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遞給柳慕瀟一封信,嘴巴張了又合,欲說還休,往謝允棠端坐在爐邊烤火的身影投去一道目光,“只怕謝姑娘已經(jīng)知道了,這才和我們一同出京?!?p> 皇帝疑心北郡造反,斷絕北郡全線軍糧。圖達(dá)龍騎蛇騎鷹騎三線包圍由鎮(zhèn)國大將軍率領(lǐng)的前鋒營,武器糧食都無,北郡鐵騎落敗,鎮(zhèn)國大將軍殉國。
短短一封信,字字觸目驚心。
是夜,皎潔的月光普照在這座中原之城上,寂靜的夜晚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出笛子的聲音。
謝允棠坐在屋頂上,手里拿著一片樹葉放在嘴邊吹著,不成曲,卻隱隱透著一股悲意。
柳慕瀟使不了輕功,只能一步一步用梯子爬上去。
“皇城猶如一座牢籠,我不愿再做籠中困獸。本來我也想直接沖出城,可惜城門里三層外三層沒那么好打。這番還要多謝殿下了?!?p> 柳慕瀟向謝允棠伸出一只手,
“大燕的前途黑暗重重,將軍可愿與我共破乾坤?”
“君之所想,吾之所愿?!?p> 謝允棠眼中浮現(xiàn)幾分笑意,將手搭在柳慕瀟伸出的那只手上,輕輕拍了一下。
“禹城連通邊境和北郡,我們必須要將它攻下來?!?p> “兵馬有限,離開這里洛城難保不會反水?!?p> “那我獨(dú)自回去,我還要拿回北郡的兵權(quán)?!?p> 柳慕瀟看著人的時候,墨色的瞳孔仿佛有能把人一眼洞穿的能力。
“好,你萬事小心?!?p> 謝允棠躲開了柳慕瀟的眼神,他似乎沒意識到這話說的有些深情,眼看事情都談妥了轉(zhuǎn)過身就要扒著梯子往下爬。
謝允棠把他攬在懷里,雖然姿勢有些奇怪,只能攬著他的腰,但她還是自顧自的一個翻身跟轉(zhuǎn)圈圈似的將柳慕瀟帶下屋頂。
柳慕瀟伸出的那只手本來要推開她的,卻被她一把抓住,明艷的臉龐突然靠近,
“殿下為何總是躲著我?”
柳慕瀟的眸光黯淡下來,“我身子有礙,不是能和你長相守的人?!?p> “你我生逢亂世,能活幾時都是未知,萬一我明天就死了,殿下豈不是要我?guī)еz憾下黃泉?”
柳慕瀟恨不得把她的嘴縫起來,“胡言亂語什么?!?p> “那殿下還要拒我于千里么?”
柳慕瀟側(cè)了一下身子,“青峰過來了?!?p> 謝允棠略感遺憾的松開手,轉(zhuǎn)身去找她的副將。
柳慕瀟還沒從美顏沖擊中緩過來,一個眼神對上了云青。
“下次把頭發(fā)理理再來見我?!?p> 被嫌棄了。
云青抹了抹并無眼淚的眼睛,“主上,你變了。”
那邊謝允棠交代完事情就走了,臨走前還轉(zhuǎn)身朝柳慕瀟莞爾一笑。
云青湊過來,“主上,你就從了吧。反正你中毒的事情人家早就知道了?!?p> 柳慕瀟凌厲的眼神掃過去,云青慌忙道:“不是我,謝姑娘不知怎的就知道了。可能——是她太聰明了?!?p> 柳慕瀟淡淡道,“封正?的補(bǔ)給斷了么?”
郯中本地不產(chǎn)鋼,糧食需求大,補(bǔ)給主要來自洛城和郾城。
“斷了,司馬劭本來不答應(yīng),我說‘這事要辦不妥,下次來找你的可就不是我了?!抉R劭嚇得那是點(diǎn)頭如搗蒜,拍著胸脯保證肯定辦妥。”
司馬劭是洛城的州史,錢多且慫,并不難解決。
“封正?是塊硬骨頭,愚忠且什么話都聽不進(jìn)去,要對付他,只能下陰招。”
“要和謝姑娘說么?”
“不必?!绷綖t目光幽深,比那黑夜也不遑多讓,“我不能讓她有后顧之憂,封正?必須解決掉。”
這些臟活,就讓我來做吧。
北郡的雪已經(jīng)能沒過膝蓋了,凌冽的風(fēng)直直往骨子里刮。
這千里冰封,讓人怎么也想不到已經(jīng)初春了。
謝允棠坐在營帳里,目光沉沉的看著地圖。
“二姑娘,接下來咱們怎么走?”
“去圖達(dá)龍騎,把我父帥帶回來。”
青峰默默地退了幾步,謝允棠看似平靜,實(shí)則蘊(yùn)著滔天怒火。
堂伢兒懷里躺著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衣帶半敞,眸中柔情似水。
“您又要去打仗了么?”
“這場仗不會打太久的,等我把北郡的懦夫趕出去,就把他們的玉蘭花帶回來,獻(xiàn)給我最親愛的蘇蘇。”
短暫的寧和被打破,堂伢兒敏銳地察覺到四周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在靠近。
兵馬不多,還是洛城守備軍和淮安王的人手湊起來的,不過足夠謝允棠突襲進(jìn)來了。
血順著謝允棠白皙的手和破軍的刀刃不住地往下流,仿佛從修羅煉獄里殺出來,渾身充斥著肅殺之氣。
“我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