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紅姑的話,黃蓁啼笑皆非地看著姑姑,成怪地喊了聲:“姑姑?本來我還愁著送什么好呢?不想竟碰到了這樣合適的物件?單沖著這塊瓷屏,臨安府就沒有白來?
這幾年沒有湯叔父明里暗里地護著,我哪能過得這樣舒心?外面的事您雖不與我多說?但左右的鄰居是怎樣做生意的?難道我會不知道?
總不能送銀子過去表達謝意吧?那成了什么?”
紅姑噗嗤一聲笑出來,促狹的說道:“您不怕嚇到湯爺,倒是送去試試?
黃蓁想著湯北臣這幾年來,待她越發(fā)恭敬,湯太太也時不時地也過來走動?想也是與老幫主的態(tài)度有關(guān)?
不忍黃蓁耿耿于心?紅姑又開解道:“這些都不該您來操心?老幫主那里會有安排的?您又不是受不起?來日方長,湯家有什么事您就像方才一樣?心意比什么都難得?
湯北臣不是蠢人?心里自有盤算,您高高興興的過日子就成?!?p> 黃蓁聽了紅姑一席話,也覺得是自己鉆了牛角尖,遂道:“是我愚鈍了,我聽姑姑的?!?p> 萬事順其自然就好,看招娣吃的香甜,又把身前盤子推了過去,招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時有位穿著綠色比甲的丫鬟過來,沖著黃蓁福禮道:“姑娘萬福,我們夫人有事請您過去相商,還請您移步?態(tài)度好似篤定了,黃蓁回跟她過去一樣?”
黃蓁打量了一眼站在身前的丫鬟,見她神色間透露著倨傲,黃蓁詫異地問道:“您們夫人是誰?與我要商量何事?”
那丫鬟挺直了腰板說道:“我們夫人是嘉惠坊的杜家?狀元坊丞相府與我們的本家,姑娘不必多問?過去了自會知道為何?話說的很順,好像是常掛在嘴邊一樣?
黃蓁滿頭霧水地和紅姑對視一眼,丞相府,杜家,找她去做什么?
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招娣嘴快的說道:“笑死人了?您家夫人要與我家姑娘商量事情?不是應(yīng)該你家夫人過來嘛?憑你一個奴才,也要做我家姑娘的主?滾,別耽誤你姑奶奶喝茶?”
黃蓁忍著笑給了紅姑一個眼色,紅姑欣慰地看著招娣,那個丫鬟沒想到她報了丞相府的名號,也沒得到好臉?
又見黃蓁和紅姑笑吟吟的吃茶,沒把她當(dāng)回事?又瞧了瞧這一行人的打扮穿戴,到底不知端底?也不敢貿(mào)然得罪?就哼了一聲,扭身走了出去。
招娣有些擔(dān)心道:“姑姑,屬下沒惹禍吧?”
不待黃蓁吱聲紅姑便贊道:“好孩子,難怪姑娘疼你?對上那么個不知四六的東西?難道還要姑娘和她廢話不成?說著摘下身上的荷包,扔在了招娣懷里,日后銀子沒了找我要?”
招娣再沒想到能得到姑姑的獎賞?這幾日出來頻頻被打擊,弄得這孩子什么都不會了?如今得了肯定,這幾日的郁悶登時消散了,笑的眼睛跟月牙似的?高興地喊了聲:“姑娘?”
黃蓁寵溺的說道:“既是姑姑給的,收著吧?應(yīng)對的有禮有節(jié),沒想到我們招娣這樣爭氣?回頭我也有賞?”
招娣不好意思地說:“不用,不用,是屬下應(yīng)該做的?”
正好來娣進來顧不上坐下?就低聲說道:“姑娘?方才屬下付賬時,有位媽媽模樣的人大聲訓(xùn)斥伙計,又叫來了掌柜?說是那件瓷屏是她們夫人先看上的?
也跟伙計留了話,說是一會過來付定金,可轉(zhuǎn)眼的功夫,瓷屏就賣給了別人?還問掌柜這生意能不能做了?還逼著掌柜想辦法呢?”
紅姑立著眼睛問道:“帳付了沒?”
來娣拿出發(fā)奉遞給姑姑,說道:“屬下看著伙計將瓷屏一塊塊卸下來,打包裝好后放在車上的?!?p> 姑姑看了眼發(fā)奉就放在身上,說道:“不必擔(dān)心?坐下來喝杯茶,歇好了我們繼續(xù)逛,出來玩嘛?就要開開心心的,來娣見姑姑沒當(dāng)回事?就安心地坐下來?!?p> 招娣小聲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來娣,還顯擺的把姑姑賞的荷包,拿出來給來娣看。
黃蓁猜測方才請人來的丫鬟跟瓷瓶有關(guān)?只是不知狀元坊跟杜滸有何關(guān)聯(lián)?
黃蓁幾人出來的出來的時候,有位媽媽當(dāng)面迎住,身邊跟著的就是方才的丫鬟。
那位媽媽笑著道了個福禮,問道:“幾位貴姓?怎么稱呼?”
紅姑有些不耐煩地道:“有事直言?”
安媽媽見紅姑冷著臉,幾人的樣子看著也是不好得罪?便商量道:“方才聽伙計講?那塊百子迎春的汝窯瓷屏被幾位買去了?”
見紅姑面色不善地盯著她,斥道:“這與你何干?”
安媽媽被紅姑的氣勢鎮(zhèn)住了,可想到夫人的脾氣,又不敢打退堂鼓?遂硬著頭皮說道,“幾位不知詳情?那塊瓷屏是我們夫人看上的?已經(jīng)叮囑了掌柜的留著,待我家夫人一會來取?
誰知伙計不知詳情?被您買了下來,我家夫人想跟幾位打個商量,能否轉(zhuǎn)手讓于我家夫人?噢,我們是狀元坊杜家的親眷,想必幾位也已知曉?”
黃蓁心里冷笑,又抬出丞相府壓人?或許別人聽了還會給她幾分顏面?偏偏落道姑姑手里,不罵上門去,已經(jīng)是給杜范面子了?這不是自找難堪嗎?
來娣和招娣聽她們屢屢提起丞相府,也是氣憤不已,黃蓁安撫地搖搖頭,示意聽姑姑的,果不其然。
紅姑冷笑著說道:“笑話?我們沒偷沒搶花銀子買東西,憑什么讓給你們家夫人?抬出丞相府來做什么?不顧先后有序?妄想憑著丞相的名頭?就敢來我面前巧取豪奪?
丞相了不起嗎?與民爭利?杜相可知道?東西我們不讓?有本事讓杜成之來試試?”
紅姑聲音雖然不高?但周圍買東西的人不少?坐下來喝茶歇腳的人也多,聽了這邊的紛爭,都不動聲色地聚了過來。
那個安媽媽似是沒想到?紅姑會這樣聲色俱厲地不給面子?亦不顧及杜家的臉面?不知眼前幾人什么來頭?開口就是家主的名諱?
不由有些后悔沒勸住夫人?舅太太還在跟前,到不知如何是好了,忙道:“是老奴沒說清楚?我們夫人是想跟您商量?多少銀子我們照出不誤,從您手里這買回來?”
紅姑不屑的說道:“我們家只有買東西的慣例?卻沒聽說過賣東西的規(guī)矩?或許杜丞相家的規(guī)矩與我家不同?你個奴才秧子也敢到我面前放肆?聽清楚我的話,回去告訴你家夫人?!?p> 安媽媽心里發(fā)苦,只有敗落的人家才出來賣東西?
黃蓁幾人被掌柜的恭敬地送出來,掌柜的連說對不住幾位了?這是小店的心意,說著送上個匣子來,招娣客氣的接過來,想來是為方才的鬧劇賠禮?
安媽媽看著氣勢囂張的幾位轉(zhuǎn)身離去,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圍觀的人也議論紛紛,道是:“連丞相家的臉子都敢甩,看來也是惹不得的?”
又有猜測說,莫非是皇親國戚微服出行,才讓杜家踢了鐵板?若是一般人家碰上,可得吃了大虧?
安媽媽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怕是惹了不敢惹的人?囑咐身邊的丫鬟當(dāng)著舅太太面莫混說?才扭身回去了。
這邊的來娣也忐忑著問道:“姑姑,不會有事吧?”
紅姑譏笑的說道:“若真是丞相家里人?掌柜的怎會不出頭縮在那里?可能是族里的親眷,先前覺得價錢貴了不舍得?逛了一圈后又回來買?
才狐假虎威地,做出仗勢欺人的事來,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那杜成之親自來拿,我也動手打他個沒臉?”
來娣苦著臉小聲問道:“杜成之是誰?”
黃蓁回道:“當(dāng)朝右丞相杜范。招娣崇拜的看著紅姑,就差眼底冒出星星來?”
黃蓁明白姑姑為什么這樣火大?杜家的事情算不得什么?頂多是無禮而已?
尋常人懟回去就是?但碰到的是杜家人,昔日里依附父親而生的家臣,曾經(jīng)仰仗著父親的榮光而存在?
現(xiàn)如今區(qū)區(qū)族人也敢在黃蓁面前放肆?這才惹得姑姑心緒失衡,心疼黃蓁之余,勾起了心底的戾氣,這樣的事情要姑姑以平常心對待,比殺了她還讓她難過?
所以黃蓁任憑姑姑發(fā)泄,不勸說,不阻止?因為她知道姑姑是在為她鳴不平?她心疼這樣的姑姑,卻無能為力?
招娣問了句:“不知道方才的杜夫人,與杜少爺有是否認識?”
來娣氣哼哼的說道:“不管認識與否都與我們無關(guān)?說著瞪了招娣一眼氣她沒眼色?招娣吐了吐舌頭,看著紅姑沒表情的臉也暗悔失言?!?p> 黃蓁上前幾步挎住姑姑的胳膊,問道:“您說的那舶來品的鋪子怎么沒見呢?到想著挑幾件罕見的東西備著,待日后有事也能拿出去送人?”
見黃蓁有意開解自己,紅姑嘆了口起緩了神色,調(diào)整了心情說道:“過了眾安橋就是了,那些舶來品的鋪子都開在北瓦附近,樂坊里的舞姬,瓦舍里的胡姬,都是不差銀錢的主?”
愿意說話就好?見紅姑好些了,黃蓁也松了口氣,故意說道:“可見,酒香也怕巷子深?對上紅姑的目光,黃蓁俏皮地說道,不信?開在別出去,流水損失的可不止是一半。”
紅姑領(lǐng)了黃蓁的好意?對招娣囑咐道:“看好自己的荷包別凈顧著頑?那地方離瓦舍近,那些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可別叫不長眼的賊惦記上?”
招娣聽話地用手捂住荷包?
果然一過了眾安橋街市就熱鬧起來,有撂地表演雜劇的,有??軕虻模硌蓦s技的,里外幾層的人圍著,喝彩聲接連不斷?
黃蓁見那滿臉油彩的漢子,嘴里竟能噴出火球來,引得人群發(fā)出驚呼聲,叫好聲一片,暗道不負天子帝都的繁華?一幅盛世的景象?
鄂北戰(zhàn)場上的那些慘烈?好像根本影響不到這里?游人臉上呈現(xiàn)出來的是富足和安逸,那些隔山隔水的生死,與這里似乎沒有半分關(guān)系?黃蓁嘆了口氣?
紅姑見黃蓁沒有精神以為她是累了?就指了旁邊說書攤子,說道:“我陪著姑娘進去歇一會,你領(lǐng)著招娣先逛去,一會回來在這里聚。”
來娣本想說不用?可見招娣眼睛盯在那些熱鬧處,心底一軟就領(lǐng)了紅姑的好意,說道:“屬下一會就回來?!?p> ?。ù苏峦杲Y(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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