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顧玲兒
顧錦唯一還算滿意的是,種的三畝棉花產(chǎn)量不錯,除了村里人每家要了幾斤以外,還剩了五百多斤,她把其中三百斤打成棉絨做了被褥和棉衣,剩余的則全部賣了出去,就因為這些棉花,兩人手里才又有了余錢。
“這些錢應(yīng)該夠你讀書的了吧?”顧錦眼里滿是亮光。
“我想,既然要讀書就直接找個好點的私塾?!鄙蚓俺前奄u棉花的銀子讓她收好,說:“好私塾可能會貴些,等明年吧,這些銀子咱們先買些農(nóng)具,明年雇人干活時好用,等明年糧食收下來我就去打聽打聽哪里私塾比較好,再做打算不遲?!?p> 顧錦覺得他說的還挺有道理,高興的趕緊把銀子收好。
是啊,讀書肯定是好點的私塾教的才好些,就像前世宋老二止步于童生時,不也想找個好私塾繼續(xù)讀的嗎?只可惜,那時候宋老二已經(jīng)另娶,她不想再廢勁賺錢供一個所謂的大伯哥,宋老二也就沒去成。
“那,你買農(nóng)具的時候也問問哪里有果樹行嗎?!鳖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想買點果樹種在家里?!?p> 沈景城見她這樣,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認(rèn)真盯著她的眼睛叫了一聲:“阿錦。”
“嗯?”顧錦有些忐忑,難道不行嗎?他是不是覺得那是沒什么用的東西?那,其實……
“你如果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說,可以理所當(dāng)然的要求我做什么,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這也是你的家,賺的錢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鄙蚓俺且蛔忠蛔值穆f著。
她這么小心翼翼的樣子,總讓他感覺她并沒有把這里當(dāng)家一樣,好像她可以隨時離開,可這里就是她的家,他們倆的家,她根本不用這樣的。
“?。俊鳖欏\聽的一愣,隨后問道:“那、你不會覺得我饞嗎?不會覺得我老想買不頂用的東西嗎?”
“不會,”沈景城搖搖頭,說:“我們的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p> “那、那我要蘋果樹可以嗎?”顧錦試探的問。
“可以?!鄙蚓俺屈c頭。
“那我還想要桃樹?!?p> “好。”
“那我還要皂莢樹,你不知道每次用草木灰洗衣服,我總感覺好像洗不干凈一樣,我記得以前的地方有皂莢樹,這里的天氣和那里差不多,應(yīng)該也能種活?!?p> “好,我托人找找看?!?p> “那我還要……”
顧錦越說越多,把能想到的都說了一個遍,沈景城自始至終就那么認(rèn)真聽著,每聽到她說出一樣?xùn)|西,就點點頭,就好像他什么都能做到一樣。
秋收過后,天冷的很快,似乎只是眨眼間就從秋天到了冬天。
寒風(fēng)呼嘯中,因為有了新棉被,再加上屋里燒了火炕,顧錦竟然沒有感覺到半分冷意,甚至燒大了火時在屋里還感覺冒汗。
十一月時,林虎又帶來了八戶新來的移民,沈景城跟林虎交接了移民戶籍信息,怕新來的移民和老移民不對付,就直接拉著林虎給新老移民每戶劃分出大約一畝地大小的宅基地。
這些宅基地正中間留出一條八米寬的東西方向的街道,然后每兩戶為一排中間又留出一條寬六米的街道。另外又在這周圍劃分出一大片土地為備用宅基地,預(yù)防以后這些人的孩子大了分家用,這些地方為村里公用地,誰家都不能在此開荒。
林虎看看他畫的橫平豎直的街道,又看看那劃分出來的那一大片備用宅基地,嘴角抽了又抽,最終只能把這些地方記到了魚鱗冊上。
沒辦法,這小子看起來肚子里好像真有點東西,沒見其他村子這個秋天過的哀聲怨道,就只有他這里啥事都沒有嗎?
想到其他村見到他就開始哭嚎的里長,他對這省心的小子簡直滿意的不得了。萬一自己一個不同意,這小子扭頭就不接收那些新來的移民,再一個不高興給他撂了挑子,到時候這村子就跟其他村子一樣了。
林虎跟沈景城解決完這件事就跑了,生怕他再給自己找難題,自此十畝村就變成了二十三戶人家,沈景城也成了真真正正管事的里長。
能吃得飽穿得暖,冬天的日子過的飛快,轉(zhuǎn)眼就又到了新年。
顧錦和沈景城這次沒有像去年一樣稀里糊涂的就過了年,而是很鄭重的守了歲,早晨各自換好新衣,祭過天地、吃過餃子后才恭祝對方又長了一歲。
也是這年初六,王氏生了,聽著那頭傳來孩子響亮的哭聲,顧錦心頭不自覺的跳了一下。
只希望能各自安好吧。
王氏現(xiàn)在還住在地窩子里,給她接生的是村里新來移民中的一個婦人,男人姓張,熟人都會喊她順子娘或張嫂子,因為在老家時就會接生,到這里也就直接干起了老本行。
“恭喜甲首夫人,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呢。”順子娘看著剛出生的小姑娘笑的滿臉褶子。
她是會來事的人,雖然王氏這個甲首夫人管不到她們那一甲,但見了王氏卻還是一口一個甲首夫人的叫。
王氏雖然被她叫的心里熨帖,卻在聽到又是個女兒后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揮揮手就讓她出去了,順便叫顧大妮趕緊收拾這滿地窩子的血腥氣息。
雖然顧家今年收成不錯,但收完秋后天氣已經(jīng)不適合在蓋房子,是以她現(xiàn)在住的還是地窩子。
順子娘見她連接生錢都沒給就讓自己走,臉上的笑意頓減,但她干這一行什么人沒見過,沒說什么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卻不想剛出去就碰到了等在外面的顧昌平。
顧昌平問過王氏母女的情況后,立刻遞給了她二斤糧食。
“張嫂子辛苦,家里沒有銀子只有點糧食,嫂子別嫌棄?!?p> “看甲首大人說的,我這剛來正缺糧食呢,您這可是雪中送炭,我高興還來不及。”順子娘笑意盈盈的連忙接過糧食。
“我姓顧,以后您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不用叫甲首大人?!鳖櫜接行﹦e扭的說。
這些日子總被人這樣叫,他自己都聽得別扭,實在不太喜歡別人這么叫他,這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村人排斥了一樣。
“成,那顧兄弟我就先走了,您忙。您忙?!表樧幽镎f完就拿著糧食快步走了,回頭時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心里一陣感嘆。
這姓顧的看著挺不錯,只可惜他那媳婦是個愛聽人奉承的,還高眼下鼻子。
地窩子里,王氏看著正快速收拾地鋪的顧大妮,是哪哪都看不順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生了這死丫頭后,她生一個是女兒,再生一個還是女兒,一直到現(xiàn)在這都第四個女兒了,難道接下來的兒子都被這丫頭沖沒了?
顧大妮感覺到王氏投到自己身上的視線,嚇得大氣也不敢喘,硬著頭皮快速的收拾著,生怕一個做慢了又迎來王氏的掐肉。
剛出生的顧玲兒雙眼模糊的什么也看不到,感覺肚子有些餓,蹬了蹬腿低低的嗚嗚兩聲,想引來人的注意,給自己吃點東西。
結(jié)果,她都嗚嗚了好幾聲也不見有人來抱,頓時氣的嗷嗷大哭起來。
這屋子里的人是死的嗎?她都聽到旁邊有動靜了,為什么不抱抱她,給她點東西吃?
沉浸在猜疑怪圈里的王氏被這哭嚎聲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聽到顧昌平在外面詢問:“孩子怎么了?”
其實顧昌平對自己的女人生孩子并沒那么忌諱,只是當(dāng)初王氏在生第一個孩子時就嚴(yán)重聲明不讓他進,他也就保持這個習(xí)慣到了現(xiàn)在。
“沒事,孩子可能是餓了。”王氏連忙回答著抱起了襁褓中的顧玲兒,心里一陣厭煩。
哭什么哭?托生成個丫頭片子,以后有的哭呢。
這么想著,她的動作也就格外粗魯,掀開衣服就開始給顧玲兒喂奶。
顧玲兒只感覺嘴里被塞了個東西,緊接著就被個軟綿綿的東西堵住了口鼻,連忙掙扎著把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心里有些恐懼。
這是干什么?想要捂死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