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張家院子,那楚老頭回身看向張宏家中院子之時(shí),臉上卻是哪兒還有半分先前癲狂之色?凝眉若有所思.只是一頓,那楚老頭竟是身形一動(dòng),片刻間趕上先行的楚圖楚少爺.
謙恭中著些許關(guān)切,隨在自己少爺身后,這楚老頭小聲問道：“公子,可是決意此少年郎?”
楚圖腳下未停,只是皺眉,十分的不耐煩：“我的事不用你來理會(huì)!”
似是完全習(xí)慣了自己公子此般模樣,楚老頭并未有任何驚訝之色,只是苦笑,卻也不再言語.
……
在楚家那三人離開罷,孫修這才連聲對(duì)張宏告謝,旁人不知,但他卻怎能不了解此藥所來之艱辛?更何況剛才師傅傳來話,將公主府上一番情景簡略說與了孫修,而了解了這一切,對(duì)這十三少年,孫修也是凜然不已.
張宏只是微笑擺手,似是不以為意.孫修也不矯情,在陪同張宏又看了看阿娘之后,便欲起身回那醫(yī)館,先行為楚夫人診治.
臨出房門,孫修有些不經(jīng)意的看了張宏一眼,張宏會(huì)意,知會(huì)阿娘退了出來.
打量著張宏好一會(huì)兒,孫修才道：“你在公主府之事,家?guī)熞讶桓嬷?”不待張宏自謙,孫修只是一句確實(shí)了不得,便帶過了此事.
張宏有些好奇,似是這孫修想說的并不是關(guān)于此事.
果然,稍稍理了理頭緒,孫修十分慎重,問張宏道：“你可知敬仙緣何要親來為那楚夫人求藥?”
張宏微訝：“不是說是你師傅的故人么?”
孫修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古怪的看著張宏：“這不是重點(diǎn).”頓了頓,想是也不想耽擱太久,徑道：“那楚夫人的先夫,是上代楚氏家主.”
楚氏家主.初聞此言,張宏倒也不覺奇怪,但隨即,臉色卻是變了又變：“楚氏?”
見張宏如此,孫修雖也奇怪怎的這十三少爺也能知曉楚氏,但想來這張宏既能洞悉朝上大事,那此等小事自然也是清楚.隨即釋然,緩緩言道：“江南楚氏.”
張宏一震,史書有言,隋時(shí),這天下便崛起了幾股世家宗族之力,大都是一些無論是在當(dāng)?shù)剡€是在朝上都有幾分威望的大家,而累積年月,至唐時(shí),這些世家宗族更盛以往.且不說家族之實(shí)力雄厚,便連大唐一代雄主李世民也是對(duì)此等家族奈何不得.只得采取拉攏打壓之手段,分而化之.所效甚微.
前世,閱唐時(shí)史書之時(shí),對(duì)那盧陽范氏,河間崔氏,滎陽鄭氏,隴西李氏這等大族,張宏也稍做了解.而至于那江南楚氏,史書也雖有記載,但介紹不多,乃因當(dāng)時(shí)楚氏是商人起家,地位不及這幾大族,但卻仍不容小觀,野史有載,天寶之后,江南三成賦稅便是出自這楚氏!
卻不曾想,與那天下一等望族之少主的見面竟是這當(dāng)時(shí)節(jié)!至此,張宏嘴里微苦：“倒是,小可有眼無珠了.”
“須怪不得你.”孫修不以為然：“自這楚夫人先夫身亡后,所遇乃不如我等,落的家破人亡不說,便連這楚少爺也是自小無人敢與其為伍.”
這等大宗族間的隱秘,孫修也只知皮毛,不好盡然說與張宏,只是微微提醒道：“現(xiàn)下,你身份已不同往日,說不得日后還會(huì)與這楚少爺有什交集.敬仙也只是替你牽線罷了.”
與太平公主扯上了關(guān)系,孫修能知此節(jié),張宏不以為怪,其實(shí)他也略略猜出這孫修的師門,只是不能點(diǎn)破,在張宏看來,孫修遠(yuǎn)不是這表面的善心郎中,在這市井行醫(yī),只怕也有其不得說之苦衷.但張宏不好相問,只得裝作不知.
孫修這話,不僅是讓張宏對(duì)那楚少爺起了幾分心思,便連孫修也是讓張宏大為不解,他想不出,孫修如此,所圖為何?
言盡于此,孫修也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張家前往他那醫(yī)館為楚夫人診治.
看著孫修漸遠(yuǎn)的背影,再到轉(zhuǎn)身不見,張宏心中也是百味交集,逃不脫的終歸還是找了上來.只是不想,來的竟是如此快,如此急,讓張宏有些措手不及.
“怕是,怕是那楚夫人根本用不上千年成形參吧……”苦苦道了這句,張宏有些疲憊的回了房中.
……
天色已然近晚,這一天太過于漫長.只因突發(fā)之事太多,需要決斷的太多,力不從心的太多.
看著阿娘仍舊在和葉嬸絮叨著家常,感慨著這世事無常,張宏強(qiáng)自一笑,驅(qū)了驅(qū)心頭煩躁,不叫阿娘操心.
“阿娘,我肚子餓了.”沉浸于這母愛中,張宏只想盡力去溺取,去體驗(yàn)?zāi)莾墒赖哪笎?微作羞狀,張宏有些委屈的看著阿娘.
不想讓阿娘擔(dān)心,那便只能裝作一個(gè)真正的張宏,一個(gè)真正的十三少年.不然若老是太過成熟,怕阿娘心下生疑.
阿娘一聽,忙掀起被單便欲起身.
葉嬸好氣又好笑,看著張宏心想這小子先前一副大人模樣,怎的如此不懂心疼自己阿娘,但又想起畢竟不過十三少年,有此一日,心神也是大為損耗,又是一日未曾好好進(jìn)食,倒也確實(shí)難得.
慌忙攔下了張嫂,葉嬸沒好氣般看著張宏,嘴上卻是笑意漸現(xiàn)：“你這小子,莫不能讓你阿娘多歇息片刻?”說罷,笑將出來：“玉兒自在準(zhǔn)備吃食,你且稍待片刻.”
張宏聞言,暗道慚愧,怎生忘了阿娘不過身子剛有起色,要撒嬌也不該是這時(shí)節(jié).作小孩狀,吐舌頭.不敢再言語,只是端注著阿娘那快意的笑顏.
這一餐飯,吃的十分愜意,不缺了銀錢菜便豐盛許多,或許是葉嬸體及張宏和張嫂身上抱恙,不停的夾菜.
而張宏也是邊笑意連連的吃著,時(shí)而卻又假裝兇煞惡人盯著那嬌羞玉兒.有此一日,玉兒也是見識(shí)了張宏那頑劣,倒也不怕,只是羞紅了臉,羞沒了頭……
對(duì)于自己的惡味趣,張宏也是撓頭疑惑,怎的穿越了,返老還童了,莫不是心里也變態(tài)了?老是捉弄這小丫頭作甚……
盡管此般想著,但張宏卻只覺心頭極是暢快,這惡味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