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時
尤戲在微醒之間似乎做了一個遙遠(yuǎn)的夢。
夢中有山有水,風(fēng)景別致,抬眼望去全是綠油油的一片,野草野花快速的生長。
好像要長過人的膝蓋。
她漫步在那綠色之中,忽然就看見了站在遠(yuǎn)方的人的背影。
那背影,他很熟。
是江筠。
她開心的淌過草地,張開雙手去擁抱太陽,借著柔軟的風(fēng)跑到他面前。
她開心的笑著:“阿筠,你來啦!我等你好久了。”
江筠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轉(zhuǎn)身,仍舊是個背影。
尤戲也沒惱,她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仍舊繼續(xù)自顧自的說著。
“阿筠,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p> 她在說什么?什么良苦用心?什么有苦衷?她到底在說什么?尤戲以上帝視角獨(dú)自在觀看著。
她也很苦惱他倆到底在說些什么。
但是很快——
她便看見了只有背影的江筠,忽然轉(zhuǎn)過了身。
他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紅色,兩數(shù)列的血淚從眼睛里流了出來,面色蒼白且無力,身體軟踏踏的,好像沒有骨頭。
他的眼瞪的很大,眼珠與眼眶之間的距離縫隙很寬,眼睛呈凹陷狀。
尤戲只看一眼,便深覺不對勁,那樣子像極了中毒瘋魔的模樣。
上帝視角的她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緊接著從那上帝視角中被抽了出來。
身體緊緊的被什么拉了出來,視線再往外看去。
便是一間很破舊的小木屋,倒也不能說破,只是那房梁上還見得幾個蜘蛛網(wǎng),屏風(fēng)上面的畫還是一筆畫就,不知是條什么軟體動物。
尤戲動了動身體,只覺腦袋不似以前那樣靈光,而且還有些暈乎乎的。
她輕輕甩甩自己的腦袋,然后目光聚焦到了一處——
一處屋內(nèi)的地面上,那地面上竟然很潮濕,而且好像還有水流的聲音。
尤戲慢慢的坐起身,一手摸著自己的腦袋,一手扶著這屋內(nèi)的桌椅走到那邊。
她蹲下來不僅可以聽見水流聲,還可以聽見一些其他的聲音。
正當(dāng)尤戲想要繼續(xù)聽下去時,屋外傳來了聲音。
“今日我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過兩天就是月圓之時,百年難遇的日子?。∮袥]有覺得很榮幸遇見這種日子??!”
聽這聲音倒像是個孤陋寡聞的道士,說著一些胡謅出來的話。
尤戲正想著,門便被推開了。
開門那人還有些詫異:“醒了?”
這話不亞于“這么快“的驚訝程度。
尤戲抬抬眉,恭敬的雙手抱拳:“多謝相救!晚輩感激不盡。”
那人直接擋住了她的這一拜:“無妨無妨,我也沒出多少力,主要還是小單姑娘出的力?!?p> “小單?她現(xiàn)在在哪里?”尤戲有些擔(dān)心,聽見有小單的名字,很明顯,這就是天涯閣了,那她會去哪?
那人笑笑,不知從哪里躥來一條蛇,徑直的圍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一副貪婪的模樣。
“喲!你這臭東西還知道回來!每次一有危險你就知道躥,比我躥的還急,每次一回來就餓,餓了才知道回來嗎?”
尤戲看著那人與蛇交談,本以為蛇不會說話,但是,那蛇竟然翻了個白眼,而且還沖那人的手舔了舔。
一副舔狗的模樣。
“小姑娘?。⌒喂媚锼龓臀覀冝k件事情去了,大概一會兒便回來?!遍w主老爺子笑著說著,隨即坐在了椅子上。
“閣主是派小單去做什么了?可否告訴我一下?”尤戲坐在他對面,連忙給他敬了杯茶。
“你比你爹有教養(yǎng)的多了?!?p> “您認(rèn)識我爹?”
閣主笑笑:“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他。要不是他搶了你娘,我就是你爹了。哦也不能這么說,那說不定就沒有你了?!?p> 尤戲笑笑:“閣主在上,受小女一拜。”
閣主趕緊拉住她:“我說你這孩子,怎么說幾句不是抱拳就是跪下的,趕緊起來。在老頭子我這邊可沒有那么多的教養(yǎng)可說。快起來?!?p> 尤戲笑著站起身,一副笑瞇瞇的模樣,不過一會兒她便疑惑了。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閣主點(diǎn)點(diǎn)頭:“問?!?p> “為什么我爹從小就告訴我天涯閣十分的兇險,不讓我靠近一步呢?”
閣主看著尤戲那單純的模樣,真是實(shí)在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世間的惡毒。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要是她不盡早認(rèn)清世間的善惡,以后恐怕會吃虧。
“跟我來。我?guī)闳タ纯催@人世間?!遍w主摸著脖子上的小蛇笑嘻嘻的往前走著。
閣主帶尤戲所達(dá)之處,是這天涯閣所處之地山下。
山下有著熱鬧的景觀,熱鬧的人群,四處都是熱鬧的。
尤戲跟在閣主身后四處看著,好像也沒瞧見什么人間善惡。
閣主帶她走近一座茶棚,買了茶坐下。
尤戲四處看看:“您是想讓我看什么?”
“你覺得那邊正在吵架的人誰最有理?”閣主拿手指輕輕指了指那邊吵架的幾人。
尤戲往那邊看去。
吵架的人總共有四人。
一健壯男人,大可稱他為王五,一弱小女人,應(yīng)該是這王五的妻子,稱為小芳,一拄拐婆婆,大概是王五的親娘,就稱為婆婆,還有一位,是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看那親屬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王五的表哥之類。
“我說表弟你也是,小芳表妹不就是沒有做好豆腐嗎,你也不用罵的這么厲害嗎,快消消氣。”表哥說的頭頭是道的。
王五還是數(shù)落著小芳:“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娶你有何用,養(yǎng)你也沒什么用,一個孩子也沒給我添,真的是連母雞都不如?!?p> 小芳在一旁哭的厲害,偏偏那婆婆也是如此的奚落:“小芳你也是,嫁過來的時候明明是清白丫頭,可偏偏沒有給我們家添孩子,你說說這不是造孽嘛?!?p> “娘我……”
“哎呀表妹你就別湊熱鬧了,還嫌不夠亂嗎,姑姑你們也是,都消消氣,??!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不生兩家的氣?!?p> 婆婆就愛聽那好聽話,被那表哥說的天花亂墜,直夸表哥聰慧,還說自己的兒子都比如他。
王五聽了也是一樣的不順心:“表哥,你到底是向著誰呢?”
“我向誰你還不知道嗎?”
閣主就讓尤戲看到這,他問:“看的怎么樣?”
尤戲有些一頭霧水:“也就那樣?!?p> “那你覺得誰最有理?”
“我覺得那幾人每個人都挺有理的,分不出誰最有理。”
閣主笑笑:“那我問一個新的問題。你覺得那位表哥身份的人,所處地位如何?”
尤戲想了想,根據(jù)那表哥說的話,他是最圓滑的一個。
“他挺圓滑的,兩邊都討好,兩邊都不吃虧。”
閣主帶著笑意的看著她,他嘗了口茶繼續(xù)道:“那你覺得接下來會發(fā)展成什么樣?”
“大概是,那表哥勸阻好了,他們不再吵了?”
閣主搖搖頭:“聽我細(xì)說。你看見那表哥對小芳的態(tài)度了沒?”
尤戲:“看見了?!?p> “有沒有越矩?”
尤戲回想了一下,她皺著眉說:“您是說——”
“沒錯。所以那小芳絕對不會有王五的孩子,因?yàn)樗?,跟別人有染,而且那人每天都會給她吃一副藥?!?p> 尤戲更有些生氣了:“那表哥怎么能這樣?那可是他表弟的妻子啊!”
“天下之大,什么都不稀奇,最稀奇的不外乎人心?!遍w主敲敲她的小腦袋瓜。
“您是想教我看人嗎?”尤戲感慨的問道。
“不,我是要教你讀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