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太監(jiān)又細(xì)又尖地通傳著:“圣上駕到!”
岑皇后微微蹙眉,但還是從座椅上下來,帶著得體的笑容迎接道:“妾身恭迎陛下。”她的身子向皇帝靠過去,有如尋常夫妻間一般詢問:“陛下這是剛下早朝吧?可要讓廚房準(zhǔn)備些點(diǎn)心?”
“不用了,朕聽聞你一大早召集了后妃,閑來無事就過來湊湊熱鬧?!?p> 皇帝王隆和還是一派溫順和氣的樣子,他看向四周跪下請安的女子,柔聲道:“起來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謹(jǐn)?!?p> 岑皇后聽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很快又恢復(fù)過來。
馮淑妃盈盈上前,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陛下您來的不巧了,皇后姐姐這里可沒有熱鬧可以看,只有煩人的案子一樁?!?p> 馮淑妃的容貌保養(yǎng)的不如岑皇后好,她臉上皺紋隨著表情突顯,看起來比皇上還要大出幾歲,她年輕時本就姿色平平,又經(jīng)歷不少戰(zhàn)亂的蹉跎,褪去一身精貴的華服,與宮中的那些嬤嬤區(qū)別不大。
今日,她穿著一身不和稱的絳紫色,明亮濃厚的色彩把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氣質(zhì),生生地帶俗了幾分。
王隆和的視線從馮淑妃的臉上一掃而過,喚她:“九兒。”
“陛下?!瘪T淑妃立刻露出笑容,比皇后更為親昵的稱呼,讓她得意不少,說起話來更有底氣了。
“是這樣的?!瘪T淑妃解釋說:“皇后姐姐安排在荊姑娘院子里的人挨了打,皇后姐姐找來的證人說是荊姑娘動得手,但是荊姑娘說自己沒有,她的手掌大小對不上挨打那人身上的痕跡。
如今雙方各執(zhí)一詞,屋子里的姐妹們都在煩惱該聽誰的呢?!?p> 馮淑妃一個“安排”一個“找來”的用詞,暗指著皇后別有用心。
“陛下圣明,不如陛下來斷斷這樁打人的案子?”
王隆和哈哈的一笑,“一件打人的小事,怎么就興師動眾的折騰起了整個后宮?;屎?,這件事你私下處理即可。”
“可不是嘛,臣妾以為皇后姐姐今晨召大家來,是為了活絡(luò)一下姐妹們的關(guān)系。省的說我們這些舊人見不得新人,沒想到卻是讓大家做旁審,別的不說,新進(jìn)宮的妹妹們,可是有好幾個被嚇到了。”
皇上和馮淑妃一唱一和,把岑皇后這個正宮晾在一邊,若不是顧及身為皇后的體面,岑若宜早就冷下臉,諷刺二人了。
“陛下,咱們后宮一向和氣,皇后姐姐更是仁愛,臣妾擔(dān)心,今晨鬧這么一出,讓大家誤以為皇后姐姐,是要立個下馬威呢?!?p> 好的壞的,全被馮淑妃說全了。
岑皇后對皇上俯身一禮,“臣妾隨陛下清明祭祖,疏忽了對后宮的管理,是臣妾失職,但是荊梓薊毆打奴婢一事,不是臣妾為了豎自己的威嚴(yán),而是為了明后宮的規(guī)矩。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無五音難正六律,臣妾一片真心...”
“若宜?!蓖趼『臀兆』屎蟮氖郑笆珏舱f了,并無確鑿證據(jù)?!?p> 他抬手,高公公立即小跑過來。
高公公:“陛下,皇后,奴才昨日聽聞,有一宮中侍衛(wèi)醉酒后誤打了人?!?p> “皇上,您這是什么意思?”岑若宜再也保持不住鎮(zhèn)定的神情了。
“朕的侍衛(wèi)長調(diào)查后,已經(jīng)責(zé)罰了那名侍衛(wèi),可惜他不記得他打的人是誰了。朕想許是誤會荊姑娘了,不如傳喚這名打人的侍衛(wèi)和...”
“桂香?!备吖m時提醒。
“和桂香對質(zhì)一下。”
“不必了。”岑若宜擺手,“既然陛下相信荊姑娘,我也不愿落一個嫉妒新人的罪名,這事就算了吧,但是,荊梓薊?!?p> 看著這三人演戲的荊梓薊:“我在?!?p> “你品行不端,行事粗獷,每晚私離住所”
荊梓薊小聲的反駁:“我晚上習(xí)慣散步?!?p> 岑皇后白了她一眼,“念你出身漠北,未修禮儀,便小懲大誡,禁足三日,可否?”
“荊梓薊謝過皇后?!?p> 這事,總算了了。
眾人散去的時候,岑皇后路過荊梓薊,低下聲音對她說:“不要以為陛下是在護(hù)著你,愿你自有分寸?!?p> 岑若宜這話不像是嘲諷,倒像是一句勸誡。
荊梓薊盯著她走過去的背影,轉(zhuǎn)過身來,用手招呼著維持恭送跪姿的司徒盈兒。
“多謝你啦。”
皇帝、皇后、馮淑妃,三個人三門心思。
屋子里真正從善意出發(fā)維護(hù)荊梓薊的人,只有司徒盈兒。
以及屋外——聽了叢荷消息,急匆匆趕著下朝時間,把皇帝央求過來的紅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