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制糖作坊
以前，太子朱慈烺是不大懂銀子用途的。
他從小錦衣玉食，吃喝不愁，便是要銀子自己也用不上，多是用來賞給下人了。
可從他懂事開始，尤其是近兩年，朝廷四處征戰(zhàn)，靡費(fèi)無數(shù)銀兩，庫府空虛。
直白一些，便是朝廷缺銀子??！
那么，若他這邊能夠賺一些銀子，豈不可以緩解父皇那邊的壓力？
“怎么掙銀子，仔細(xì)說來看看?！彼行┢诖膯?。
“就是用紅糖制作成白糖！”
趙旭也是直接：“我有一種法子，可以將出糖率提高到六成，若是能大批制作，定然可以賺一大筆銀子。”
化名牛良心的朱慈烺點(diǎn)頭：“嗯，怎么才能大批制作呢？”
趙旭壓低聲音：“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種甘蔗，在南方種一大批，然后制作成紅糖，再用紅糖制作白糖?！?p> 朱慈烺微微一愣。
這就有些麻煩了，要去南邊，他在京城這邊很難管控的。
“不去南方種植也行，在市場上購買，煉制成白糖，也可以小賺一筆?！壁w旭又解釋。
“好，那就這么干了！”
朱慈烺一口答應(yīng)下來：“這事兒呢，趙兄，諸多事宜便由你來操持，那十兩銀子我不要了，你若再需要銀子，盡管開口，另外，給你一成股?！?p> 趙旭應(yīng)下，卻是暗自疑惑。
這姓牛的小白臉，怕不是那傻白吧？
什么事都不管，將所有事情都交給他處置？需要銀子還可以隨意支取？還給干股？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茍大戶？
不差錢？
就想做點(diǎn)事玩玩？
可以的，很強(qiáng)。
“好，牛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做好此事！”
趙旭很是滿意。
莫說其他，單單是為了自己那一成股，也要稍微盡點(diǎn)心力??！
制糖事宜，大抵商議下來，趙旭便也跟著忙絡(luò)起來。
要想制糖，首先要有一個(gè)商人的身份，這簡單，只是以他秀才的身份便可以跟官府那邊交代過去。
其次，便是人手了。
這……更簡單。
大明，可能什么都缺，唯獨(dú)不缺的，就是人手！
就在當(dāng)日，他一路出了城，來到南城東南處的簡陋營地。
此間，足有數(shù)千人枯坐在地上，數(shù)十人、百人抱團(tuán)，一撮撮，看起來如一個(gè)個(gè)大墳似的。
這些，都是人！
在自己的家鄉(xiāng)活不下去、不得不來京城謀一條活路的人——流民。
大明，尤其是近些年來，從來都不缺少流民。
而流民，便是最好的勞力。
“一個(gè)壯年勞力，一斗米！愿意干的，過來！”他嗷嘮一嗓子。
四下，眾多面色癡呆的人愣了領(lǐng)，旋即立刻如馬蜂似的，頃刻將趙旭圍攏起來。
“我我我！”
“這位少爺，我，力氣特別大，干活好手！”
“還有我，少爺啊您看看我，別看我是女子，可我有力氣，男人能干的活我都能干，男人不能干的，我也能干?！?p> 一群人，嘰嘰喳喳！
趙旭很是煩悶，立刻提高聲音：“都安靜！”
眾人便立刻安靜下去，一個(gè)個(gè)恨不得把嘴巴堵死似的，生怕打擾到這位少爺選人。
趙旭巡視眾人。
他看到了那個(gè)說自己力氣特別大的男子，其實(shí)是個(gè)只要七八十斤的瘦猴子一般的男子。
還有那說自己有力氣的女子，她身軀豐腴，身高近六尺，比尋常男子都高許多，皮膚黝黑，倒可能有些力氣。
最終，他開始選人。
“你，你，還有你，一共十人！”
他直接自人群中拉出十人，其中便包括那看似有力氣的女子，跟著又道：“我還要兩個(gè)丫鬟，十六歲以上，未婚，要會做飯！”
這下，四周倒是安靜了許久。
在大明，女子十四歲便到了法定結(jié)婚年齡，而在民間，真正的成婚年齡比這還要小許多，有些人十二三便成婚了。
故，要想找十六歲以上還未成婚之人，那便是鳳毛麟角了。
所幸人口的基數(shù)大，很快他便選中了兩名年輕女子，且直接改名，春花與秋月。
不多時(shí)，他帶著一行十二人，來到城門跟前，那守城的官軍仔細(xì)看了看，本有意盤問一番，但見前面帶頭的是讀書人，便老實(shí)放行了。
很快，一行人來到角落處的無名小院中，有序列隊(duì)。
“爹爹！”
衣衫襤褸的春花秋月同時(shí)施禮萬福。
趙巽一個(gè)激靈。
爹爹？
這可不興叫啊！
他忙是開口：“以后叫我少爺就好，還有你們其他人，同樣叫我少爺即可，”
其余等人，以那豐腴婦人為首，同時(shí)言稱少爺。
“從今日起，你們，將不再忍受饑餓！”趙旭嚴(yán)肅開口。
前方十二人頓時(shí)眼睛一亮。
這簡單的一句話，簡直不啻于救命大恩。
這年頭，天干地旱，糧食欠收，能活下來，有一口飯戶口，已十分不易，更別提每日都能吃飽了。
“萬謝少爺！”眾人齊聲。
“嗯！”
趙旭裝腔作勢，一副大爺派頭：“但，自今日始，你們每日都要勞作！”
眾人渾不在意。
勞作……那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要不然人家少爺教你過來作甚？吃閑飯嗎？
“你！”
趙旭指向那豐腴婦人：“叫什么？”
那婦人躬身：“奴家巧兒?！?p> “好，以后，他們所有人都由你管控，你來監(jiān)工！”
趙旭說了一嘴，便開始講解諸多具體事宜。
是日，那叫做巧兒的女子親自上街購買了五百余斤紅糖，且買了諸多食材，眾人飽餐一頓，在夜色降臨之后，悄然睡去。
男子居一間房，通鋪，三個(gè)女子居一間房，趙旭獨(dú)居一間房。
轉(zhuǎn)來翌日，眾人便開始忙活起來，在趙旭的指導(dǎo)下，不斷燒火、趕工。
一個(gè)簡易的制糖作坊，便這般成立起來。
也是這一日，故都察院御史趙巽，正式升遷為戶部福建郎中。
戶部下轄十三道，每道皆以郎中為首，其中福建郎中相對特殊，非但管著福建，還兼管著北直隸。
上任的首日，趙巽在簡單認(rèn)識了戶部衙門的一些同僚后，便開始查看關(guān)于福建和北直隸的諸多賬目。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戶部竟然有著如此之多的問題，其中最簡單也是最刺眼的是……沒錢！
各地的秋糧稅賦等要十月之后才能解押京城，當(dāng)下的戶部庫府，幾乎空的能跑耗子了。
整個(gè)戶部都沒錢，可想而知，他這個(gè)郎中也就捉襟見肘了。
更令他難受的是，他看到了一份關(guān)于流民的文書。
就在北直隸，就在這皇城跟前。
近日來，隨著天色漸漸寒冷，城外的流民越來越多，幾日驟增兩三千人。
要知道，這還只是秋天啊。
日后隨著天氣越來越冷，流民的數(shù)量注定會倍增，屆時(shí)，成千上萬人沒有吃的、沒有住的地方，忍饑受凍，那就……只有一死。
“而今朝廷，已然到了如此境地了嗎？”
趙巽呢喃著，不禁一陣無力。
以前，他倒也聽說過流民的事宜，也見過，而今坐在戶部郎中這個(gè)位子，再親自感受，又大不一樣。
這京城外的流民，是直接歸他管的。
朝廷沒錢賑濟(jì)，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死餓死、凍死嗎？
他很是煩悶，不斷翻看著過往的文書，不知多久，突然眼前一亮。
忝菜！
南方有大批量忝菜運(yùn)送至京城，這些本準(zhǔn)備著打碎了作為飼料喂馬的。
不過此番朝廷購買數(shù)量不多，故，市場上便遺留下來許多。
忝菜可以喂馬，人也可以吃?。?p> 最主要是，這玩意，便宜！