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泉流水間。
卻洗不凈滿手的血污和嘔吐口槽間。
一個個被壓在河邊,頭不得抬起。
夜色微涼。
血腥的鐵銹彌漫,李玉后悔了,他不該提議出來的!嘔不出來,食指將要把喉間掐出青紫,皮肉一陣陣隨著喉動而收縮,畫出一道道指甲血痕。
劉念念跪倒在地,眼里無光,顯然陷入了魔怔,嘴里不斷的念叨著什么:“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季無雙捂著嘴和鼻子,眼角抽搐,眼珠子背憋氣的幾欲突兀!
眼見那幫人耳邊碎碎腳步增加,他們?nèi)藚s無力間只得被拖拽著遠離現(xiàn)場。
掙扎在泥土上顯得無力和欲拒還迎,回不去了,這是李玉和剩下兩人的心底絕望,就像是樹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高墻。
世界是否出了什么問題?但已無力再接著想下去。
漫漫黑泥滾滾流入尚且紅而鮮麗的心臟。
心臟緩緩被黑暗拖入深淵。
在絕對安全的一個角度點,三人脖子上被放了一把刀,腦門上被一把槍指著,居高,臨下看著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一幫他們熟悉地同學(xué)們,躲入了剛剛他們洗過血污的山泉簾下。
“柳……咳??!”還沒喊出聲,腦袋被拖抓著離開了現(xiàn)場,直到再也尋不見。
柳詞臨進,似有所覺的望了一眼身后一處,但沒發(fā)現(xiàn)什么,徑直走了進去。
……
“想活嗎?”
趙暖額頭被砸爛了,一片血污,視線有些猩紅的模糊,伸手,很快被一個戴著白色手套的修長的手指給握住,很快,十指相扣。
張嘴,喉間一股血液不受控地流出,就聽那個人說,“這是你弟弟嗎,是吧?!?p> 一個銀色的小吊墜,趙暖聽到“弟弟”二字,血液流進了眼眸中,很疼,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微微的彎了眸子,動了動自由地右胳膊,面前的墜子被收回,那人揣進口袋里,足夠悅耳的嗓子低啞暗沉,趁著黑暗的月色偷光,對著她交代了些什么,最后,一股酒精味很重的花香傳來,只聽那人一聲笑了:“睡吧,好姑娘……”
祝你好運……!
最后,抵不住睡意朦朧,只看見了對方抵在唇間的修長手指和像血一樣痕跡的紅色“絲線”,纏繞指尖,愈發(fā)的鮮明對比。
……消毒水的味道,嘈雜又轟鳴的人群,“微微”過剩的白色太陽光,“唰”的一下被打開地藍色窗簾和微微聚焦,眸子中定點而立,帶著微香與滑落的新鮮露珠,的白色百合。
睫毛微顫,趙暖微怔,帶著一股茫然,看向圍著自己不斷說著些什么的陌生人,他們都帶著話筒和攝像機,人群而立擁擠。
隨后,看向自己手里已經(jīng)鉆的發(fā)紅發(fā)燙的銀色小吊墜,雙手微微捧著,食指輕叩扭動,“咔噠”,隔著盛陽,畫面上是兩個開懷大笑的小孩兒。
合上,輕輕地貼在心間,貼服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放入領(lǐng)口中。
隨后揚起淡淡的微笑,嘴一張一合,回答著記者們的問題。
小姑娘此時看起來,自信又張揚!
輕輕地合上病房門。
已至黃昏。
柳詞沒有目的地坐在門口,隨后站起,走在廊下,呼嘯而過的是一對穿著旗袍的貴婦和西裝革履的精英男人。
“喂?!?p> 只聽得一聲喚。
柳詞抬眼望去,是那幾個小崽子。
季明和楊曉曉,洛日白云,沖著他揮手。
他們身后還停著一輛車,黑色的長款黑車,一看就不便宜,柳詞走進,車窗玻璃搖下來,一張俊俏的黑發(fā)墨鏡俊俏男人,沖他道:
“上車?!?p> 車上。
柳詞迷惑的看著幾個孩子,詢問道:“這是?!?p> 洛日笑嘻嘻的:“老師,你想當(dāng)老師嗎?”
“……”
柳詞默然,“什么意思?!笔裁淳徒形蚁氘?dāng)老師嗎,一頭霧水。
季明搖搖頭,“等到了就知道了,楊曉曉,你說是不是?”
楊曉曉推了一下自己的平面眼鏡,沒有說話,就只是看著他。
很快。
到了一個國家私立的研究院。
一路上都是白大褂和特警支隊,柳詞走在這里,不由得腿軟,相當(dāng)于另類警察局,這讓他有些……
車上戴著墨鏡的俊俏男人用門卡打開一扇透明的玻璃門。
立馬人來人往,好像都在排隊檢查著什么,另外,柳詞嘴角一抽,一整面墻都是巴掌大的監(jiān)控器,密密麻麻地,讓人頭皮發(fā)麻。
“老師,這里!”季明在不遠處像是查身高的儀器上站定,很快,玻璃罩一掃而過,打開后,柳詞站了上去,儀器發(fā)出“滴”的聲音,冒著綠光。
柳詞道:“這是什么?!?p> 洛日也檢查了一遍:“嘿嘿,神奇吧,聽他們說,這是檢查荷爾蒙什么的,管他呢,國家又不會害我們?!?p> “是數(shù)值分析儀器。”
楊曉曉也抿唇一笑。
“行了吧,小宇?!?p> 墨鏡男人俊眼一瞪,像極了老學(xué)究,柳詞認出來了,這是那個老教授,同樣也是陳宇的爺爺陳立,當(dāng)時就把老人嚇壞了,眼眶都紅了一圈,但好在長得帥也不難看。
陳宇摸著被彈了一個腦瓜的額頭,皮猴一樣的點點頭,“行了行了,這簡直太行了!”他的朋友和柳老師都沒事,這簡直讓他舒了口氣。
陳立“哼”的老小孩一樣,隨后看了一眼柳詞。
“小宇,你先帶著你這幾個同學(xué)去玩會兒!”
陳宇沖著哥幾個一眨眼。
幾人會意。
獨立辦公室內(nèi)。
陳立坐在沙發(fā)上,倒了一杯茶。
“小柳,坐?!?p> 柳詞拘束的點點頭,看著那張異常年輕的臉,斟酌開口道“陳,老先生?!?p> 陳立放下茶杯,給這不自在的年輕人也倒了一杯,柳詞一見,忙到動作:“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來!”
“老頭子我身子骨現(xiàn)在好的不得了!”
陳立沒好氣道,但眼里也有兩分贊許,嘆息看著他:
“挺不容易的吧,那些天?!?p> 柳詞一愣,注意到陳立是在說帶著學(xué)生東躲西藏的那些日子,手里握緊茶杯,很快松下,輕拿輕放,聲音也故作輕松道:“沒事,當(dāng)I時孩子們,很聽話,我們在互相遷就,說實話,”也許是話匣子打開了,那個故事就可以不再壓在心中沉爛腐朽,他緩緩地敘說著他當(dāng)時的害怕,恐慌,退縮,埋怨,后悔,他就是一個俗人,還是這些孩子的存在,拉了他一把,也算的是,天時地利中的人合。
除了臨走時,陳立像是看透一切般,朝他搖搖頭。
一切還算正常。
……
從研究所里出來之后。
柳詞透過玻璃,感受著微涼的燈火通明,是現(xiàn)代化的萬千燈火。
心下平靜地不得了。
坐著來時的車,被送了回去。
回到家里。
竟然有種恍若經(jīng)年的感覺。
栽倒在自己睡得大床上,柳詞撥開自己遮眼地發(fā)絲,看著手中被折疊的方方正正的一張白色紙張,一折折打開,是幾個小同學(xué)的QQ聯(lián)系方式,還有電話號碼。
許久,柳詞不知道抱著什么心理,一個符號一個符號,一個字母一個數(shù)字的,將號碼存入了被政府獎勵的手機當(dāng)中。
打開余額,是獎勵的五千塊。
指尖高居不下。
電話被撥通了!
柳詞接聽,道:“喂?!?p> 那邊是一道莊重的低沉男音:“喂,你好,這里是市公安局,請問是柳詞,柳先生嗎?”
“是我,請問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嗎?我今天已經(jīng)錄過筆錄了?!?p> 柳詞皺眉疑惑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啊,要要是研究所的檢查的話,”我已經(jīng)做過了。
“冷靜,柳先生,不要激動,只是補充一下細節(jié),這樣吧,我們先約個時間,明天上午十點,冒著咖啡廳。”那邊的聲音好像對他緊張的斷字的話語有著無奈與包容。
像長輩對著小輩。
柳詞及由此,半晌,回過神來慢吞吞道:“……好的,我明天會準(zhǔn)時到的?!彪娫挶粧鞌啵@才心下思索,他到底哪里沒有交代清楚,肚子響了,想起自己什么也沒過肚,想要去弄點什么填一下嘴,猛地坐起來,耳朵突然一陣嗡鳴,揉揉眼睛,晃了下頭,這才瞳孔微縮,心下一咯噔,落差感倒是還真讓他想起了一些東西。
低頭坐在床上,柳詞細細思索著。
找到趙暖的時候,是他大腦昏暗亂麻的時候,再加上疑似于安眠藥一樣的酒精花香,更加大腦一片混沌。
要是……
柳詞突兀得想著,要是,那些染著血跡斑斑的學(xué)生物品,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放在他的必經(jīng)路上,可這怎么可能呢,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步一個牽引,等待他脫力,靠在那顆樹上喘息,然后,趙暖……
柳詞不愿意想下去了,小姑娘早不掉晚不掉,偏偏他剛一到就掉了下來。
細節(jié)決定成敗,但細節(jié)同樣也經(jīng)不起推敲,細思恐極。
想想看,有一個人,在你以為一切發(fā)生都是偶然的時候,悄悄的,躲在暗處,嗤笑的看著你一下下走進他既定的劇本里,一直,一直跟著你,就算不是一直,但也一定掌控了你的行程。
柳詞在屋子里來回渡步,隨后又“樂觀”地想著,不,也不一定,這說不通,他為什么放我們走。
為什么……
然后靈光一閃,那個洞窟門口用耳機一點點殺人的那個男人,回頭那一瞬。
那種令人心頭發(fā)寒,野獸一般的冷色瞳眸。
柳詞渾身一抖。
鉆進被子里。
不難想到,一點也不難想到,但他寧愿什么也不去想了,耳機,被吊起來的趙暖,散落一地的染著血跡的物品,還有用耳機線勒緊一點點放血割皮致死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趙暖,耳機,耳機線黑衣男人……
他甚至不合時宜的想著,被吊的那么高,趙暖為什么沒有死,血跡直到他蹲下坐好一直在滴落,很難想象,幾個小時后,肢體創(chuàng)口仍然新鮮灼熱。
柳詞越想越覺心涼心驚,醫(yī)院里對著記者尚且笑的溫柔的小姑娘,她才多大,不會的,她只是一個幸存獲救的受害者,還中了一槍即將死去。
壓下心緒,心如亂麻,像是自我麻痹一般,決定將這些東西藏著觀察一段日子。
等到確切……
柳詞想著,對,等到確切了。
……他就,會將一切說出來!
心底的聲音弱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