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不過就加入他們
狗子的臉上有些凝重。
對于李長安的這個問題,自從來到長安城之后,他就已經(jīng)想過很多次了。
狗子搖搖頭,臉上浮出一片死氣。
“李林甫絕不會一個人出現(xiàn)的?!?p> 當(dāng)朝右相,身邊時時刻刻都有著周密的護衛(wèi)。
他的聲音里,有些絕望,又有些期盼。
期盼著李林甫突然有一天,能夠腦袋發(fā)昏,然后就一個人拋開那些整日跟著他的北衙禁軍護衛(wèi)。
等到那個時候,即便他瘸了一條腿,殺李林甫卻依舊如殺雞一般。
李長安有些不太認(rèn)同。
機會是人創(chuàng)造的。
困難總……
不對!
是辦法總比困難多!
“狗子,你甘心就這樣一直默默的等下去嗎?去等那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的機會?”李長安看向狗子,默默的問了一句。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其實要不了多少年,李林甫就會在無盡的政治斗爭中死去。
接任他的,會是那個美麗而又可憐的女人的兄弟。
沒有等狗子回答問題。
李長安已經(jīng)自問自答道:“某是不愿等的。六隊也不愿等,老隊正,弟兄們都不愿意等!”
“世人常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世而斬?!?p> “某不是君子,某只想報仇!”
說到最后,李長安的聲音冰冷的如同極北之地萬古黑夜下的玄冰一般。
狗子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這還是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和善愛笑,總是跟在大伙身邊學(xué)習(xí)的隊副嗎?
“隊副,你究竟想怎么做?”
狗子有些拿不準(zhǔn)了,他很擔(dān)心隊副就這樣赤條條的沖進(jìn)去,然后連李林甫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死在了亂刀之下。
李長安冷笑了一聲,雙眼微微瞇起,臉上流露出些許不懷好意的表情。
他再次抓住狗子的雙臂,珍重說道:“狗子,你要相信某,絕不會做背叛六隊的事情!”
隊副沒來由的一句話。
狗子卻很認(rèn)真的點點頭。
有一年冬天,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整個六隊的人都倒了下來,整日里不停的嘔吐,幾乎是連肝膽都要被吐出來了。
當(dāng)時剛剛加入六隊的隊副,就拿著一把破刀,因為還不會騎馬,便獨自一人只身走進(jìn)那茫茫的雪原里。
等到隊副帶著自己看不懂的草藥回來的時候,隊副整個人幾乎是在深淵里走了一遭。
當(dāng)時強撐著負(fù)責(zé)接應(yīng)的狗子,親眼看到從地平線上走過來的隊副身后,跟著一條渾身染血的狼王。
那是孤狼!
狼是不可能落單的。
從那時起,狗子就深刻的明白,隊副是值得自己無條件無理由交托身家性命的人。
看到狗子認(rèn)真點頭。
李長安的臉上露出一抹有些凄慘的笑容。
無言的拍拍狗子的肩膀,李長安收回雙手。
他再一次邁動了腳步。
這一次,是巷道外面,大唐右相李林甫宅院后門走去。
等到了巷口的時候。
李長安的聲音傳了過來。
“狗子,不要跟過來,等某!”
剛準(zhǔn)備要跟過去的狗子,立馬停下了腳步。
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茫然。
隊副到底要做什么?
為何自己突然很想哭泣?
而李長安這邊,他已經(jīng)走到了李府后門前。
說是后門,但對于帝國宰相的府邸來說,這個后門也非是尋常人家所能比的。
漆黑的木門緊閉著,門前懸掛著兩個燈籠,在這個黑夜里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
在光影的映襯下,這座木門就好似是一口深淵巨口,隨時都能將敢于靠近的人給吞進(jìn)那無盡煉獄之中。
李長安就站在門前,提神正氣。
“安西且末城六隊隊副李長安,叩拜求見右相,請右相治罪!”
洪亮的聲音,在這個黑夜里響起。
說是叩拜,李長安也只是插手彎腰作揖。
他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了。
如果狗子都說,只憑著他們兩個人沒有辦法為六隊報仇。
那么加入李林甫的政治集團,可能是最快報仇的手段。
既然斗不過他們,那就加入他們,從他們的內(nèi)部打敗他們。
眼前的漆黑木門沒有絲毫的動靜。
李長安卻也不急。
他再次沉聲開口,聲音依舊是哪樣的洪亮,好似要將整座長安城給震醒。
“安西且末城六隊隊副李長安,叩拜求見右相,請右相治罪!”
“……”
如此三次叫門之后,李長安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他的頭微微的抬起,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漆黑木門。
他相信,當(dāng)李林甫聽到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竟然就站在他家后門外時,一定會召見自己的。
遠(yuǎn)處。
平康坊北邊的樓閣庭院,已經(jīng)有人被李長安的叫囂聲吸引。
不少人好奇的探頭張目看了過來,想要瞧一瞧究竟是什么人,膽大包天到對著當(dāng)朝右相家叫門。
扶鳳閣那邊。
同樣有人趕了過來,離著遠(yuǎn)遠(yuǎn)的打探著消息。
等到他們看清了站在右相家后門前的李長安時,紛紛驚愕不已。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原來今日不久之前在扶鳳閣里大出風(fēng)頭的那個少年人,竟然就是此時站在那里的人。
原來他叫李長安。
所有人,都默默的下意識將李長安的名字和長相記在了心里。
而有關(guān)于李長安的消息,也在短時間內(nèi)傳遍整個平康坊。
站在黑夜陰影下的李長安,絲毫不為所動。
他能感受到,此時自己正在被無數(shù)雙眼睛注視著。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既然不能躲藏在暗處為六隊報仇,何不如將自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嚴(yán)格來說,他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逃兵而已。
而且,這個逃兵的罪名還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解釋開脫。
想了想,李長安忽然輕笑出聲來。
他想到了,這個時候李林甫定然是知道了他家后門這里發(fā)生的事情。
也定然已經(jīng)派人在查探自己是怎么進(jìn)到長安城,進(jìn)來之后又做了什么。
如果讓李林甫知道,自己竟然在扶鳳閣里作了兩首詩,不知道李林甫會作何感想。
一介丘八會作詩?
“你就是李長安?”
就在李長安不壞好意編排著李林甫的時候,李府后門緩緩的打開,露出一道縫隙,從里面鉆出來一人,雙手環(huán)插在衣袖中,站在臺階上目光平靜的注視著他。
這人看著李長安的眼神,就好似在盯著一只螞蟻一般。
表面雖然平靜,但內(nèi)里卻是傲慢不已。
李長安心中一個警醒,趕忙作揖:“敗將之人李長安,特來長安向右相請罪,并請援兵重振大唐國威。煩請先生代為轉(zhuǎn)達(d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