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里,東方依舊每日沉溺于悲痛之中,他拼命地寫作,拼命地寫作,他只想借此稍撫平內(nèi)心的傷痕。
大概連東方血舞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持續(xù)多久了,或許是十天,或許是一個月,亦或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罷。
每當(dāng)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的時候,心里面,腦海中,出現(xiàn)的,依舊還是那個心愛的影子,久久揮之不去。
某一天。
深夜時分。
東方血舞工作畢,方又昏昏沉沉睡去。
至夜半時,毫無征兆的,正在睡夢中的東方血舞,突然一個激靈,隨后慢慢清醒過來。
那時,他感覺到房間里有什么東西在閃爍,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起身向那亮光處看去。
這一看,可是讓東方血舞吃了一驚:原本置于盒中的那面鏡子竟自己沖破盒蓋,懸浮于空,還散發(fā)著陣陣耀眼的光芒。
自己的房間內(nèi),竟然會出現(xiàn)如此怪異的景象,東方血舞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于是,他狠狠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生疼!
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不是夢!
“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拿得起,放得下,何故每日間沉溺于這俗事之中而荒廢人生?如此之人,怎能擔(dān)當(dāng)大任!”
房間內(nèi),一個不知名的聲音突然響起。
東方血舞還未從剛剛的事情中緩過神來,卻又聽到這不知從何處發(fā)出的聲音,心里更覺詫異。
下意識地,他環(huán)顧四周,想確定那聲音的源頭。
“哈哈,凡人小子,你不必徒勞尋我。吾乃天界之人,專為追尋此鏡而來,故而才入得這凡塵俗世。本欲攜此鏡返回天界,卻不想這鏡靈力之強(qiáng),已遠(yuǎn)遠(yuǎn)超出預(yù)想,到如今,我堂堂一天神,竟被這鏡困于這絕于世間之地,況爾區(qū)區(qū)凡人,如何尋得!你只需回答我,想不想尋回你心愛之人即可!”
那聲音極為狂傲,大有目空一切之象。
東方血舞頓生怒意,正準(zhǔn)備說話,可是那聲音又再次響起。
“你只需回答我,想,還是不想!”
“自然是想,可是,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是誰?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家里?
我如何相信你這不著邊際的話?”
東方血舞一連串的問題,瞬間脫口而出。
“我乃天界之人!要助你找回心愛之人……”
“就算你真是天界之人,那又如何?與我何干?且不說你所言是否屬實,可一個都不敢露面的人,叫我如何相信你!”東方血舞反問道。
“就憑你所見這些異象,難道不夠?凡人,那我再和你說的明白一點,此鏡,名為昆侖鏡,乃為天界至寶,所具穿越時空之力足可以讓你找回心愛之人。而且,此時昆侖鏡于你跟前發(fā)出如此感應(yīng),便足以證明你就是‘天選之人’。至于我,現(xiàn)在只是暫時被困于鏡中,因此才無法脫身與你相見罷了?!?p> 聽到此處,東方血舞雖依舊懷疑,但見此人說的有些動情,當(dāng)做隨便聽聽倒也無妨,于是便問道:“你說你要助我,究竟怎么個助法?且說來聽聽!”
“爾竟也是個聰明人,我雖為天界三大至尊之一,向來不與凡界往來,只是偶有聽下界仙神提過,說凡人雖多狡詐之徒,但聰慧之人也不下少數(shù)!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果真如此??!”鏡中被困那人,一時竟突然狂笑起來。
東方血舞聽了這些充滿偏見與傲慢的話之后,不愿再與此人多說些什么,于是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貐柭暤溃骸拔也幌肼犇阏f這些廢話,更不想與你做口舌之爭,有事說事!”
“可以,本尊也喜歡與你這種聰明人交談!既然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本尊前面已經(jīng)和你說過,吾之所以被困于此,是因為要尋得此鏡然后返回天界,但不想此鏡自身已具如此靈識靈力,縱使吾動用全身神力,也無法將其束縛,反倒被此鏡困住而無法脫身。
吾被困的這些時日,并未束手待斃,相反,竟在鏡中推演出了天界封神后整百萬年必有一大劫。如今,大劫將近,而這昆侖鏡已有所感應(yīng),竟率先來此異世尋找能幫天界渡過劫難之人。
能讓昆侖鏡有如此感應(yīng)與動作的,我想應(yīng)是超乎尋常之人,可今日一見,不過是一個整日沉溺于感情之中的廢人罷了!真是令本尊大失所望??!”
“你既然瞧不上我這個凡俗之人,何必還要再來此!”
眼見鏡中那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況其言語中,還充斥著大量的輕蔑傲慢之語,東方血舞自然也沒給他什么好臉色,當(dāng)下便回?fù)舻馈?p> “區(qū)區(qū)凡人,你竟然……”
“你這個凡人……”
“吾乃天界之人,你敢……”
接連幾日,鏡中那人依舊毫無改變,仍然一副“我是你大爺”的態(tài)度,愈發(fā)囂張不可一世。
東方血舞理也沒理,并直接將鏡子扔到了雜物間內(nèi),這便是“耳不聞,心不煩”。
如此,到了第七日,雜物間的門才“吱呀”一聲被打開,一絲光亮,穿過門縫透了進(jìn)來,正好照亮了那面昆侖鏡。
“小兄……弟,你終于……來了,我有話和你說?!?p> 如今,鏡中那人只是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話,而且,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已是極為虛弱,不僅稱呼變了,而且完全沒了之前的狂蔑。
東方血舞并不是一個記仇的人,見這人終于懂得了如何說話,此時卻像生了重病般有氣無力,于是立馬將昆侖鏡拿了起來,關(guān)切地問道:“你怎么了,你不是天神嗎?怎么會這樣?難道是因為我的緣故?”
“不是,小兄弟,我要……和你說一句,對……不起?!辩R中傳來的聲音,變得愈加虛弱起來。
“我要如何做才能幫你?”東方血舞問道。
“你……你是無法幫我的,每個進(jìn)入神鏡中的人,都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出去。
只是……最近不知是何原由,昆侖鏡內(nèi)時空突然動蕩劇烈,這是我……被困于鏡中第一次有如此強(qiáng)烈的感受,鏡中結(jié)界也大幅減弱,這才使我稍有喘息之機(jī)。
但,我始終無法沖破這結(jié)界,只能勉強(qiáng)用傳音之力與外界交流。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可想找回你的……心愛之人?”
鏡中那人的聲音時斷時續(xù),看樣子真是苦苦支撐了。
“想,但你為何助我?”東方血舞有些懷疑地問道。
“因為只有你,能救天界!”鏡中人十分肯定地說道。
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話乍聽之下,不覺令人分外心驚!
然而,東方血舞并未多問此人口中一直所言的“天界”,究竟為何物,因為,他有自己關(guān)注的地方,他只是十分關(guān)切地問道:“我,如何能尋回詩音?”
“此女身雖滅,但魂卻在,只是不在如今這個世界罷了!”
此一句,對東方來說,不啻驚雷!
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魂?
不在這個世界?
那人中氣似乎漸有不足,過了一會方才繼續(xù)言道:“我剛剛說過,此鏡乃上古昆侖神鏡,擁有穿越時空之力。此鏡,既已認(rèn)定你為‘天選之人’,那必然已和你心意相通,互有感應(yīng),你只需凝聚全部心神,想己所想,念己所念,神鏡自會帶你去該去的地方?!?p> “雖然此事聽上去讓人無法接受,但試上一試,總歸無妨?!睎|方血舞細(xì)細(xì)思索著,良久后,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好吧,我姑且試上一試?!?p> 當(dāng)下,東方血舞已是閉上雙眼,屏氣凝神間,已將腦海中的雜念一絲絲清理著,心中所想為林詩音,所念亦為林詩音。
時間正在一點一滴流逝著。
慢慢地,東方血舞竟然真的覺察到了不尋常之處,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力量正在與自己連接。
此時的東方血舞,不僅眼瞼閉合,而且精神也是高度集中,根本不知道外界究竟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何種變化。
房間內(nèi),原本有些精致小巧的昆侖鏡,竟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得巨大起來。
先前,本來光滑清亮的鏡面,如今竟也逐漸轉(zhuǎn)為一副黑暗深邃的模樣。
而且鏡面之上,還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裂縫,那裂縫,就如神話傳說中巨型惡獸的血盆大口一般,將東方血舞的整個身體慢慢吸了進(jìn)去,而身在其中的東方,對這突發(fā)的異變自然是毫不知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東方血舞的身體,終于被這裂縫完全吞沒。
緊接著,便是周圍的東西,也如東方那般,在被裂縫一點點侵蝕著,最后,就連那昆侖鏡本身,竟也完全被吸入了裂縫之中。
片晌后,原本屬于此處空間的一切事物,都已消失不見,連同那裂縫,也已突然隱沒。
仿佛,這一切,都并不曾來過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