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敏文和梅之煥所作的對聯(lián)全都被送上了三層小樓。
顧敏軒此刻正在苦于跟這位學(xué)政大人虛與委蛇,浪費時間,卻又無法推辭,正好見了那一摞宣紙,如蒙大赦,率先開口道:“不如我們先看看今年有沒有哪位才子比較出眾?!?p> 馮從吾滿臉堆笑,連連應(yīng)好。
沒想到第一張展開的就是敏文的筆墨。當(dāng)顧敏軒看見敏文的對子時,稍微愣了一下。
只見那上聯(lián):一杯土,尚巍然,問他銅雀荒臺,何處尋漳河疑冢?
敏文所接下聯(lián)是:三足鼎,今安在?剩此石麟古道,令人想漢代官儀。
確實對的精妙絕倫,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在做對子上倒是有幾分才華,這一發(fā)現(xiàn)令他又多了幾分高興。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進(jìn)來一個人,在馮從吾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這位學(xué)政大人悚然色變,和眾人匆匆打了一個招呼便出去了。
很快顧大進(jìn)來后,顧敏軒也得了消息。微有一些吃驚,他沒有想到今天這梅之煥會過來,說起來幼時他們雖沒有見過面,但都聽過對方的名號。
沒想到他才上來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樓下便起了這番波折。
顧大嘴唇掀動,猶豫了半響,還是開口問道:“大少爺,咱們要不要去看看三少爺?!?p> 去看敏文?不。他已經(jīng)是大人了,不可能一直躲在自己的家族的懷里,他也有自己要承擔(dān)的家族責(zé)任,再說那個柳云飛在那里,應(yīng)該會照看著敏文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信心,就是覺得雖然柳云飛來歷不明,可是關(guān)鍵時刻絕對會為了敏文挺身而出。想到這里,不知怎的他竟然微微有些泛酸。
………………
此前聊了兩句,沒想到梅之煥居然會和他們相攜而行,他的這個決定倒是令云飛有些意外。
不過轉(zhuǎn)身想想也能理解,敏文總是讓人感到很溫暖,和他相處總有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即使他不說話,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也會讓人覺得單純無害。
眼下有梅之煥在一側(cè),她覺得敏文應(yīng)該不會太孤單,看樣子兩個人還蠻談的來的,于是她輕輕靠著敏文的耳朵,打了個招呼:“少爺,我肚子不舒服,去去就來?!?p>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敏文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人多又不好多問,只向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隨意。
柳云飛得了消息便向一側(cè)人少的樹林走去,而一直藏身人群的唐伯濤看了,也和她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柳云飛放開六識探知周圍沒有人,便開口直接問道。
“唔,確實有一些小問題。陳巡撫看上了阿珍,要抬她入府。我找了很多關(guān)系疏通也沒有用,京城那邊的一些關(guān)系也來不及走……”
不等他說完,柳云飛立刻出手制止。
她當(dāng)然知道唐伯濤的意思,事出突然,誰也不會料到,堂堂一個巡撫會突然要抬一個戲子做姨娘。況且,就算來的急,那些人也不會出手。
戲子自古以來就是下九流,身份低下,就算他們找人,人家也未必愿意為這么一件無足輕重的人和事情得罪二品大員。
不過據(jù)她所知,這位新任的巡撫雖然好色,但是更為貪財,估計他看上阿珍是假,看上珍珠戲院這棵搖錢樹才是真的。
如果有時間周旋,她相信唐伯濤必然不會來找她,定然是沒有辦法回旋了,不過現(xiàn)在這陳家的二少爺出了丑,估計一時半會兒,陳巡撫還得忙著他的寶貝兒子,就算想把阿珠抬回去也不可能大張旗鼓。
她心中一動,便下了決定。
“你先別著急,如今這陳于廷出了這等丑事,咱們的巡撫大人估計一時也顧不過來,你先去再收集一些陳家的消息,有什么對頭,家里的狀況人口,事無巨細(xì)都留心一下,我這邊完事兒了會去找你的?!?p> 唐伯濤聽了此話,覺得有理,原本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來,雖然他對珍珠姐妹談不上什么感情,可是總是大家相處了這么些年,又是一起奮斗出來的,說不擔(dān)心也說不過去。
“行,那我回去先讓陸仁丙查看一下陳府的動靜再說吧?!?p> 柳云飛微微頷首,兩人便分頭各自行動去了。
和唐伯濤分開后,柳云飛很快便回到了小樓,找了一陣,也沒有找到顧敏文,心中有些焦急,可是忽然看到一個屋子里人影攢動,心下一動:難道敏文在那群人當(dāng)中。
柳云飛沒辦法,之好借著自己體型嬌小,在人群里鉆來鉆去,好不容易才鉆到了人群中央,只聽得四周嘆息聲不斷,不停地有人搖頭感慨。
再看敏文,柳云飛發(fā)現(xiàn)他的眼角掛著些晶瑩的淚珠,再看看周圍似乎沒有人欺負(fù)他的樣子,此刻她真的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趕忙上前一步,輕輕喚了一聲“少爺?!?p> 敏文這才抬起頭,從剛剛的失態(tài)之中回過神來,也就是他這一錯身,柳云飛看到了他手中所寫的詩,剎那間,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時間靜止了,四周的人都消失不見了,仿佛浩瀚無邊的宇宙此刻也縮成了一個小點……
她的眼里只剩下顧敏文手里的那張紙和那首詩?
見她一直不動,顧敏文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使勁搖晃起她來。
“云飛,你怎么了?”一邊搖著她,一邊焦急地呼喚著。
幾聲過后,柳云飛原本渙散的眼神這才恢復(fù)過來,她使勁搖了搖自己的腦袋,仿佛這樣便能消除自己心中的震驚。
“少爺,這首詩是誰寫的?”她顫聲問道。
顧敏文心中詫異,這首詩確實寫的很好,很出色,但是在他的印象中云飛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也不會變色,怎么……
他擔(dān)憂地問道:“這是梅兄所寫,怎么了?有問題么?”
有問題啊,太有問題了,問題大發(fā)了!
柳云飛內(nèi)心嘶喊著,可是面上卻一片平和:“沒有,我只是覺得這首詩寫的實在是太好了?!?p> 顧敏文手中所拿的正是一首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
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
明月夜,短松岡。
這么有名的一首詞她怎么會記錯,連詞牌名都沒有錯,據(jù)她所知,天熙文壇目前還是以詩為尊,詞只能被當(dāng)成平時娛樂之作,這梅之煥到底是什么來頭,難道他和自己一樣帶著前世的記憶?
一時間,柳云飛看了看手中的詩,又看了看正與眾人周旋的梅之煥,心中可謂百感交集。
不行!她必須要找個機(jī)會,試他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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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兄”沒胸,你們都知道的。今天晚上依舊一個人帶孩子,對不住,對不??!那天有人幫我?guī)?,一定加更!最后還是求推薦票和“加入書架”。(*^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