點淡了?！崩蠲饔沂种糁掳?，偏頭看著窗外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油綠的柳梢、楊枝，面無表情地說。
是啊，同樣的事情經(jīng)歷多了，感情就會淡下去。
小學(xué)的時候開學(xué)，有不情愿，但更多的是對能夠和一群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期盼。
初中時期，期盼少了些許，不情愿卻有增長的跡象。
如今到了高中，去年第一次進入高中自然期待滿懷，才過去半年時間，新鮮感竟然真的弱了幾分。
之后會怎樣呢？
更久之后進入大學(xué)，是不是完全沒有了期待的感覺。
“你今年天發(fā)生了啥子情況，不要瞎想，小心想壞腦殼！”小可突然操著不標(biāo)準(zhǔn)的四川話揉著李明的腦袋搞怪。
“嗯，你說的對。”李明看著搞怪的小可，嘴角輕揚，不是一直保持的習(xí)慣性的笑容，而是發(fā)自心底的開心。
“起碼，我喜歡小可的感情是不會變淡的?！?p> “你怎么只張嘴不說話啊?！毙】煽匆娎蠲魍蝗怀约簭埩藦堊?，一臉茫然。
李明笑得更開心了，轉(zhuǎn)向窗外。小可撅著嘴，剛要說些什么，一只胳膊突然從她的脖子后面鉆過去，小可還沒等反抗，就被李明摟到了懷里。
“還記得我送給你的兩只康乃馨嗎？”李明沒有回頭，
“哎~肯定都枯死了。”小可臉還沒有紅起來，就被李明引導(dǎo)，想到了憂傷的事、發(fā)出了幽怨的感嘆。
“記得那一天是什么日子嗎。”李明突然壞笑地看著小可。
小可看見他這個表情，好奇心驟升，不過，思緒下百轉(zhuǎn)千回，卻怎么也想不到那個日子有什么特殊。
“等什么時候把我的日記給你看看?！?p> “哼！賣關(guān)子?！?p> 溫暖的陽光和早晨還沒有散去的冷氣，凝成水霧，將車窗模糊了起來。窗外，路邊的人多了，不過影影綽綽的，和柳梢映在地上的婆娑影子相仿。
時間真快啊。小可在心底想著。想著想著，水霧散了。
“好像減速了?！毙】筛杏X客車穩(wěn)定了很多，可向窗外看去，人影沒有清晰，反而更加朦朧了。
“見鬼的天氣，竟然在這個季節(jié)下雪?！?p> “啊！下雪了？”聽到司機小聲的謾罵，小可立即伸手拭去窗戶上的水霧。
“哇！竟然真的下雪了。”小可詫異地看著天空，雪花紛紛揚揚，沒有小可還在學(xué)校時下的最大的那場雪大，卻更加密集，白茫茫的一片。
太陽剛射出陽光就被雪花給擋了回去，偶有一絲光線闖過雪花，卻也沒了氣勢，轉(zhuǎn)瞬就被雪花吞沒了。
春天確實愛變臉，喜怒無常。
“確實怪異，這個時候怎么會下雪?！崩蠲鬣絿佒?，想了想，卻突然瞪大了眼睛，
“按照節(jié)氣，好像還沒立春?！甭牭剿绱苏f，小可霍地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有種心悸的感覺。雪花帶給她的明明是最美好的記憶，那一年和身邊的這個男生，那個時候的小男孩，在雪地里玩耍的場景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仍然清晰在目，雪后，男孩為她堆的那個雪人被春風(fēng)融化了，她心中的那個呆呆傻傻的雪人卻仍然挺立著。
“小伙子，說的是啊，今年年后暖和的不像樣，誰知道現(xiàn)在來了這么大一場雪?！彼緳C搖著頭，小可看著窗外。節(jié)氣還沒到立春，下雪還算正常，可是這場雪來得太突然了，天氣正暖和著呢，小草都發(fā)了芽、柳枝都綠了葉，不一會兒就被雪花蓋住了。
這種事往年也有過，少見的很，像今天這么大的雪就更少見了。
“你們倆夠幸運的，如果坐晚車，今天沒準(zhǔn)都回不了學(xué)校?！彼緳C感慨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好像想把眼皮固定住，讓它們一直不下來。
小可是喜歡雪的，她的父母親人都知道。這一次看著雪花飄飄，她的臉卻耷拉著，一副要哭的模樣。
“你怎么不開心。”李明問。
“沒什么?！毙】芍逼鹕恚秒p有拼命地揉搓臉頰。
花草都會被這雪凍死吧。
陽光被擋住了，雪花雖然白茫茫的，世界并不陰沉。不知為何，小可卻覺得很壓抑，仿佛有種不祥的感覺籠罩著她，看不清前路、看不清窗外，小可覺得她如果走在外面，會迷失在風(fēng)雪里，盡管路上還有影影綽綽的人。
其他人是什么感覺呢？除了小可和之前在車上睡覺的中年大叔，之后上來一個男生，小可和李明都不認(rèn)識，應(yīng)該是其他高中的，還有一個帶著嬰兒的青年婦女。這個媽媽對于窗外的雪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她的眼里只有自己懷里的孩子。
但是，這春雪之中的怪異感覺似乎影響到了每一個人，客車內(nèi)暮氣沉沉，偶有幾句低聲的咒罵，不是怪罪司機開得慢，而是在說這鬼天氣。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現(xiàn)在兩個小時還沒有到達縣城。
......
“小可，想姐姐沒有?。 笨h城終究是到了。意外的是，剛進入車站，王瑩不知道從哪里串了出來，給了她一個熊抱。
“誒呀，妹夫表現(xiàn)不錯。”王瑩對著李明招呼著。小可只背了一個書包，手提包在李明手里呢。
“胡說什么呢！”小可照著王瑩的肚子給了一拳。
“別鬧了，快走吧?！苯裉?，李明的笑容不知為何，出奇的少?？匆娝麌?yán)肅著臉，小可和王瑩也不由得正色起來，急忙跟著他向外面走去。車站正廳內(nèi)雖有燈光照明，卻驅(qū)散不了小可心里的陰霾。
王瑩和小可兩人都知道李明不是開不得這樣的玩笑，而是今天的雪太大了，連客車都差點被阻，出租車肯定難以通行，更別提步行，弄不好可能出不了車站。
“果然，雪還在下著?！崩蠲髡驹谲囌就饷娴拈L廊邊說。長廊內(nèi)擠滿了人，齊齊望向天空，望向那美麗的、弱小的，如今卻攔住了一行人去路的雪花。
長廊邊緣，一群工作人員不停地將積雪從長廊附近清走，可是雪花降落的速度比汗水低落的速度快得多，長廊的面積逐漸變小。
“這雪真的好大，好像在哪里見過。”小可也站在長廊下，伸出手接了幾片雪花，冰冰涼涼，讓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