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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囚笙

第三章

戲囚笙 沈韶清 2323 2020-11-16 19:30:00

  舞陽驚醒,猛得坐起身,看著自己攥緊的手,她知道手里空空如也。

  她這輩子,什么也沒抓的住過。

  “王妃!”驚秋推開門,匆忙進來,回頭又喚了一聲:“來人,給王妃備熱水?!?p>  外頭有人應(yīng)了一聲。

  “王妃,可是夢魘了......”

  驚秋擔(dān)憂地俯身去探舞陽的額頭,卻被舞陽一把抓住。

  “驚秋!王爺呢?!”舞陽抬頭期盼的看著驚秋。

  “王爺……王爺他……”驚秋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御醫(yī)說不能刺激她,前幾日已經(jīng)吐過一次血了,如果再吐幾次,恐怕她,也是兇多吉少。

  “王爺是不是和那些門客出去逛青樓了?你說!”舞陽逼問,眼淚卻掉了下來。

  “這…王妃!您別折磨自己呀!您這身子可撐不起這么折騰!”驚秋急了,連忙探上她的額頭。

  “好在您燒終于退了?!斌@秋大松一口氣,但依然擔(dān)憂的很。

  “驚秋!王爺呢?!”舞陽依然不依不饒。

  “這......王妃,您...您節(jié)哀!”驚秋低了頭,不敢直視她。

  舞陽呆愣了片刻,這才想起來似的,“是了......”

  驚秋低著頭不敢說話。

  片刻,驚秋聽見她又道:

  “我夢到他了。”

  舞陽喃喃自語般,兀自笑了:“他說,他要罰我再也見不到他?!?p>  舞陽又側(cè)臉看驚秋,聲音沙啞哽咽:“驚秋,你說,他怎么狠心……”

  驚秋沒忍住,眼淚也是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舞陽又問:“驚秋,你怨不怨我。”

  驚秋連忙跪下來了:“奴婢不敢!”

  舞陽自嘲般笑了笑:“你說實話。”

  驚秋猶豫了一下,朝舞陽磕了個頭,頭未抬,聲音帶著哭腔:“王妃,平心而論,一開始奴婢怨過您,因為王爺對您那般好,您卻對王爺下藥,而王爺明知道那是毒藥...還是喝了。為此,奴婢怨。”

  “可王妃的那些信件,是奴婢和碧水經(jīng)手的,百善孝為先,文恒帝用您母親脅迫您為他爭奪江山,此為卑鄙??墒?,換位思索,若奴婢是您,奴婢根本做不了決定,大抵是只能一死了之。不守孝道自古以來一直被人詬病,您萬難之下選擇成全孝道,王爺自然更清楚您,奴婢知曉,其實您心中比誰都痛,所以奴婢不怨您。”

  “轟”的一下,有什么在她腦中炸開了,畫面殘影綽綽,隱隱刺痛。

  舞陽呆愣地開口:“你說什么?他知道那是毒藥?”

  驚秋沉默了一下,還是回道:“是,王爺知道。王爺從戰(zhàn)場到官場,這么多年,若是不多防備些,早已死于他人之手?!?p>  舞陽突兀地笑了,蒼白無力地大笑,淚水滑過嘴角,嘴角仿佛被火灼傷了,生疼:“哈哈哈哈哈……你為我成全孝道!你報復(fù)我未曾承認過對你用情!你贏了!你贏了!”

  帶著絕望的聲音悲戚凄厲,若癲若狂,令人心驚。

  “王妃!您要養(yǎng)好身體才能報仇??!”驚秋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報仇?我該向誰報?呵呵呵......”說著,她又笑了起來。

  片刻,直到嗓子嘶啞,舞陽這才失神般倚在床上,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報仇...呵......

  “王妃?”驚秋小心翼翼地喚道。

  半晌,她才動了動干澀的嘴唇,無力道:“驚秋,替我更衣洗漱罷?!?p>  “哎!”驚秋驚喜地抬頭,卻發(fā)現(xiàn)舞陽依然一點生氣也沒有,倚在床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唇色泛白,淚痕未干,脆弱得仿佛隨時都能放手離開般。

  驚秋不由得抿了抿唇,面色沉了下去,她一言不發(fā)地退了出去。

  “我來吧。”門外的碧水端著盆,顯然是打了水伺候梳洗的。

  兩人皆是憂心忡忡。

  “秦公子,您方才說的是否屬實?”驚秋抿著唇看向背手而立的男子,眼底的不可置信洶涌著。

  “可她信誓旦旦與我說,她是歌姬之女?!鼻赜L(fēng)轉(zhuǎn)過身,眉眼沉沉。

  “我此去,便是要再去問一問。待我查明原委,定寫信與你,這段時間還有勞驚秋姑娘和碧水姑娘多費心些?!鼻赜L(fēng)彎腰對驚秋作了個揖,側(cè)臉看了看屋內(nèi)碧水伺候著的舞陽,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他本想親口和她道別,如今看來,怕是不能了。

  “煩請驚秋姑娘替我向她道聲別,不久,我會回來的?!鼻赜L(fēng)沉眸思慮片刻,對驚秋微微一笑,頓了片刻,緩緩轉(zhuǎn)身離去。

  徒留驚秋在原地,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屋內(nèi)臉色蒼白的舞陽。

  “果然......自古至今,這些骯臟手段層出不窮,皇家更甚啊......也不知是真是假......這可如何是好呢......”

  “啟稟帝皇,據(jù)探子那邊的消息,舞陽公主已按照您的要求殺死了淵政王,只是……”

  文恒帝負手而立,神色平淡,只是閃爍的眼神卻暴露了他此時愉悅的心情:“只是?”

  來人抬袖抹了抹汗,“只是,據(jù)探子那邊的信使說,舞陽公主……舞陽公主她……”

  他吞吞吐吐,惹得文恒帝不悅地皺起了眉:“到底如何?”

  來人只好低著頭道:“信使說,舞陽公主她……她似乎愛上了南謹淵!”來人立馬伏地不起,冷汗涔涔,以為文恒帝一定要大發(fā)雷霆。

  文恒帝瞇了瞇眼,“可真?”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趴在地上的信使感覺到了巨大的威壓。

  “確……確實如此,舞陽公主在南謹淵死后,多次暈倒,一度萎靡不振,瞧那模樣,怕是要跟著去了!”

  文恒帝負手走至窗邊,聲音不喜不悲:“燕娘因嫉生恨,故意讓連妃摔了一跤,本皇的龍兒死于小產(chǎn)……”

  信使聞言心下奇怪道,何時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好像未曾聽人說過,想必是讓人封鎖了消息,帝皇此番說與他聽,又是為何呢?

  文恒帝臉上一派憐憫,眼底卻是野心勃勃:“派人傳密令與她,讓她奪得南竹的皇權(quán),不然,燕娘這罪,還真是不好定吶......”

  伏地的人大驚,不禁抬起頭,當他看到皇帝臉上的云淡風(fēng)輕和眼底的野心時,不由得忽然恍然大悟,緊接著就是密密麻麻的寒意爬上了他的脊骨。

  “謹遵帝皇密令?!?p>  最是帝皇無情。

  外界傳了那么久深受殊榮盛寵的舞陽公主,其實到頭來也不過是文恒帝的棋子罷了。

  這顆棋子,應(yīng)是最悲慘的一個吧。

  信使嘆了口氣,有些不忍。

  可憐的姑娘。

  信使退了出去。

  “連將軍,本皇不放心他,便煩請你替本皇,跑一趟了?!蔽暮愕坜D(zhuǎn)身,淡然地看著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的連蕭。

  連蕭臉上平靜,眼底卻藏著滔天的怒火,嘴上卻道:“是?!?p>  待出了宮,連蕭的臉才陰沉下來,拳頭緊緊攥著。

  不得不說,文恒帝的確是個老狐貍。

  他一方面由此警告舞陽聽他的話,幫他奪取南竹皇權(quán),一方面又借此控制連家?guī)退\權(quán)。

  真是精打細算。

  可不說姐姐在他手中,連家也是三代忠臣...他……能反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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