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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云四十不惑

十九

風(fēng)云四十不惑 蘆予 5092 2021-03-13 19:05:00

  由于公開遴選面試的最終成績遲遲無法按期公示出來,我、應(yīng)如海與梅大興主任三個人各自暗暗較著勁,大家都很著急。新光明社區(qū)梅大興主任上班也沒有前段時間那么準時,每次經(jīng)過一樓大廳上樓,他往大廳里很隨意地掃視了一遍,沒有什么大事,他就很少下樓過問工作。偶爾,光明街道辦的領(lǐng)導(dǎo)下來檢查督導(dǎo)工作,他都是像走過場般陪同應(yīng)付下,看來,他是要鐵著心離開社區(qū)另謀高就了。

  我和社區(qū)梅主任雙雙入闈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社區(qū)服務(wù)中心。

  “小賈,恭賀你,姐果然沒有看走眼看錯,你真棒!”

  王姐有時看我心情不好,就安慰我道:“無論成功于否,小賈,你都要作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有一段時間,我也是剛從李茜的失戀陰影中走出來,情緒波動起伏很大,她又哪里知道其中緣由呢?

  與凌小彩的交往,讓我暫時忘卻了對李茜的傷感懷舊,小彩每天慣例下班時,要與我地通個電話,在電話中,她興致勃勃地告訴我一些工廠里的新奇事,或者是講她最近看中了哪一件細肩帶的吊帶裙,問我喜歡什么顏色,幫她拿主意等等。有時下班早,她也會邀上幾個工廠里的工友或閨蜜,老遠坐車過來,帶些本地的特產(chǎn)讓我嘗嘗鮮。社區(qū)服務(wù)中心大廳里的同事們也都漸漸曉得了我新交了一個叫小凌的女朋友啦。

  凌小彩性格開朗、隨和,大廳里的同事們,有時出去聚會,總會特意等她有空或下班的時候再去。所有同事中,王姐還是一如繼往地沒有過多地展現(xiàn)出對凌小彩的特別熱情,因為我倆私下關(guān)系還不錯的。她還曾熱心地向我保了幾次媒,我都沒有去看過女方。她每每看見我與小彩電話聊得正歡,便有意安排我一些額外的工作,嘴里說讓我?guī)兔?,可事做完了,她卻又好像有什么想說又不便說的,支吾著岔開話題搪塞我。

  一天傍晚,我正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下班,余亮突然打電話來說,他出差馬上經(jīng)過光明,他和小桂在同一輛車上呢。我便主動約他倆留下來見個面,因為畢業(yè)后我就再沒見過小桂——我的大學(xué)同桌!小桂,他全名叫桂及貴,廣東潮汕人。大學(xué)時,他身材不高,體型偏瘦,方臉蒜鼻,臉上永遠堆積著笑容,他一向幽默風(fēng)趣,他人雖外表憨厚敦實,其實是一個胸中丘壑萬千的精明人,他那小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你不知道他會在你不經(jīng)意間又弄出個什么新鮮花樣,讓你招架不住。

  站在光明社區(qū)服務(wù)大廳對面街道邊,我正想著小桂以前的模樣。一輛藍色的小轎車在我面前來了個急剎車,車窗老遠就搖了下來,從里面探出一張俊郞而白皙的臉,鼻梁上架著一幅金邊框的眼鏡,額頭特別光亮如新,透過車窗他此時正笑容滿面地朝我大聲地喊著:“賈為民,賽旋風(fēng)!我們來了!”

  那個喚我名的人正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余亮。大學(xué)里,班上的同學(xué)一直當(dāng)我是香港小旋風(fēng)的大陸版,余亮現(xiàn)在依然如此稱呼著我。

  車停好,透過緩緩搖下的車窗,駕駛室的座位上也露出一張咧嘴大笑的臉,他上身穿的花格子襯衫特別打眼,

  “賈為民,還認得我嗎?老同學(xué),嘻嘻!”

  我埋頭往里定睛一瞧,此人與我想像中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我愣了半晌,才脫口而出地大聲地喊了起來:

  “桂公子!你長圓了哦,現(xiàn)成了花公子啦,”我普通話不標準,笑話他長得圓滾滾的如同地里的西瓜,因激動著,“瓜和花”的聲母無法區(qū)分出來。

  駐好車后,小桂高興地從車上跳了下來,我們上前狂熱地擁抱著,他熱情地叫喚到:

  “快如實招來,同桌!賈旋風(fēng),你這里的姑娘是不是都被你藏起來了?怎么開車一路不見美女呀?”

  他還是喜歡打趣我,像大學(xué)那會兒拿我開心取樂。在走進飯店前,我考慮了好久,還是打了電話告訴凌小彩,讓她今晚過來見見我最要好的大學(xué)同學(xué)。她猶豫片刻答應(yīng)了我。

  晚上,在單位對面街道上的一家酒樓里,凌小彩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她還帶了一個女同事過來。我向余亮、小桂介紹了凌小彩,他們從最初的納悶中,也都很快明白了,桌上都立馬改口親熱地稱凌小彩“嫂子!”小桂嘴巴子甜也叫得勤,左一聲嫂子漂亮,右一句嫂子能干的,弄得凌小彩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我笑他,你也太貧嘴了,吃飯也不耽擱你說話!我們在學(xué)校讀書時就一向在一起經(jīng)常喝酒抽煙,我們開了一瓶白酒邊吃邊喝,談到過去的時光,酒也特別應(yīng)景,我們聊得極歡。因凌小彩晚上還要趕回去,我沒敢讓小彩和她的同事喝,她倆只喝罐裝的王老吉。

  “賈為民,你上次考試的面試成績出來了沒有,現(xiàn)在是怎樣個情況啦?還沒有公布出來嗎?”余亮敬完我的酒,放下酒杯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關(guān)心地問起我。他的話讓我臉上的表情從大學(xué)話題的輕松愜意中,陡然變得沉重和不安起來,我苦悶地搖搖頭,其實我也很迷茫。

  “賈為民,老同學(xué),今天小凌也在這啦,你可要一鼓作氣地加油呀!為你也是為你們的將來奮斗!千萬別懈氣啊!”

  小桂聽聞我的狀況,也是一臉的沉重,他盯著我,又看看小彩,站起身端著杯子連連敬我和凌小彩倆。

  我將他的敬酒一口飲完,故意使勁地點了點頭。

  “我們不能沒有想法???挑著擔(dān)子去陪太子讀書,沒有那份閑心,為了今后的前途發(fā)展,也沒必要去這么做,對吧?老同學(xué),你說呢?”余亮敬酒時,他說話直白但道理淺顯。

  “不是公示成績遲遲出不來嗎?那肯定是各種背后勢力在暗流翻滾,我們要主動出擊,一定要想個辦法才好。如果像這樣傻傻地等成績公布出來,就是坐以待斃!”余亮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站起來單獨再向我和凌小彩敬酒,

  “我再敬你和小凌,賈為民,我們也耗不起,咱們一起想辦法!”他的堅定意志讓我內(nèi)心十分地佩服。

  凌小彩今晚參加飯局,一直拘謹和不安,事不關(guān)己和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盡顯于臉上,或許男人們之間講的話,做的事她本來就不懂,也不明白。她只想著我能否早點陪她去看看東城街區(qū)新開的那家服飾店。她坐了一會兒,找個借口便急著起身與她同來的閨蜜先行離開了酒席,留下我們?nèi)齻€男人還在商量著下一步的競聘逆襲計劃。

  酒店也快打烊了,余亮最后起身提議,“來,全部滿上!我們?nèi)齻€把桌上以及杯中的酒都喝干了,我們再舉個杯發(fā)個誓;今后無論誰在深南,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要兄弟同心,當(dāng)共戮力!不達目標不罷休?!?p>  送走余亮和小桂離去后,從酒店內(nèi)醉醺醺地出來,夜晚的天空已是繁星點點,冬夜的長空深曠而寂廖。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我,陡然才想起凌小彩下席時與我之前的約定,我低頭看到手機屏上無數(shù)個未接電話的提示消息,便連忙拔了一個電話給她,對方手機卻一直是忙音,并沒有人接,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正從我心頭慢慢地升起!

  余亮回到深南后,也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詢問了新光明的過去與現(xiàn)狀。不久,一段時間內(nèi),梅大興主任從樓上辦公室跑下來的次數(shù)頻繁多了。這天他來到我的座位前,態(tài)度比以前要禮貌客氣些,他倒背著手,看著我,想了想,說道:

  “小賈啊,你這段時間,其他事先放一放吧,或者我讓其他同事先幫你頂著,你抓緊時間將我們社區(qū)轄區(qū)內(nèi)所有商住小區(qū)進行分類,對小區(qū)衛(wèi)生存在著“臟、亂、差”問題的,要督促相關(guān)物業(yè)公司或開發(fā)商及時進行清理、整治?!?p>  他扶正了鼻梁上的鏡架,然后用手理了理我桌子上文件,態(tài)度十分誠懇,繼續(xù)囑咐我:

  “至于,那種沒有物業(yè)公司進駐的城中村,要動員居民開展愛國衛(wèi)生運動,成立業(yè)主委員會進行自我管理,推動不力時,有必要的話,我們再聘請本地的保潔公司入駐這些地區(qū),對建筑垃圾及時清運,對生活垃圾及時分類處理!你說這樣行嗎?”他盯著我桌上的電腦屏幕,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我嘴上隨口答應(yīng)著,心里卻不大樂意。

  一天,王姐偷偷地告訴我,“你知道嗎?街道辦經(jīng)常下來檢查工作,梅主任這段時間發(fā)神經(jīng),亂發(fā)一通脾氣,我懶得理他呢,整日里工作加碼,你年輕些,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故意裝糊涂,說沒有關(guān)系啦。其實我手頭的事并沒有少。

  張會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剛從外面回來,她手中拿著一沓票據(jù)找我簽字,嘴里不停嘀咕著,“你看看,小賈,還讓人活不?天天往財政局跑,這個賬目報賬程序不好走呀!打回來了幾次。賈為民,你今后可不可以不要找那個摳門的保潔公司來做事,弄來的票據(jù)沒一點兒規(guī)范的!”

  我故意驚訝地反問道:“張姐,別問我??!這不是梅主任說的嗎?難道不是我們自己找的那家嗎?”王姐從座位上伸頭瞄了眼我手中的票據(jù),不作聲又縮了回去。我補簽完字,看到張會計走遠,她朝我眨了眨眼,慢慢地說到:

  “小賈,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上面的章,還有那家保潔公司,我看,不都是梅主任的小舅子名下的嗎?你還記得嗎,小賈,那個人,上次請我們在南星大酒店吃飯的那位,他估計是酒喝多了,既然犯糊涂說帶她姐夫去那種鬼地方,真是丟人丟到家啦!讓人惡心不?”王姐眼睛向著桌前的電腦,一邊指著樓上擺擺手,她用美甲涂抹著手指,專心做著手尖頭上的事,一幅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難怪,這段時間發(fā)瘋了做事,原來是為這個事嗎?你們看看,活見鬼了,光明自成立來,都有幾年沒上過報紙新聞了,我看,這一上就是頭條吧!”

  張會計拿著票據(jù)剛上樓去不久,又穿著高跟“噔噔”地從樓上踩著下來,手中拿著一張報紙,放在手中高高地揚了揚,牢騷滿腹地嚷嚷道。

  我抬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報紙,原來是《深南日報》的副刊《深南晚報》。從張會計手中拿來報紙,王姐和我都圍了上來,我趁機往報紙上細細地瞄了幾眼,在晚報的第三版正面赫然寫著標題大字:光明街道群眾呼喚光明?。€居民一方干凈的水土。王姐連忙也拿來翻看,臉上飄過一絲淺笑。我心里咯噔一跳,標題下面赫然寫著:余亮!我知道他也是《都市生活周刊》專欄的編輯——余亮。王姐沒有立即附和作聲,默默地返回座位上,她坐在那里靜靜地偷笑著,待張會計走遠后,她抬頭向著我說道:

  “小賈,你這是在幫報紙打工,還是為梅主任打工呀!真是怪事!一張報紙讓社區(qū)從此不得安寧!”她語氣幽幽地樣子,繼續(xù)盯著她手指上的戒指,她用右手指尖細細地摳了摳,拂了拂。

  下班后,我沒有按照主任的指示去垃圾清運現(xiàn)場督促,而是打了一輛的士車直奔深南市。

  車到了深南時,天色已完全黑了。我按著當(dāng)初小桂發(fā)給我的地址,從的士車上下來,往前走沒有多遠,便看見前面路邊停著一輛別克賽歐車,藍色的車在夜晚的燈光里特別閃眼,我走上前一看,車里坐著的人正是小桂。上了車,小桂突然問我想好了嗎?我爽快地回復(fù)了他。按照我告訴的具體地址,小桂開著車在都市的夜色里行駛了十幾分鐘后,便來到一處小區(qū)。我抬頭看見小區(qū)的門頭上寫著:幸福里。我說到了,小桂便把車停下來。我坐在車上再次打通了王老師的電話,不久里面?zhèn)鱽硎煜ざH切的聲音:

  “為民,到了哪里?”

  “哦,好的,我現(xiàn)在就下來接你!”我告訴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掛了電話。小桂從座位上回身,在車后排座位上拎出了一個大袋子,遞到我的手中,

  “賈為民,東西都準備好了,全在里面,你先拿著,別急著給錢,事辦好了,回頭我們再結(jié)算?!迸R下車,趁他說話分神時,我順手丟了些現(xiàn)金在小桂車上,用信封包著。

  坐著王老師的車,我們便從市區(qū)的幸福里出發(fā),開車沒多久,車出了市區(qū),來到位于市郊的一排排三四層的連體別墅群前。車緩緩地駛進了小區(qū),在一處庭院前停好車。從車上往外看,安靜的小區(qū)里,燈光幽暗,幾名值班巡查的保安正警覺地注視著我們一行,我們開著車,他們沒有敢貿(mào)然過來盤問。我們從車上下來,他們只是遠遠地朝我們點點頭示意下,我們點頭作了回應(yīng)。王老師駐好車便領(lǐng)著我來到一幢房子前,他熟練地按下院墻鐵藝柵欄上的門鈴,聞到聲音,一個中年女保姆模樣的人過來開了門,王老師和她仿佛十分熟悉,彼此打著招呼,她便一路引著我們穿過院子踏上臺階,進了敞開的大門。穿過兩旁修剪整齊的小徑時,我深一腳淺一腳緊緊地跟著,腦海里一片空白渾沌,而手里提著沉沉的東西,手心內(nèi)全是滲出的汗。

  寬敞的大客廳里,端坐在沙發(fā)上的領(lǐng)導(dǎo)和藹可親,他始終保持著笑容可掬,一直坐在那張靠背沙發(fā)上,細細地聽完了王老師的來意解釋,也不時插些話,問了我一些面試情況,他們隨便聊著,中間還有一些其他的話題,我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拘謹?shù)刈诖@種會面早點結(jié)束,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領(lǐng)導(dǎo)突然想起什么事,他低頭去端起放在身邊的茶杯,王老師便立即從座位上起身,說到:

  “很晚了,也不打攪書記您休息了,還有,我這個學(xué)生,賈為民,能力的確不錯,書記方便的話,拜托您就多費心提攜、提攜!哦,對了,下次有時間去廣園,我做東一定請大師到場獻技!”,他們說的“廣園還有大師”,我也一無所知。我們恭敬地從房間里退了出來,按照王老師之前告訴我的法子,把包裹就順手丟在了大門口處,保姆送我們出門,王老師悄悄地近前,拿了一個硬紙信封塞在她手里,示意她將門口的東西幫忙打理下,保姆連連推辭,說了一些客套話后收下了,我們便幫忙拉上門,快步地離開了別墅。

  晚上輾轉(zhuǎn)回到自己的住處,我?guī)缀醢c倒在床上,半天沒緩過氣來。手機突然響了,我知道是王老師的電話,我惶恐地接通了電話,

  “為民,你這是干什么啦?咋回事呀,你還和我見外啦!”

  我來深南前,在余亮的授意下,也準備了兩個硬紙信封,另一個信封,我偷偷地也扔在王老師副駕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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