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皇宮內(nèi)，宮內(nèi)的氣氛連著多日凝重肅穆，宮人內(nèi)侍們在行走間，都透著格外的小心謹慎，生怕言行上惹了上意？不小心丟了性命去？
自太后去了這幾日，因?qū)m人不守規(guī)矩嬉鬧？被官家見到，已經(jīng)發(fā)落了好些人了？故而宮里的氣氛尤為緊張？
今日是太后娘娘殯天后的七天頭上，尊皇后娘娘懿旨，大殮和成服日都定在了今天？
宮里宮外都得知了，是皇后娘娘體恤年紀大的內(nèi)外命婦，出行不便也怕天氣不好？來宮里拘著規(guī)矩怕不自在？便做主把大殮和成服兩禮并在一處。
懿旨一經(jīng)明發(fā)出來，那些有品階的誥命心存感激，紛紛上折子感念皇后娘娘慈心，外地的宗親和藩王，也都陸續(xù)地趕了回來吊唁。
禮部的官員更是各負其職嚴陣以待，不敢有一絲馬虎和懈??？生怕被官家盯上？要知道孝期失儀可是大不敬？是要被罷官永不錄用的？
時辰將至，帝后一前一后的上得殿來，主持祭禮的宋侍郎看了眼時辰，正要舉步上前致哀詞？忽讓被闖進來的人打斷，才要張嘴呵斥，卻見是伍德一那個煞星？宋侍郎臉色不好的看向官家和謝皇后？
皇城司提舉伍德一面色陰沉，帶著人急匆匆的跑進大殿來？無視眾人的神色？步履匆匆間，怎么看都透著氣急敗壞？來到大殿中央跪伏余地，請罪道：“臣下有不得已的緣由打斷祭奠？還請官家贖罪？”
謝皇后臉色難看至極，一揮袍袖看向官家，眼里好似有火焰噴薄而出？
理宗皇帝也覺得沒了顏面，落下臉色斥責(zé)道：“越發(fā)的不成體統(tǒng)？你最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朕摘了你的腦袋給母后賠罪？”
伍德一伏在地上，磕頭如搗算般地申辯道：“人命關(guān)天，微臣不敢耽誤？請官家贖臣下不恭之罪？說著又砰砰地叩起頭來。”
見伍德一如此失態(tài)？大殿上人面面相覷，心下思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讓伍德一冒著掉腦袋風(fēng)險？沖撞到太后娘娘祭禮，看來這事情非同小可？
丞相鄭清之見了忙出來說道：“官家容稟，伍大人平日里就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今日如此行事，定有不得已的地方？不妨先聽他的苦衷？再做決定也不遲？”
理宗皇帝看了一眼日晷，沉著臉問道：“有什么話趕緊說？別耽誤了太后的祭禮?！?p> 伍德一戰(zhàn)栗著俯下身子細說起緣由來，眾人聽了后都大吃一驚？臉色都有些耐人尋味起來？原來是伍德一是奉旨去湖州，迎接濟王殿下與濟王妃回京拜祭太后娘娘。
因急于回京奔喪而夜間行船？不料行船途中艙底突然漏水。
伍德一見勢不好？親自帶人去艙底盯著補修，可不知何故船艙里卻忽然燃起了大火？
夜間風(fēng)助火勢一時竟控制不?。颗梦榈乱皇孜搽y顧？沒辦法只得棄船，吩咐人護著濟王殿下和濟王妃先上了小船，等到脫險后才發(fā)現(xiàn)？載著濟王等人的那艘小船不知何時翻了？
伍德一急忙叫人下水去搜救，可是幾天過去了，連濟王的影子也不見？伍德一沒辦法了，才留了人繼續(xù)搜救，他快馬回京來稟報。
理宗皇帝聽了身形一晃，又驚又怒拍案怒斥道：“為何耽誤了這么多天？事發(fā)時怎么不來稟報？”
伍德一面如死灰地說道：“微臣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就派人封鎖了河道兩端，并調(diào)動附近皇城司人手參與搜救，且封了所有入能入城通道？想著能將功贖罪？沒想到濟王人等，跟飛天入地了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首？”
殿上眾人都不是傻子？還飛天入地？不是找不到人？怕是人已經(jīng)兇多人少？或是死無全尸后見不得人了？
兔死狐悲襲上心頭，各位宗親都心地一涼，覺得濟王已經(jīng)失勢，何不留條性命與他茍活？太祖嫡脈竟落得如此下場？怎不叫人難過？
嗣榮王不忿當(dāng)眾嚎啕大哭？哭起太祖當(dāng)年何等英雄蓋世？如今卻子孫零落至此？
物傷其類？別的宗親自然也跟著掉起了眼淚，場面一度變的尷尬起來？理宗皇帝恨不得活剝了伍德一？可是真要如此？怕是還要憑空多上一頂殺人滅口的嫌疑？
謝皇后見理宗皇帝憋屈的模樣，心里爽快極了，不想為他解圍？所以便用袖子掩著臉，低聲抽泣起來？
謝皇后不愿意為理宗皇帝解圍？別的命婦不敢貿(mào)然插嘴怕弄巧成拙？那些嬪妃身份不夠？便是想諂媚也不敢出頭？一時間理宗皇帝恨不得有個地縫鉆進去才好？
左丞相鄭清之腳步一動待要上前解圍？可一直主意他的右丞相杜范，趕在他之前開口問道：“濟王殿下一行幾人，湖州知府為何沒有派人隨扈？當(dāng)時出事時，小船上的護衛(wèi)有幾人？”
句句都問到寸結(jié)上，伍德一聽了臉色漲紅的不成樣子？落在眾人眼里更是不妥了？
伍德一難堪的回道：“濟王爺和王妃，連著兩個伺候一行四人，出事時還有兩名搖擼的禁衛(wèi)軍都在小船上，臣當(dāng)時帶了一百人，所以沒從葛知府那里要隨扈?！?p> 堂堂宗室親王出行直帶隨從兩人？還繞過了湖州知府？為的什么還用猜嗎？
右丞相杜范聽了伍德一的話？冷著臉后退一步，面色清冷地對著理宗皇帝拱手說道：“官家，微臣沒有什么想問的了？”
殿上的宗親元老聽后都憤憤然起來，偷偷地交換著眼色，有些人臉上甚至露出嘲諷之色？這是拿人當(dāng)傻子哄呢？眾目睽睽之下人不見了，怎么可能？
明擺著就是借著太后殯天的機會鏟除異己？這也太心急了些？濟王已是拔了牙的老虎，何苦還要趕盡殺絕？竊竊私語聲不大，理宗皇帝看著眾人的臉色，還有什么猜不到呢？
臨門一腳被人劫了胡？還把鍋甩到他頭上，讓他有苦說不出？理宗皇帝一口老血別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恨不得立時就砍了伍德一來泄憤？
勃然震怒地指著伍德一說道：“朕命你去調(diào)用禁衛(wèi)軍一千人，隨你去找人？朕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別拿飛天入地那套說辭來糊弄朕？
你的項上人頭朕權(quán)且記下，趕緊滾出去，別在這里給朕丟人？”
謝皇后掩去了嘴角譏笑，說道：“官家息怒，濟王殿下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的？看著也時辰將到？還是先行祭拜母后要緊，過后再商量如何搜救濟王和王妃？如何？”
理宗皇帝調(diào)整一下呼吸，說道：“皇后說的是，朕是被這糊涂東西氣著了？差點唐突母后亡靈，說著吩咐禮部宋大人，祭奠開始吧！”
從這日起臨安府的酒肆茶樓，平添了許多竊竊私語聲，有史以來最為人津津樂道就是這些宮廷秘聞？皇家禁忌？再加上有心人因勢就利的引導(dǎo)？
十幾年前的舊事也都被翻了出來？槽幫白虎堂內(nèi)，老幫主在幾位大夫的精心照料下，終于清醒了過來，可身子還是虛得很？只能少量吃些流食。
大夫請過脈后，說暫且精心地養(yǎng)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陳凜虛弱地靠在床上，對圍在身邊的人說道：“我已沒事了，都該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不用盯著我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到了該死的時候是攔不住的？”
見人都下去了？陳世元拿起帕子幫陳凜擦拭著嘴角，說道：“哪有這樣快就好的？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且得些日子調(diào)養(yǎng)才能見效呢？
您再不能逞強嚇唬兒子了？今日前頭有事需要孩兒處理，午時再過來陪您用飯？讓采薇在這里伺候您，說著對妻子點頭示意一下，才站起身來?！?p> 陳凜說道：“正事要緊你去忙，采薇也回去，不要都在這里耗著，人多我瞧著眼暈？”
陳世元妻子林采薇說道：“兒媳回去也沒什么事可做？留下來可以幫著煎藥，或者陪您說說話？”
陳凜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道：“好孩子，你的心意爹爹領(lǐng)了，那么多下人都是做什么使的？偏使喚你煎藥？說著不容拒絕的讓陳世元先送采薇回去，再去前頭忙。”
等眾人都退了出去，陳凜才掙扎著做起來，陳普上前一步扶住道：“您還是躺著吧！大夫特意叮囑過，要您靜養(yǎng)?！?p> 陳凜喘息地說道：“躺得渾身的骨頭都僵了，外面還折騰呢？”
陳普竊喜的小聲說道：“一切都在您的您預(yù)料之中，人就安排在皇城司對面的那條巷子里住著，都是分開安排住的？皇城司的擦子做夢也想不到？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藏著？
伍德一如今領(lǐng)著禁衛(wèi)軍，還在運河上翻天覆地的折騰呢？您這番操作??？高明?！?p> 陳凜無力的哼笑道：“高明到是談不到？不過是燈下黑而已，最難的一步已經(jīng)跨過去，剩下的就看天命要如何安排？外面的人手可都按計劃撤了？”
陳普點頭回道：“您安心就是，那邊一得手，屬下就安排所有人化明為暗，登船去了廣東南路，所有消息通道在那一刻都會自動終止。聯(lián)絡(luò)兩端的間者業(yè)已失蹤了，都在屬下掌握之中?！?p> 陳凜笑道：“你辦事我還有什么不安心的？接下來我就靜心養(yǎng)病，你陪我閑坐家中下棋養(yǎng)花，不問世事？憑他們翻上天去與我們何干？
我也識趣些別礙了別人的眼？安穩(wěn)的過個年豈不好。”
陳普笑著湊趣說道：“江湖兒女江湖老，想著那些年的煎熬，屬下整日里都提著心，哪里還敢妄想有一日會平安終老？能和您坐在這里閑話家常？人喲，要惜福?！?p> 陳凜附和道：“對嘍，不止要惜福還要更惜命？好日子還在后面呢？”
陳普看著陳凜還虛弱的模樣，心有余悸地說道：“您何時惜命了？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您知道多懸嗎？”
陳凜搖搖手自嘲說道：“放心，我心里頭有數(shù)，我若不是狠些對自己？輪到別人狠時，我就無力回天了？”
陳凜此時清楚明白的知道，如此關(guān)鍵時刻，他若是落下一絲一毫的破綻？都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要命的事情一出來，他首當(dāng)其沖的要受到懷疑？
朝廷沒有一刻放松對他的監(jiān)視？他這時對自己下不去手？漏了痕跡，若依著朝廷寧可錯殺，也絕不會錯放他？順帶手把他收拾了也未可知？”
?。ù苏峦杲Y(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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